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后宫灰原哀传

　　——品龙井道来凤栖梧、折栀子笑言雨霖铃
　　晨起一场细密的雨浇得悱恻缠绵，满目渐渐苏醒起来的花木，在濛濛烟雨中只有个模糊的影儿，纯粹鲜妍。
　　涟浔阁的丛竹澄澈碧绿，茶发少年推开窗扇，蓦然涌入的东风翻开桌上的书卷，将那沾了晨露的竹叶随意吹来几片，白马信手拈来，端详着其上细小的叶脉，又松开手指，笑着掷于风间。
　　华生无聊地蜷缩着，仿佛知道了这烦躁的细雨必将使它无法在猎场上角逐，闷闷地在架上踱着步。白马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看着它说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朝如青丝暮成雪。”
　　华生审视着白马，若有所思。白马在架前的水器中添满水，继续道：“醉笑陪公三万场，会须一饮三百杯。”华生点点头，用那喙深深啄了一口。
　　天色却渐渐晴了，白马立在桌前书写时，那回廊之上走来一个蓝衣少年，他手中合着的伞还湿漉漉地流下一痕水渍，想是在雨中走了许久。
　　工藤在涟浔阁的庭外住了脚步，听到屋内之人说道：“□□不扫，蓬门未掩，工藤大人自便。”工藤答道：“不请自来，还请白马大人不要见怪。”
　　工藤入了屋内，白马笑而请他入座，“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会有客至，早就备下了雨前龙井，适于这雨后来品啊。”说着去取茶了。工藤打量左右，只见白马桌前纸卷上，有一首《画堂春》，却是字墨未干。
　　“杜鹃声里日初晴，百啭不解东风。吹来竹叶与茶烹，折了莲蓬。
　　白露池苔秋冷，绿窗雨落虫惊。琼花不扫掩空城，总是无情。”
　　一只紫砂石瓢壶酽酽盖着滋发生长起来的碧绿龙井，茶水低低流入杯中之声，溅起细小的纷白茶沫，“请。”白马引向工藤。
　　“怎么如今还未入伏，白马大人却已开始悲秋了。”工藤看着桌上的诗卷。“古人的咏物伤时，难道就一定要对着那物品那时节么？不过是偶然感慨，兴之所至，咏物，最终还是寄情罢了。秋节未至，然而这东风瑟瑟如秋风啊。”
　　“白马大人果然是至情至雅的高洁之人。”工藤道。“若论高洁，这世间至洁之鸟便是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白马看向工藤，“凤栖梧桐，果然是名至实归。”
　　“你倒是淡然，不过若是真正淡然，便不会感慨秋冷了。”工藤道。“那工藤兄，以为何如？”白马笑添茶，“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工藤兄是想独占春芳，而非平分秋色了。”
　　“若是说起美嘛……美则美矣，冷如冰霜，”工藤放下茶盏凝思片刻，“呆如木鸡。”
　　“这呆如木鸡可是说蓄势待发咄咄逼人之态，工藤兄如此说，”白马忍笑道，“看来是深受其害啊，不过，这话也只能在敝处随便说说，我也就当随便一听了。”
　　“当然，若不是只有你我二人，我又岂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工藤道，“想必白马兄……”“工藤兄似乎很信任我……”白马将那紫砂小盅捧到面前，一双棕色眼眸望着杯中茶色。
　　“直觉吧，我今早雨中漫步，便不知觉来到这里，”工藤看向窗前竹外飞过的孤鸟，“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何必依附他树，待到自己所植之树枝繁叶茂，自然有凤来仪。”白马的棕色眸子流过工藤的面颊，“我也觉得工藤兄有几分投缘呢，大约是工藤兄有几分……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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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晨下的雨，倒是一扫多日的郁结啊。”宫野坐在窗前，柔和的日光自红杉的枝桠间隙缓缓沉降，玉白蝉翼纱衣的阔袖搭在沂泓宫的乌木椅上。
　　“好雨知时节，它也知道若是圣上心情不佳那下了也是白下，若是赶上了好时节，随便下下也能一扫郁结啊，”红子笑道，“不过也凑了两个人生四大喜不是，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
　　“……”宫野看着红子，说道，“人生四大喜我不知，我只知人生一大悲就是得了一个你这样的面若桃花心如蛇蝎的毒舌妇做好友，还不如做了哑巴。”
　　“听上去像是夸我呢，若是人人都做了哑巴，这世间可是少了好多是非呢。”红子用一只双猫窥鱼图的团扇掩住嘴，那两只扇上的小猫都目不转睛盯着池中肥硕的大鲤鱼呢。
　　“好香。”宫野说道。“什么好香？你是看到这扇子上的大鲤鱼觉得饿了么？”红子说道。
　　“当然不是，”宫野看了一眼红子，又轻轻吸了口气，“是花香，清淡的，发甜的气息。”
　　红子挥着扇子，“是了，想起来了，是这扇子上的香气。”她把扇子递给宫野，“昨夜从沉香亭过，那的栀子开得正好，就剪了一些，怕手上的热气伤着了这花，就放在扇子上带回来了。”
　　“果然是栀子，这香味经久不散，看来今年确实开得好。”宫野在面前轻轻挥动，“不如今夜我们就去沉香亭品香赏月如何？”
　　“赏月？”红子说道，“圣上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别此时打着和我赏月的幌子，到时候又叫上你的佳丽三千，白白让我尴尬不成，可惜西陵郡主他们已暂离宫去了她姑母家少住，不然更是热闹。”
　　“我听着这倒是浓浓的酸意啊，也不知是不待见我还是不待见佳丽三千。”宫野望向窗外哀叹一声。
　　“岂敢不待见，果真圣上要请了我去作陪，我也只管埋头吃饭就是，谁还不待见了美味珍馐了？”红子笑道。
　　“那沉香亭修得小巧精致，本来就坐得下二人，那里安放佳丽三千？”宫野无奈。
　　“现已过了申时了，今日圣上这般心血来潮只怕要让众人手忙脚乱了，不如让她们好好备着，明夜再去吧。”红子笑道，“我这儿有新做的白芷茯苓糕，加了些山楂进去，去了甜腻，算是今日请你的点心了。”
　　只见那一个个糕点被模子压成五瓣梅花形，当中点缀一颗鲜红枸杞，不过刚好入口大小，在一只玛瑙碟里列的整整齐齐，倒不知从何下口了，让宫野一通犹豫。
　　“似乎今日也没见到小乌啊，”宫野想起那团扇的小猫，于是左右看了一圈。“它不在，谁知道呢，哪有小爱那样乖巧，最近早出晚归，”红子看了看那空着的鹅羽垫，“诡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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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仍微微亮着，御花园中娇艳的各色花朵却已失了色彩，只有非黑既白的轮廓，蝉睡不安稳似的不时絮语，夜晚的鸣虫们早已奏起了序曲。
　　宫野和红子向那锦鲤池中投喂鱼食，只听见水声翻滚之声，那聚成一片的锦鲤倒像是一团扑腾的水兽，似乎总也食不饱的样子。不一会二人便过了小桥，向画廊走去了，这画廊一径上都绘着历代的美人图，环肥燕瘦，春容秋姿，只把天下美人都囊括其中。
　　“这画廊那头何时立了个西洋穿衣长镜，我竟不知。”宫野道。
　　众人顺着宫野的目光看去，画廊的另一头，十几米开外的转折之处，模模糊糊果然有一位白衣女子，形神与宫野颇似，可不是一个西洋镜么。“这……”执事女官不知如何回答。
　　对面却突然亮起一盏宫灯，白衣女子缓缓走来了，“参见圣上。”
　　众人一看，都忍不住笑起来。哪里是女子，分明是白马。步美说道：“白马大人原本就容貌清秀，天色又暗，圣上也穿着白色衣服，猛地看上去倒像一个人似的，细看上去……也像是圣上的孪生哥哥似的。”说罢也觉得自己所言不妥，好在没有人注意。
　　宫野看向白马，“怎么白马大人也有兴致来此散步？”“原是想向圣上请安的，宫里的侍女说圣上来园子里了，便寻过来，没成想碰巧遇到了。圣上可大好了？”
　　“不是什么大病，已不碍了。难为你记挂着寡人……”“难为你记挂着圣上，圣上方才与我道，今日下了雨天清气朗，沉香亭那一片栀子又开得极好，白马大人不如替我担了这差事，明夜去陪圣上赏月罢。”红子笑看宫野，“想必圣上，也是乐意。”
　　“这……”“那还真是不敢劳动司天监大人了，”宫野看了一眼自鸣得意的红子，转而向白马，“沉香亭赏月，白马大人以为如何？”“乐意之至。”白马答道，“恭送圣上。”
　　白马眼见宫野一行走远，转过画廊去了，天色彻底暗了，远处接连亮起依稀灯火，他熄灭了手中摇摇欲坠的宫灯，看向皎然的白月，说了声：“还不出来么？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
　　假山石后闻声出来一白衣女子，笑道：“大人怎么熄了灯，黑漆漆的，不会图谋不轨吧。”
　　白马手中的折扇托起女子的下颌，端详着这张精致的美人面庞，与刚才离去的宫野如出一辙，“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竟然敢易容成圣上的样子来宫中，若不是我出来相送，你又如何脱身呢。”
　　月光下的美人脸一怔，推开了扇子，恢复了正常的声音道：“剑走偏锋，才能险胜么，这宫中这么大，又有几个人知道圣上正身处何处，唯有这样，才能让宫人们避之不及，又有谁会认真打量呢。”
　　回身之间早已展开白色的披风，一张清朗的面庞上流露自傲神色,万幸地抚着自己的脸，“还是这样比较正常啊，刚才的眼神，是什么状况……”整理好身前的衣襟，“不敢劳大人远送，告辞了。”
　　白马微微颔首,那白色身影早就消失在宫墙之外了。
　　远处巡夜宫人们的灯盏，如一串河灯漂流在这宫城的泥沼中，一个摇晃着另一个，仿佛融化了这夏日困顿浓稠的夜色。
　　“沉香亭啊……”白马喟然长叹一声，燃起了宫灯，汇入那长流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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