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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许三多大约曾体验过一点:小学五年级同班成绩很好的刘娟,初中班上擅长跳舞的陈怡,高中时风靡全年级的校花……不过对于这些女孩子,所谓的喜欢都只是远远的仰慕,她们从未和自己亲近,也就遥远得像水中月镜中花。
然而袁朗不同,从刚相识开始,他就对许三多很好、与许三多很亲近,不论是语言还是肢体接触,强势地介入许三多的安全范围之内,留下深刻的印记……这样优秀的人和你毫无距离,就像那天上的星星真的被摘下来放进了你手里,你只要再一紧握,仿佛就可以属于你。
即便是相处两三年很熟悉的人,当突然有一天意识到自己喜欢他,这个人似乎就开始变得新鲜和与众不同;明明每天都可以见到,却还想时时刻刻都见到。
许三多开始喜欢绕路,在A大队里不论去哪儿,都暗暗绕个路经过袁朗的办公楼,有时会拉上成才吴哲,有说有笑地经过,再假装不经意地向楼上一瞥,有时正巧袁朗在窗边抽烟,二人视线对上,许三多弯着眼笑、冲袁朗挥手,然后低下头故作镇定地和成才走远,心里跳得厉害却又充满欢喜。
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许三多最喜欢袁朗给他们训话的环节,因为他可以在队伍里正大光明地一直看着袁朗。其他时候,许三多也总会在袁朗不注意或者和别人说话时偷偷看他……原本熟悉的眉眼,现在却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特别想看他的眼睛,却又在每一次视线交汇时慌张地错开。
喜欢上一个人,原来就是这样,整个世界都亮了,每天醒来都充满期待。
精明如袁朗,自然不可能没发现许三多最近的转变。
“许三多!”整队坐在草坪上休息时,袁朗斜躺着,懒洋洋地冲许三多喊:“最近你老盯着我干什么?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其他人大笑,没往那方面想,只当袁朗是和往常一样逗许三多。许三多却炸红了脸,心里“有鬼”自然听起来觉得话中有话,羞得无地自容。
“最近跟你说话老走神儿,等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袁朗说完这句,不意外地看见许三多红着脸把头埋得更低,周围是队友们的笑声。
待训练结束,许三多老老实实跟着袁朗进了办公室。不用袁朗提醒,许三多进屋后就自觉关上门,然后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队长说一些只有彼此知道的事情的机会越来越多,一进办公室就关门都成了习惯。
许三多立正站好还在走神儿,袁朗收捡着桌上的文件,突然冷不丁问道——
“——许三多,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三多惊得抬头,瞬间从脸红到耳根,结巴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袁朗将文件叠在一起:“许三多,我可也是个男人。你喜欢上同性,想清楚之后会承受哪些问题了吗?”
许三多愣了下:“什、什么问题?” 他刚发现自己喜欢队长,连喜欢的人是同性都还没来得及在意。
“社会的态度,周围人的看法。”袁朗一手撑在桌上,深深看着他,“今天训练时,我光是在大家面前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你都那么不好意思。如果我们两个成了……同性相爱,在社会上本就不是一件容易被接纳的事儿,你有想过把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齐桓、成才、吴哲、乃至大队长、你的父亲兄弟,会有什么看法吗?如果他们反对,你还能坚定地喜欢我不退缩吗?”
许三多怔怔看着袁朗。
“你才二十四,从没谈过恋爱。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特别是男人,第一次恋爱,不太会去考虑遥远的未来和稳定性,甚至害怕谈到承诺。”袁朗缓缓道,“但我不一样,我今年三十二。两年前我曾说,我才三十,我还没玩儿够,那是指事业上的自我挑战;而感情上……人一旦过了三十,就会考虑长久性和稳定性。”
“——我想要一份可以长相守的感情。如果是同性,就更需要坚定不移的决心和勇气。不止要当下的心跳和轰轰烈烈,还要未来几十年直至人生终点的相濡以沫和不离不弃。”袁朗深深看着许三多,“你,能做到吗?”
许三多呆呆站在当场。
“当然,今天这些你都可以看作是我自说自话,毕竟你到现在也并没有亲口说出对我的感情。”袁朗笑了,“回去吧,士兵,想清楚我的问题后,再来给我你的答案。”
许三多沉默了会儿,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看着门在眼前重新阖上,袁朗坐下来,揉了揉眉心……
不用许三多说,袁朗也能确定他喜欢上了自己。如果只是享受恋爱的美好,乃至得到许三多的身体来纾解自己的欲望,那都是很简单的事。要哄得那么单纯一个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任自己妄为索取,对袁朗来说可谓手到擒来。
在许三多没有意识到感情变化的日子里,袁朗做过很多过于暧昧的事,却也最终点到为止。袁朗曾以为,自己和程灵是一类人,看上了便不择手段去得到,不管以后如何,先满足自己的占有欲再说,以至当年程灵设计让他们早婚,袁朗其实将这些小动作看得很清楚,他当时是欣赏这个女人的果决狠辣的,然而那场婚姻的失败,让袁朗开始重新思考:如何表达爱、如何得到爱,才能使一份感情长久和保持美好。
——我袁朗从来不干强力要人的事。
和许三多相遇之初,他确实是想要他的。然而和这个人相处得越久、了解得越多,却越发小心地对待他。大约有些人,就是像许三多这样,不论经历什么,都不会染污他的纯真善良。他的纯真是一种力量,会在不知不觉间带给周围人正面积极的影响,也让周围的人想要保护他的纯真。如果真用任何卑劣的手段得到许三多,不仅袁朗自己不能接受,齐桓他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在发现许三多喜欢上自己后,袁朗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将利害关系和自己的想法通通剖析给他听,先不谈自己的心意,也不急着要他的肯定,不拿感情胁迫他,而把选择权交给许三多——这恐怕是强势如袁朗,第一次把攸关自己的事交给别人去决定。
想到这里,袁朗不禁摇头轻笑。
爱情啊……果真令人低到尘埃里,却又如此甘之如饴。
……
许三多那天回到宿舍,发呆了很久,就在齐桓都开始担心他时,却又跳起来跑出去找吴哲。
“——什么是同性恋?”许三多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着吴哲,吓得吴哲一惊,又气冲冲问同寝的成才,“是不是你,给三多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
“同性恋很奇怪吗?”许三多仍然紧盯着吴哲。
吴哲顿了下:“……相对而言,不那么被主流价值观接纳吧。我只是好奇,从没谈过恋爱的许三多同志,连异性恋都没弄明白,怎么就进阶到想要了解同性恋了?”
“三呆子,你别吓我,你啥时候变成同性恋了?”成才捂着胸口,“我当你是兄弟,你难道是用那种眼光看我?”
“不,我没有用特别的眼光看过你。”许三多摇摇头,“所以我很好奇,什么情况才能被称作同性恋?”
吴哲拉了许三多在旁边坐下,不知道许三多的意图,只当他是好奇宝宝经常会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吴哲早就见怪不怪:“同性恋是一种性取向,是指只对同性产生爱情和……咳咳……那种欲望的人。”
许三多看看吴哲,又看看成才,很肯定地说:“那我不是同性恋。”
“废话。”成才和吴哲觉得好笑,打趣道,“你要是同性恋,玉树临风如我,岂不早就落入你的魔掌?”
“谢谢。”许三多站起来就往外走,留下吴哲和成才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
从袁朗办公室出来,在宿舍发呆那段时间,许三多想到了几个问题,只有这几个问题想明白了,才知道给袁朗什么答案。现在,第一个问题解决了,许三多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袁朗?
许三多漫无目的地走在老A基地里,与袁朗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回放……
许三多想起第一次见面,在演习中他飞身扑上,袁朗将他撂翻在地后,迅速拿枪对准他,却在看清他的脸后,奇妙地没有动手,甚至数次错失解决他这个敌人的机会,最终成了他的俘虏。
许三多想起在坦克里,他习惯性地对袁朗说自己错了,袁朗却问他为什么这么勇于认错或者说急于认错,他说因为他老做错事,从没做过对事。其他人都沉默着,没有帮他辩解,相当于默认了他一直在做错事,袁朗却轻松地安慰他这不算什么,在演习中太正常,乃至后来故意当着所有人大声邀请他去老A,毫不避讳地在人前表达对他的欣赏,给他信心和鼓励。
许三多想起独守七连时,袁朗来探望他,为了说服心已经死在七连的他,几乎差点儿违规地跟他聊了很多,用各种细节的小动作逗弄他,想要让他的内心重新鲜活起来、重新充满期待。
许三多还想起袁朗那次征服全场的射击示范,想起正式进入老A后他爬到自己面前凑得很近问他“许三多你玩牌吗?”,想起那个375峰的黄昏里袁朗说我不会忘记给你上麻药;还有袁朗为了他家里的事打电话时差点落泪的模样,以及那毫不犹豫一口应下的二十万……
太多太多的细节,许三多早已分不清是在哪一个瞬间对袁朗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好像就这么一路走来水到渠成他就不知不觉印在了心上,却又好像从第一次见面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彼此心中与众不同。
吴哲以前感慨过,爱情是一件奇妙的事,爱上一个人你无法全部用逻辑去分析,还有那么一丝超越理性、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那就是缘分。
那么,这份爱足够深刻到自己用一切去维护和抵御外境的压力吗?——许三多想,恐怕世上很少有夫妻情人,像他和袁朗这样,是真的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愿意将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用生命去互相信赖和维护彼此。
那么,这世上还有任何比豁出性命更严重的事吗?把以命相交的人变成恋人,恐怕世上不会再有比这羁绊更深的爱情。
黄昏的操场边小坡上,许三多站起身,刚迈出一步却又顿住——袁朗让他带着问题去思考,那袁朗呢?袁朗喜欢他么?
许三多突然就犹豫了。
喜欢上一个人,在暗恋阶段是很美好的,你不需要回应,这是你一个人独自开心独自惆怅的小小世界。然而若想更进一步,那就是两个人的事,如果袁朗不喜欢他,那他之前设想的一切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许三多刚才很勇敢地厘清了自己的很多问题,却在这一刻害怕问袁朗要一句答案。就像以前学生时代,在老师把试卷发到手上即将看到分数的那一刹那,紧张到希望永远不要面对这个结果却又心急难耐。
许三多至此终于苦恼地发现:爱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好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来了,却又变成一个复杂难解的谜。
“吴哲,你说……爱情究竟是啥玩意儿呢?”吃饭的时候许三多感叹。
吴哲噎了半晌,感慨:“……咱们三多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哲学家。”
“你怎么不问我?”成才勾住许三多的脖子,不满被忽视,却收到吴哲和许三多同时投过来一个“这方面你懂啥”的眼神儿。
“咱们完毕这是有情况了,还是思春啊?”齐桓打趣。
“来,给哥哥讲讲,看上哪家姑娘了?”成才使劲儿勒许三多,“是不是在哪个军恋论坛上交了网友啊?”
“什么啊。”许三多使劲儿挣开。
成才他们还真想不出许三多有什么途径能接触到小姑娘,权当这是木头开花开始向往爱情了。
许三多继续扒拉着吴哲:“你喜欢上别人,别人又不喜欢你,这爱情还有意义嘛?”
吴哲差点儿喷饭,忍住后想了想:“那对方不喜欢你,你能也不喜欢他吗?”
许三多呆呆看了吴哲半晌,突然皱起眉头特别严肃地大声道:“不能!”
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侧目。成才和吴哲赶紧捂着许三多的嘴把他按了下来。
“齐桓,你知道队长今天下午在么?”许三多突然气冲冲地问齐桓。
齐桓愣了下:“他在外面开会,大约4点回来。”
“好!”许三多挽起袖子,马着脸大口大口地夹菜吃。
吴哲成才面面相觑:完毕咋突然像是吃饱了饭要去找队长打一架似的呢?
……
下午,袁朗刚回办公室,外套还没来得及脱,就听门口扯着嗓子喊了声“报告!”然后便见许三多冲进来反手关了门,突然快步直冲到他面前——
“我喜欢你!我、我喜欢,就喜欢你!就你!”许三多脸红脖子粗,近距离仰着头大声冲他嚷嚷,跟公鸡打架似的。
“我知道,知道。这怎么了是?”袁朗抠了抠被声量震到的耳朵,莫名觉得好笑:这小混蛋怎么表个白跟吵架似的啊?
“我、我是想说——”许三多憋红了脸,挺着小身板儿,连珠炮弹似地大声道,“——就、就算你、你不喜欢我,我、我都喜欢你!”
“——谁说我不喜欢你?”袁朗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般随意,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堵住了许三多的嘴。
许三多目瞪口呆傻在当场。
“我当发生什么事儿了呢。”袁朗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扔在椅子上,又好气又好笑地敲了许三多脑袋一下:“我以为时至今日我都做得够明显了,原来还是太隐晦?你回去想了这么多天,结果就钻进这个死胡同里了?就没别的想跟我说了?啊?”
许三多呆了半晌:“——我、我不是同性恋!”
袁朗差点儿滑倒。
“我、我仔细想过了,我绝对不是同性恋,因、因为我从小跟成才一块儿长大,乃、乃至跟齐桓睡一屋子,我、我都没有任何感觉。”许三多把这些天想的总结给他听。
袁朗心道:你要是敢对他们有感觉,我不削死你也得削死他们!
许三多却突然抓住袁朗衣袖,磕磕绊绊却又第一次十分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我、我不是同性恋。我、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袁朗。只、只是你刚好也是个男人而已。我、我不是因为你的性别而喜欢你,也、也不会因为你的性别就、就放弃喜欢你。”
袁朗定定看了许三多半晌,忽而一笑:“真巧。我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我如今喜欢上的你,刚好是同性而已。”说着,摸了摸许三多的头,“如果只有异性恋或者同性恋才是正确的,那都是把性别作为爱人的筛选条件。因为性别而喜欢上一个人,这未免太好笑。所以——我希望你厘清自己的感情属于哪一种后,能够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你的感情,是无分对错的——任何人,也都没有权利来指责这份感情。”
许三多怔怔点了点头。
“那么……”袁朗一手懒懒撑着桌面,微低下头看许三多,“我之前问你的其他问题,你想清楚了吗?”
许三多渐渐回了神,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开口:“队长……我二十二那年,你来家访,你说我不像二十二,像七十二。因为二十二是什么年龄,十二点吃饭十二点半就饿,追求什么,就俩字,新鲜。然而我……不是这样的状态,所以你说我像七十二。”
袁朗看着他。
“我那时跟你说,我骨子里可笨了,每次换新环境都跟死过一次似的。”许三多挠挠头,“直到现在,我也还是这样。”
“其实……你可能早就看出来了,我在感情上也是这样。”许三多不再用“您”这个敬语,这不是上下级谈话,而纯粹是一场“许三多”和“袁朗”之间的交心。
“……班长……七连,这是即便走了,散了,也一直磨灭不去的记忆。”许三多望着袁朗,“我很庆幸能遇到你,能来到老A。我追求的从来不是新鲜,我想要的……只是和我重视的人一起长相守。”许三多说起往事,鼻子微微发酸,“如果不是你把我拉出来,我恐怕这辈子都会陷在过去走不出来。”
“我不是会主动走出来的人,对班长、对七连是这样,对爱情,对你也是一样。”许三多微红着眼眶,冲袁朗一笑,一如当年独守七连时那个懂事内敛到让人心疼的样子,“——除非是你不要我了,我才走。”
袁朗心里一痛,伸出手将许三多搂进怀里,低哑着安慰他:“傻小子,怎么可能不要你,你可是我费尽心思从702挖过来的人,别忘了,我是你的俘虏,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其实袁朗早就能猜到许三多的答案,他太了解许三多,甚至可以自信地说了解许三多超越那个班长,而他对许三多的了解,也正是他选择许三多作为今后人生伴侣的原因——许三多这个人,虽然今年才二十四,比他整整小了八岁,却比他更向往一段稳定长久的关系。许三多从来追求的不是新鲜,他看重感情,甚至过于长情和忠于初始的唯一,而这,正是经历了失败婚姻、思考和阅历愈发成熟的袁朗所想要的长相守。
“你问我敢不敢为了这份感情去面对社会的偏见,乃至周围人的不理解。”许三多靠在袁朗怀里,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选择成为老A,我已经是拿命跟着你,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怕什么别人的眼光或闲话?”
你若不离,我定不弃。袁朗几乎忍不住要吻他——这就是他看上的人,简单纯粹,却又通透忠诚。
许三多在袁朗怀里安静地窝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我等会儿要告诉成才他们……我们的事儿么?”
“不急。”袁朗笑道,“你们年轻人第一次谈恋爱,是恨不得昭告天下,特别是自己的好兄弟。而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还是希望先多留一些二人空间,之后再告诉别人。”——袁朗选定了许三多,得到了许三多的承诺,却仍然每一步都走得谨慎。现在的他,不再是只会被恋爱冲昏头的毛头小子,他考虑的更多的是得到许三多后如何使这段关系长久,所以他要用确立恋爱关系后的相处让许三多对他的感情更深,然后,再去面对周围人或祝福或质疑的挑战,这样更有把握,更稳妥。
成熟的爱情,不是野火燎原的猛烈和焚毁理性,而是因为爱一个人而慎重理智地迈出每一步——这一切的深思熟虑和小心谋划,都是为了给长相守加上更有保障的砝码。
“我得说声抱歉。”袁朗缓缓放开许三多,用手刮了一下他的脸,“你的第一次恋爱,不能放肆和任意妄为,无法只享受今天而不管明天。因为我,你这样年轻却得提前面对那么多问题,只能和我这个老男人来一场大人的恋爱。”
许三多皱皱鼻子:“我已经24了,是成年人了。”
“真的吗?”袁朗俯身凑近,眉眼都是逗弄的笑意,“那成年人之间,亲一下不成问题吧?”
许三多结巴道:“亲、亲、亲哪里?”
袁朗故意肃容道:“当然是成年人才能亲的地方。”
许三多目瞪口呆看了他半天,然后闭上眼,整张脸爆红。
袁朗笑着继续靠近,手揽住许三多的肩,却发现了他的极度僵硬和微微发抖。袁朗顿了一下。
许三多紧张地死闭着眼,半晌之后,预期的“成年人的亲一下”没有到来,却有温热的、柔软的触感落在眉心。
许三多睁开眼,惊讶地看向袁朗。
“什么表情啊,你,好像在说我是傻子为什么要亲那里。”袁朗叉着腰笑。
“可、可你不是说,是、是成年人的亲一下么?”许三多又磕巴了。
“刚才是我太着急了。”袁朗放缓了语速,宽慰这个第一次面对恋爱的年轻人,“你已经为了我,提前考虑了成年人的恋爱会考虑的问题。那么,我想我也该放慢脚步配合一下你。”说着,冲许三多眨了眨眼,“——陪你从头谈一场初恋。”
许三多愣愣望着袁朗。
“虽然我已经不年轻了,但我保证,我会让你感受到恋爱本身的美好,陪你走一趟恋爱完整的过程。”袁朗的手再度抚上许三多的脸颊,轻轻摩挲,“以后要长相守了。我保证,我会让你今后的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
许三多脸上热气难褪:这句当年刚通过考核成为老A时队长说过的话,如今却成了最好的情话和承诺。这样的保证,也只有袁朗做得到,木讷如他,恐怕只能经常跟对方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太没情趣了——现在有袁朗带着他走,许三多忽然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恋爱这条路上有多少美丽的风景。
“你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该起疑了。”袁朗食指放在唇间,轻声道,“别忘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许三多红着脸点点头,僵硬地大步走出办公室,关上门后才大大吐出一口气:以前队长又不是没做过这个“嘘”的动作,现在看,不知是不是心里想法变了,同样的动作看在眼里竟有了几分令人口干舌燥的诱惑。
这么想着,许三多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初次接触恋爱的人都这样?实际面对喜欢的人时怂得不得了,私下里,脑海中又奔腾着脱缰的想象。
办公室里,袁朗坐下,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会儿,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刚才一直被理性引导的情绪,此刻终于压抑不住倾泻而出,那在心中温柔激荡的,是久违的关于爱情的美好。
抬眼,望向窗外已经亮得有些刺眼的天空,袁朗喃喃自语般轻笑:“……老房子着火啊……袁朗,你要克制,克制……说好要陪人走一遍恋爱的全程,不能着急……得悠着点儿……”
而此刻不知道袁朗想法的许三多,也站在楼下操场上仰望天空——
原来,当确定你爱的人也爱你,天空比你刚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时还要澄净,阳光还要灿烂。不管今后袁朗会带来怎样的浪漫,许三多觉得现在当下这一刻已经足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我爱的人也爱我,这已经是最幸福的时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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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文时我说这文的题目是根据想象许三多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和袁朗说破时的场景取的,结果谁知道情节自己发展起来后,许三多居然在前期梗这一章提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把我的计划也打乱了,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2333。于是我重新开始想,许三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会怎样,我不认为他是个心里藏得住事或者提前开始纠结一些问题的人,一是第一次面对恋爱,二是比一般人单纯,社会经验少。而袁朗呢,他真么精明会看透人心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许三多感情的变化?于是他们之间的一切,在我看来就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加上又是互相这么了解、一起上过战场值得交托性命的关系,一旦确认了喜欢这件事,没有那些故意地作来作去或者刻意制造障碍啊误会啊,他们大概就像电视剧原作里那样平实地走到一起。于是,就是按照这样的思路来写的,写的时候为了避免过于文艺,他们的所有台词,我检查的时候都代入他们的声音读了一遍,确认和人物性格和形象没有违和感,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