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吃大猫

　　“姐姐，你看看这个题怎么做？”
　　“数学题不会。”
　　余小声拿出语文习题册，“那你语文题总该会了吧？”
　　余小然不耐烦地甩开面前的习题册，“不记得了。”
　　她一整天都蜷缩在摇椅里，随着律动慢慢地摇啊摇。不想做任何事情，也不愿意琢磨任何事.
　　“姐，你快别摇了，摇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余小然不理她，继续望着屋外的山水摇啊摇。
　　“你要是想毛茂哥，就去找他啊。”余小声想起那日毛茂哥的一个电话，让他最近乖点好好看着姐姐。他想着两人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小孩子别乱说话，你懂什么。”余小然小声嘀咕着。
　　“对对对，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毛茂哥担心你，而你也想念毛茂哥。”
　　她怒瞪余小声，“你哪个眼睛看到我在想他了？”
　　“那你一大早就开始望着毛茂哥家的房子出神又是几个意思？”
　　“我哪有！”余小然回头，发现正对窗外的还真是毛茂家的二层小楼房。
　　“哼！纯属意外。”
　　“姐，你和毛茂哥在一起很久了吧？”
　　余小声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竟把余小然给逗乐了，同时她也有了几分想要倾诉的欲望。
　　“是在一起很久了。”余小然无奈的叹气，“但是也分开好几年了。”
　　“那你们为什么分开呢？我能感觉到，你和毛茂哥是互相喜欢。”
　　“我犯了错，天大的错。即使毛茂原谅了我，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听到这儿余小声急得上蹿下跳，“那这样对毛茂哥公平吗？你能犯什么错，无非是对不起毛茂哥的，只要当事人原谅了你就没什么大事了啊！”
　　她心想，哪有这么简单，但是又无法与弟弟细说。
　　余小声一把甩下习题册，就跑去开门，似是怒吼般：“有什么误会你们俩自己说，急死我了。”
　　余小然顺着大门边看见了候在门外的毛茂，像是站了许久。
　　两个人目光相触，仍是无言。
　　毛茂上前一步，慢慢向余小然走来。
　　“出去走走吧，有些话得说清楚了。”毛茂拉过余小然冰冷的右手，不容置疑的往外走。
　　“小时候我们常常来这里爬树，掏鸟蛋。”
　　这里是他们小时候的后花园，放学之后便喜欢溜到这里来玩耍。农村的孩子，天大地大哪里都是天然的游乐园，而这里更像是他们精雕细琢却又浑然天成的好地方。
　　“我还喜欢在这里玩过家家，自己拿些泥土、树叶来做饭。”
　　“嗯，我还曾做过你的新郎，孩子的父亲……”毛茂声音藏着缱绻，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神情让余小然惶恐。
　　不能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有意绕开话题，而毛茂却不愿意。
　　“小鱼儿，我一直想要和你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做你的新郎，做你孩子的父亲。”
　　“可是我……”
　　毛茂赶紧打断她的话，“不是你的错。事情发生之时，我接的是另外一个电话。当时那个岔路口人多，正好我们又要下去……”毛茂有点哽咽，却还是要继续往下说。
　　“接了你的电话之后，我正要推着母亲往下走，可是我一个同学又来了电话。当时人多，电话一连响了好几次。我不得不接……如果我不接的话，也许久不会一时失手放开了轮椅……”
　　余小然就那么望着哽咽失声的毛茂，心里五味杂陈。这几年，她一直责怪自己。其实毛茂又何尝不是呢？
　　“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和你生气，一走了之的。若是我不走的话……”
　　毛茂将食指置于余小然的唇间，“不怪你，我怪我自己。这三年我走过了高山，跨过了河流也去过许多杳无人烟的地方。风餐露宿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她说，这都是命。母亲怕我自责，还说这对她来说是解脱。”
　　毛茂哽咽着，脑海里不断回旋着过往的片段。有余小然愤然离去的背影，母亲临终前安慰他的模样，母亲说：你要和小然好好过日子，也有他这几年孑然一身混日子的场景。
　　没有见到余小然之前，他想就算了吧。他给不了她幸福，不如一个人了此残生。就靠着这个信念，他一个人过了三年。但是，等到某一天从丁娜那里知道了陈祎哥的婚讯时，第一反应竟是我的小鱼儿也会去她哥哥的婚礼吧？
　　鬼使神差的他也即刻从云南返程，目的就是为了见她一面。他太贪念余小然的温暖了，这温暖使他熬过了没有棉被的寒冷冬日，熬过了孤独寂寞的无人黑夜。
　　原本他想，见一面就走。可是，余小然对于他来说就像罂粟，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小鱼儿，母亲最为疼爱我们。为了她，我们也要好好生
　　活。”
　　余小然眼含热泪，早已说不出任何话，只能不停地点头。
　　逃不掉的是人生。
　　余小然和毛茂从小到大便黏在一起，从来都是看对方喜笑颜开，从未有过相见两厌的时刻。即使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们二人也从未忘记过对方。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无论如何也抵不过内心的思念与深情。
　　余小然心想，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要让他们遭受此难。既然躲不掉那就坦然面对，逃不掉的是人生。余小然和毛茂逃不掉的是对方，那就勇敢握住彼此的手，即使千难万险也无所畏惧。
　　“大猫，我会永远记住阿姨的好。”
　　“嗯。”
　　“小鱼儿，咱们一直在一起吧。”
　　“好。”
　　大猫吃小鱼儿，小鱼儿亲了大猫一口。大猫再也下不去口了，抓了小鱼儿便往小鱼缸里放。
　　小鱼儿小鱼儿你慢慢游，大猫大猫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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