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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11号
两人回到车里,李棠安就一脸不高兴,话也懒得跟顾琅说。
“没有事是好事,今晚还是给你做布丁。”顾琅也知道李棠安被他强制带来检查这个那个结果什么毛病都没有,所以现在非常不高兴,于是像哄小朋友那样哄他。
李棠安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偏着头,藏在后视镜也看不见的角度里。
这种情况就属于顾琅手足无措的范畴。
他长于执行命令,短处是自由发挥。
李棠安快被高峰期的车速晃睡着时,突然听到驾驶座上的男人小声哼着歌,旋律非常耳熟,甚至可以跟着唱出来,但在哪里听过呢?
这种记忆的缺失感非常恼人。
李棠安不高兴地踹了驾驶座的靠背一脚。
昂贵的真皮座椅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脚印。
顾琅对李棠安仿佛走马灯似的不停变幻的脾气早已处变不惊,因为他只是为了引起李棠安的注意而已。
“啊。”男人突然减慢车速,望着车窗外后撤的商品店。
“……”李棠安跟着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你在车上等等我,这里有一家糕点店很好吃,我去买。”顾琅时不时给李棠安带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回来已经是惯例,这次也是一样。
“唔。”李棠安没打算跟吃的过不去。
不一会,就见男人提着一大包东西跑回来。
“等急了吧?先尝尝,这个是现烤的泡芙。”顾琅把东西捧在李棠安面前老半天,对方才仿佛纡尊降贵地捻起一块。
“我们平时上班也不从这条路走,你怎么知道这儿有家好吃的糕点店?”李棠安反问。
“朋友告诉我的。”男人笑了下,却没详细说。
“你朋友可多。”李棠安没有追根究底,一口吃掉泡芙,好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别人家天天不让艺人吃着吃那,你偏偏喜欢给我买高热量的甜点。”李棠安伸长胳膊,隔着靠背环住顾琅的脖子。
“你太瘦了,连衣服都撑不起来,没以前好看了。”男人实话实说。
他不在乎李棠安当不当明星,大不了……
“……你说我不好看了!”李棠安掐他脖子。
“……咳……我错了,你不管胖还是瘦都最好看。”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就在顾琅的一句话中烟消云散。
顾琅虽然不明白李棠安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计较好不好看的问题,但想一想他的职业,也似乎能理解了,毕竟靠脸吃饭。
这天家政阿姨请假没来,李棠安窝在钢琴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顾琅正好从公司回来得早,看着时间充裕就自己动手打扫卫生。
复式的平层公寓实在是有点大,好在家具摆设都比较简洁,打扫不到的死角很少。只不过一周时间没管,李棠安又把书堆了满地,顾琅不得不一本本拾起放回到书架上。
等李棠安感觉到肚子饿终于从门扣紧锁的钢琴房出来的时候,顾琅已经打扫到卧室了。
李棠安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摸摸下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脚。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眼神一变,直冲着楼上的卧室走去。
顾琅拿着抹布擦灰,擦到床头柜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抽屉没关好,顺手关上,没过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仿佛打开潘多拉魔盒般缓缓拉开抽屉。
抽屉里全都是药瓶,不知是治什么病的,大大小小,晃一晃还有好多药片。
李棠安静静站在门口,按捺着冲过去一把关上抽屉的冲动,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敲敲门提醒顾琅:“什么时候做饭啊,饿死了。”
顾琅随手合上抽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赶忙说:“先吃点零食,我现在就去做饭。”拎着扫把拖把就急匆匆下了楼。
吃完饭收拾桌子的时候,顾琅状似无意间问起:“抽屉里怎么那么多药?急救箱里不是有些感冒药退烧药什么的吗?”
李棠安应了声:“是一些补充营养的,维生素啊什么的。”
顾琅听完没再继续问,也不知道相信了没。
李棠安觉得自己的容忍度真是越来越高了。
不管放在谁身上,东西被别人乱翻也不会轻松揭过的吧?
李棠安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恶补真人秀,就看到顾琅穿着T恤牛仔裤准备出门。
顾琅身材很好,是肌肉型的,线条流畅。穿上衣服性感,脱了衣服更性感。就他现在穿的这一身还是李棠安给他选的,当时顾琅推拒不要,李棠安拉下脸来顾琅才收下。
顾琅穿好鞋,转身跟一直盯着他看的李棠安说:“我出去一趟,晚一点回来。”
李棠安扫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分分明明是不高兴。
顾琅想要安抚他,往前踏了半步又怕踩脏地板,只好不知所措地解释:“是以前给我介绍工作的朋友请吃饭,我坐一会就回来。”
李棠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听进去了:“出去玩就好好玩,别说得我好像天天奴役你一样。”
顾琅含混地应声。
“哎,等等,你开车去吧。”李棠安叫住他。
顾琅一愣,复又笑道:“不了,可能要喝酒,再说天黑路也看不清楚,别把车蹭花了。”
他转身准备走,又好像不放心似的嘱咐道:“早点睡,别看太晚,牛奶给你温起来了,记得喝掉,今晚好像刮风,你晚上睡觉就别开窗子了……”
“你快走吧,怎么这么啰嗦。”李棠安不耐烦地挥挥手,在顾琅看不到方向轻轻翘起嘴角。
顾琅被赶走后,房间内的空气陡然冷淡下来。
李棠安感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独处的时间了,似乎每时每刻看到顾琅已经成了习惯,现在顾琅一走,仿佛把整个房间所有鲜活的人气全都抽个精光。
李棠安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受到那种与世隔绝的孤独。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晦涩想法像是觉察到天敌的消失而纷至沓来。
李棠安右手攥紧左手腕,嘴唇抿出克制的弧度。半晌,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苍白着脸慢慢挪回自己卧室,抱膝蹲在床头柜前,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顾琅回来的时候已是三更半夜,带着一身酒气,明知道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仍是轻手轻脚地洗漱收拾。
洗完澡的他赤裸着上身进厨房想喝点水,却发现被他放在保温器里的牛奶还好好地放在那里 ,不禁皱起眉头。
他悄悄上楼,站在主卧的门外,隔着门试图听一听里面的声音。
突然,门被风带着轻轻晃了两下,从缝隙里挤出嗡嗡的风声。
男人粗糙的手握住门把手,顶着风慢慢推开。
月光透过被扬起的窗帘铺撒在空无一人的大床上,被子枕头分明是没有动过的模样。
男人敏锐地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像是没有喝过的白开水。
他想象着李棠安蹲在抽屉前,从里面拿出几种不知道什么作用的药,在准备吃下去的时候又犹豫了,依次放回到药瓶里,关上抽屉,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门。
顾琅长舒一口气。
当他来到李棠安的身边,就已经做好准备完全接受李棠安所有的样子。
李棠安一直等到楼上的灯全部灭了,看着时间又在避风处站了一个小时才上楼。
他连鞋也没换,径直走回自己的卧室,左手揣在黑色棒球衫的口袋里。
床边坐着的男人好像一尊雕像,月光为他肌肉起伏的线条加上了一层诡谲的滤镜。
他也设想过男人没有睡着,但绝没想到男人见了他之后会问:
“需要帮忙吗?”
李棠安愣了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男人皱眉,大马金刀的坐姿像是在审问犯人,幽沉浓绿的眸子从李棠安镇定自若的脸转向他揣在口袋里的左手。
李棠安竟被他摄人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气势上顿时矮了一截。
顾琅三两步走到他跟前,放低声音诱哄他:“手里是什么,给我看看?”
李棠安突然粲然一笑,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在黑沉如水的夜晚,在挣扎无望的深渊,绽放着从来没有人见到过的耀眼夺目的光彩。
顾琅呼吸一窒,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值了,他心想。
李棠安挑眉,左手终于从口袋中抽出来,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顾琅这才看清楚,是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他半夜睡不着出去买烟吗?
“抽烟吗?”李棠安敲敲手里的烟盒,嘴巴衔出一根,“啪”一声点着,浅浅抽了一口之后捏着滤嘴抵在男人唇边。
因为工作的关系,顾琅很少抽烟,一般会尽量避免这种会在身上留下气味的东西。
这根是李棠安给他点的。
他低头用牙咬住。
香烟真是最好的情绪镇定剂。
顾琅开始反思自己:实际上,他并没有资格对李棠安发火。他之所以能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地质问李棠安,不过是因为李棠安对他的纵容,如果有一天李棠安收回了这份纵容,他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死皮赖脸地缠在李棠安身边呢?
李棠安见顾琅没话说了,绕开他换衣服,一边脱一边朝浴室走去。
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顾琅惊觉自己又被李棠安摆了一道:李棠安的身上根本没有烟味。
李棠安每次做了错事都喜欢用美人计蒙混过关。
顾琅觉得自己已经摸清了规律。
男人这两天有些精神过度紧张,不爱看电视的人却天天盯着新闻瞧个不停。
他知道李棠安那天晚上一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李棠安不会主动承认,他就只能像个瞎操心的家长从别的渠道寻找蛛丝马迹,期间他背着李棠安打了无数个电话,却没有一个线人有关于那晚的什么消息,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李棠安故布疑阵,干扰他的视线。
因为看着悠哉悠哉吃着下午茶的李棠安,像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样子。
怕是着了道。
顾琅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是李棠安而已。
他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被李棠安使唤去做家务。
星光卫视的真人秀名叫《远游记》,总的来说就是旅游+探险。节目组策划安排嘉宾们到世界各地旅游,顺便完成任务。
顾琅以为李棠安会不屑地撇嘴,没想到李棠安居然颇感兴趣地痛快答应。
“这不是很有趣吗?”李棠安摸着下巴说,“旅游嘛,出门散心不好吗。”
顾琅觉得李棠安这话意有所指,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装聋作哑。
顾琅此时已经基本熟悉了经纪人的业务流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作为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这行的“小白”,竟适应得非常不错,想来顾琅本就有这样能力,只不过从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机会,如果邵榕能给他更大的权利,他自然也能完成更重要的任务。
然而李棠安显然是没有这种给顾琅当垫脚石一飞冲天的觉悟,他依旧死死把人拽在身边,走哪儿都带着,这样一来,完全限制了顾琅能从邵榕那里接手的工作内容。
顾琅竟也毫无怨言。
连邵榕都觉得可惜——如果顾琅能完全把工作重心从照顾李棠安的生活起居转移到公司业务上的话。
第一期正式的剧本新鲜出炉,刚刚递到李棠安的手上。
李棠安认认真真看了几遍。虽说真人秀的即时发挥要求比较高,但如果太随性而不能按照节目组要求的娱乐效果的走的话,就像拍电影忘词那么令人反感。
这也是李棠安第一次参加真人秀节目。
他本身是一个情绪起伏不怎么强烈的人,要他去参加这种娱乐性的节目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当初答应得倒是痛快,现在却不得不捏着剧本干瞪眼。
顾琅把今天的水果酸奶放在李棠安手边,不意外地看到他下降了好几度的嘴角。
“怎么了?”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象征性地问了句。
果不其然,李棠安幽怨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嗯?”顾琅凑过去看。“挺有意思的啊。”
“……哪里有意思,这有什么好笑的。”李棠安撇撇嘴。
顾琅觉得大概是李棠安现在没有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那种搞笑的气氛,所以才会感到尴尬吧。
“要不今晚看喜剧片好了。”顾琅试着提议道。
“不会接梗的时候就哈哈哈吗?”
“……”
不管怎么说,节目还是如期开拍了。
第一期的嘉宾有著名节目主持人许汉,当然也是星光卫视的台柱子,对外一直是硬汉的形象;拿过两次视帝的青年演员胡舜华;超人气小鲜肉廖一恒,同样也是这个节目的流量担当;倍受欢迎的娱乐节目熟面孔,从演员转行做主持人的余江雁(另有圈内小道消息传余江雁最近同胡舜华往来密切);除外李棠安,最后一位则是有歌坛小天王之称的解杨。
六位嘉宾“分工”明确:李棠安负责资金,廖一恒和解杨负责收视率,胡舜华和余江雁负责话题,许汉随机应变。
第一期的拍摄地点最终的定在了俄罗斯圣彼得堡。
当初李棠安也是因为俄罗斯才最终答应这个节目的。
“你家在哪儿?”飞机上,李棠安缩在毯子里小声问着。
出于李棠安的私心,他们提前了好几天出发,不跟剧组一道走,为此李成昀还专门给李棠安包了架小型客机。
顾琅拨开他眼前有些凌乱的头发,没有正面回答,实际上,他自己也陷入了回忆里。
李棠安扭开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不方便说就不说了。”
顾琅笑,像逗猫一样挠了他下巴:“嗯,到酒店了再跟你说。”
李棠安见顾琅真没跟他说的意思,越发地作妖,一会脖子难受,一会腿难受。
顾琅说都不舍得说他,脖子疼就给揉脖子,腿疼就给捏腿,由着李棠安的性子胡闹,到最后李棠安都快要整个缩进顾琅怀里了。
似乎从那天半夜他跑出门去之后,顾琅越来越宠着他。
男人怀里清香的洗衣液的味道仿佛自带了催眠的功效,使得哼哼唧唧的李棠安很快就被顾琅抱进怀里哄着睡着,额头抵着胸膛。
顾琅亲吻他的发顶,又将薄薄的毯子裹紧——这架飞机的空调似乎太足了些。
空乘大概是李家自己人,估计是见过太多要命的八卦,李棠安和顾琅这种显然没有爆点的根本不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顾琅抬头,只见帅气的空乘小哥朝他挤了下眼睛。
顾琅若有所思,嘴型微动,似乎说了句话。
而空乘小哥却听懂了,微微一笑,比了个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看得懂的手势。
——好久不见,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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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顾琅:同学们好,今天来给大家纠正一下俄语发音的时候舌头该往哪里放的问题。
李棠安:……喂!说话就好好说话!你凑这么近要干嘛……不许把舌头放我嘴里……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