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影分身

　　44.

　　日向花火站起来的时候，受到了全场的注目，在前两次的咨询会议当中，日向身为望族，她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完全支持火影的决定，而现在，鸣人望着这个比自己妻子小五岁的族长，他重重点了头，一眼不眨的等待对方发言。

　　「关于漩涡博人的死因，我族另有见解。」

　　出乎意料，花火的言论完全跟鸣人想象的天差地远。

　　难道不提向日葵吗？

　　好歹做了火影那么久，鸣人脑子再不灵敏，也知道对方抢夺向日葵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培养继承人，严格来说，自从花火当上族长后，雏田的地位就理应被降为分家，而日向的传统是多么严谨，就算他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开了白眼，天赋在日向眼里是战胜不了命运的。

　　他的女儿在某方面是对方手上的筹码。

　　以前，鸣人会觉得自己至少改变了宁次的人生，在对方战死后几年后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当他现在回忆对方逝世前最后的笑颜，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值得－－你舍命吗？为什么？」

　　「因为你、说我是……天才。」

　　他那时候不懂宁次最后的话语，直到雏田给了自己一巴掌之后，鸣人才猛然想起自己有更多同伴要守护，于是他奋起抗战，之后就等到了佐助和历代火影前来。

　　即使只有一瞬间也好，他真的把宁次的性命和其他人放在天平上测量，那是鸣人最后悔又无可挽回的事，那时候自己明明早就经历过无数次生命的逝去，可还是看不清楚世界的重量在哪里。

　　到后来某一刻，鸣人真正才明白宁次最后在自己肩上的低语，那是唯一能说给他听的倾诉。

　　天才在日向代表的是要守护宗家的意志，分家的咒印竟然不被认为是与身俱来的屈辱，而是万般忠诚的表现，木叶的忍者无力去介入的扭曲制度。

　　然而，只有鸣人口中的天才是真实的，虽然对方的本意不是崇拜、不是推举，而是任性的用乱七八糟的言论去抨击自己的自怨自艾，没错，连宁次都知道自己的才能出类拔萃，可是他的命运偏偏给自己贴上一个更大的标签。

　　分家。

　　大概只有身为吊车尾、又什么都不介意的鸣人会指着自己的鼻头骂吧？

　　鸣人在宁次身上什么都看不到，他不知道日向的暗潮汹涌，他不明白宁次的骄矜自满，他只知道要是不打倒眼前这个人，就无法获胜，就无法为雏田争一口气，于是他鲁莽迎战了，最后胜利的一拳是幸运还是实力通通不重要，反正鸣人就是打破了对方最脆弱的自尊心。

　　那个时候，宁次料想自己会就此失去天才的名号。

　　因为他输给了一个大家以为是弱者的家伙。

　　可是他没有。

　　鸣人就算战胜了自己，还是会咕哝着抱怨天才的头衔，打从那一刻起，天才在宁次心中，就不再是本家对自己期许保护白眼的态度了，他只是个忍者，然后被对手认可而已。

　　最后，宁次还是战死沙场，他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怀里。

　　鸣人看着他闭上眼，撕心裂肺的哭吼着，好像力气一瞬间都耗尽了一样。

　　他的死在鸣人眼里代表了什么？

　　是单纯的惋惜？还是因果轮回后，依旧义无反顾踏上了命运的道路？

　　鸣人也不知道的是－－那一刻，要是被十尾攻击的人不是自己和雏田，那宁次还会扑上去承受死亡的痛苦吗？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吗？他真的解脱了吗？

　　还是－－唯有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天才之名不好当，然而，能理解天才的人也不好活。

　　至少，鸣人把一生最多的悲伤都给宁次了。

　　45.

　　日向家在七代火影鲜少强硬的改革里，占据了非常主要的位置。

　　解除咒印便是备具争议的一点。

　　可是，今天的咨询会议里，花火却提出了另一番见解。

　　关于合作，关于妥协。

　　「我们查到了漩涡博人生前会饮用一种类似药水的东西，用白眼检测的结果是大量的查克拉。」她顿了顿，接着毫不留情直视着鸣人，继续说道：「然后，接下来在漩涡向日葵身上，我们也发现了一样的反应。」

　　「什么反应？」鸣人耐着性子问。

　　「等等，这并非关于木叶内政的……」门炎又像上一次想纠正会议导向，但是他话还没说完，花火便淡淡朝对方瞥了一眼，门炎瞬间欲言又止。

　　日向家谁都得罪不起。

　　「虽然看起来是为了补充查克拉所添加的成分，但其实会加速消耗查克拉，最后导致生命危险。」花火答，她敛下眼说：「应该是某种禁术的结果。」

　　「火影大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全家的药品来源－－应该都是春野院长吧？」花火冷静的翻着手上的资料，把樱的照片拿出来，下列还有一些研究人员的名单。

　　「我怀疑她意图谋反。」语毕，鸣人瞪大了眼。

　　不可能，樱才不会做那种事。

　　他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就算鸣人之前把樱列在怀疑名单也一样。

　　等等，冷静一点。他对自己说。

　　人不可能只讲表面上的事实，她一定有其目的。

　　如果只是要举报春野樱，或守护木叶和平的话，那早就该搜集好证据直接上呈刑事部门比较保险，至少那里的人各个铁面无私，不会因为樱在木叶的声望而放弃追踪犯罪，咨询会议比起真正的犯罪审核，还比较像用筹码互相角力的战场，这就是鸣人任火影后最不喜欢参加的活动。

　　「有其他更明显的证据吗？」意料之外，开口的人是佐助。

　　樱身为他的妻子，理应现在这个男人是应该要避嫌的，而且就佐助的立场而言，他说的话实在不被信任，也许只会让事情每况愈下。

　　可是，在另一方面他不得不开口，毕竟佐助是负责博人死亡原因的调查官。

　　鸣人才恍然大悟，花火想攻击的目标从来不是樱，而是在她身后的男人，宇智波佐助十几年来初次在木叶停留那么久，以前针对大筒木的调查还好说，不过佐助自愿担任博人的死因调查就令人匪夷所思了，至少，对于木叶其他有势力的人来说是如此，何况，这一次他还参加了前两次一点音讯都没有的咨询会议，坐在跟日向家一样的大位。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花火反问。

　　她又拿出了另一张药物证明单，上面附着鸣人的健康状况。

　　从图形很明显可以看见，火影的各种体能机制一直在下滑，花火指着每项报告的日期对照，她说：「火影大人的健康令人堪忧，而且就我们所发现的日期而言，是自从春野院长给了新药之后。」

　　「目前找不到漩涡博人的健康调查，不过日向全员推断原因是相同的。」

　　「你的意思是－－樱也给了博人一种会死亡的药品？」佐助问。

　　他看起来面无表情，虽然佐助只露出一只黝黑的眼瞳，但每一次视线交会都冰冷而锋利，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他在某种方面也公正到可怕的地步，像鸣人一点也不会照着花火的角度去怀疑樱，但是佐助这么做了，当然不是因为他信任日向，而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性。

　　「目前都在推测阶段，不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春野院长基本上没有理由那么做，所以不排除她受到亲近之人的影响。」花火显得咄咄逼人，她瞪大眼睛向佐助，一字一语慢慢从嘴里吐露：「或者，应该说被人控制心智也说不定。」

　　「说到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应该能够轻易达成吧？」

　　语毕，全场倒吸了一口气，原本严肃的氛围完全停滞了，空气冻结成一块块似冰如雪的温度，毫不留情席卷全部人惊愕的面孔，虽然暗地里有许多人都对于佐助的存在有所不满，更激烈的时候是对方四战后居然没有被定罪，而只是变相流放而已，不过，头一次在正式场合，有人提出那么明显的挑衅。

　　而且还是日向一族。

　　「关于此，你有什么要辩驳的吗？宇智波佐助。」花火追问着。

　　她不想放过佐助脸上任何一丝惊讶和愤怒，然而，对方依旧淡然以对，那个男人似乎生来就睥睨着一切，微风吹过佐助的黑发，那一颗停止转动的轮回眼就往众人扫去，一如十年来毫无情感脉动的沉沉死水，接着他冷笑，完全忽略了发言需要站起来的规则。

　　「我要是想毁灭木叶的话，你们难道可以反抗吗？」

　　太弱小了，无论是火之意志还是实力。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对你们老旧的把戏失望透顶。

　　花火好像朦胧之中听见对方这么说，她忍不住颤抖，眼睛的周围冒出了青筋，白眼聚集了查克拉。

　　「住手！咨询会议禁止使用忍术。」最先回过神来的门炎喊道。

　　他一摔握在手上的拐杖，在地面发出了刺耳的碰撞声，但是日向族长充耳不闻，依旧维持着白眼的战斗模式，而佐助皱着眉看着花火。

　　他感受到的杀气很淡薄，也没有要攻击的预感，不过，对方的确违反了咨询会议中重要的条例，严禁一切忍术的使用，何况花火还是贵为白眼的血之继界。

　　比起要战斗，把查克拉聚集起来，反而更像在做准备一样。

　　可是，准备什么呢？

　　「不要！不要啊！住手！」

　　佐助听见了花火气喘吁吁的哀号，她僵硬的手指附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用力掐住了眼眶中的眼珠，泛红的热泪汇集成满面颤抖的恐惧，会议里的其他人都目瞪口呆，他们吓傻了眼，花火的眼睛在她自己罪恶的动作下，白眼已经有一半快被挤出来了。

　　「停下来、快停下来啊！拜托你！」她惨叫着。

　　佐助上前，他想扳开对方自残的手，可是花火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甩掉自己的束缚，反而更加快速的聚集了查克拉在眼部，一切看起来似乎不是自愿的，但却强大到能反弹着佐助的瞳力。

　　写轮眼的控制在对方不由自主的行动下完全不管用。

　　转瞬之间，花火像断了线的人偶无力摊在墙角，跌坐着地面上，双眼凹陷之处尽是源源不绝的鲜红，接着缓缓滚落在佐助脚边的是－－那一双沾着血的白眼。

　　佐助还未发声，突如其来的风暴夹杂着雷电，将自己一把甩出火影楼，穿破了好几层木叶的防护围栏，鸣人赶紧上前，想要追过去，可是当他一动身就发觉不对劲，阴冷的气息弥漫着背部，下一秒还回不过神时，自己也被抛出了好几公里。

　　花火失去了意识，但她的眼睛可没有，白眼漂浮在半空中，缓缓接近了不知何时起就出现的黑洞，一双惨白的手接住了日向族长的眼睛，接下来就从异空间里走出，那个人也有着白眼，而且头上长出的角与当时四战终结口述的卡卡西形容的一模一样。

　　大筒木辉夜？不，不是，虽然力量都是忍者们无可触及的。

　　但是强弱之高下，也许还要更远远胜出大筒木之祖。

　　「吾乃大筒木温罗，为汝之终王。」

　　「为取得最后的查克拉而来。」

　　语毕，温罗手上轮回眼泛出红光，从他们屏气凝神的颤抖中呼啸而过。

　　往着刚刚佐助和鸣人被丢出的方向而去。

　　46.

　　「什么？大筒木竟然不只是姓氏，而是一个国家？」志保惊呼，她继续翻阅着自己没有权限调查的文献，指尖冒着冷汗，而且还不时的发出讶异的声音。

　　虽然她知道自己最好保持静默，以免被人发现，但资料内容实在太惊人了，让自己忍不住沉沦在历史古文所叙述的世界，同时也因为文字保存十分清晰，还算容易解读，志保很快就已经处理完前半部分了。

　　不外乎是作者专门为大筒木撰述的史记，里面提到了辉夜如恶鬼的统治，还有和羽衣羽村相同年代去掩没在时光洪流中的亲王，因陀罗和阿修罗的争斗也和当时四战情报相似，至不过增添了更多秘辛，像是他们的战斗并非只是兄弟为世界王位之争，而是由六道传承下的封建弊病，诸侯和宗祖的争斗，坦白来讲就是两个族群。

　　千手和宇智波。

　　不过，那时候他们还不叫那个名字，也还不是忍者。

　　当然，这些看起来似乎无关紧要，也许不从政治而是历史的角度上，会比较受人重视，毕竟忍者都不倾向于追本溯源，光是要解决现在的仇恨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志保拿起来下一卷，她翻开了首页，浏览标题的眼睛瞬间瞪大。

　　如果翻译成现代文字，就是这么清楚写着－－论白绝军团的渊源。

　　白绝在一般忍者的眼中，是四战为了对抗人者联军的产物，然而卷轴撰述是却不只如此，而是在远古时代就被创造出统治世界的武器，而且使用者还不只有辉夜。

　　有一部分大筒木时期的王族都拥有白绝，但是最后辉夜的势力将他们消灭，而藉此夺取了白绝最终的使用权利，然后开启无限月读已统治整个世界。

　　读到这里，志保不禁泛起疑惑，她觉得在渐渐抽丝剥茧之下，依旧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而且脑袋里的知识和认知冲突，已经混乱到某种无法思考的程度。

　　「为什么要展开无限月读？」她不禁喃喃问道。

　　白绝军团是由人类受无限月读之后所创造的，可是就辉夜的力量根本不需要军队啊。

　　若是要抵抗别的星球的侵略者，白绝的程度还是太弱小了，要是辉夜愿意的话，她可以孕育自己的孩子来保卫国土，然而最后被反扑的结局也是必然的。

　　毕竟，白绝比起战斗更适合的事当作奴役使唤，而羽衣羽村联合封印辉夜时，也不见白绝有阻止的能力。

　　那……为什么还要大量制造呢？

　　辉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志保无从得知，她只好继续解读卷轴，但是，当她低下头在找回原来浏览的段落前－－

　　咯吱一声，细若游丝的响声是木板磨蹭地面发出的。

　　门缓缓被打开了。

　　被发现了吗？

　　志保紧张抬头，她的手忍不住僵硬，连脸皮都扯不出笑容，就楞楞地望着对方进来。

　　她等了许久，门是打开了，不过一直没望见人影。

　　只有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爸爸不在这里吗？」

　　志保将视线下移，才猛然惊觉不是没有人，而是一个身高刚到门把的小女孩。

　　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而发丝却是另外截然不同的苍青，女孩眨了眨眼，往周围观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志保一瞬间就认出对方是谁了，可是现在出现在火影楼却很奇怪。

　　从日向家逃出来的吗？真是不容易。

　　不过，另一方面，她松了一口气，不是被有心人士发现真是太好了。

　　虽然不算欲加之罪，然而她只是想遵从本意形式罢了。

　　「向日葵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志保柔声问道。

　　女孩没有回答自己，不过她颤抖的跌跌撞撞向志保走来，一把扑进对方怀里，似乎已经没有戒心了，向日葵的脸色十分惨白，她小小声说：「拜托，带我去找爸爸。」

　　志保抚摸着对方柔顺却黯淡的头发，她轻声应下来，然后解释：「可以等我看完些吗？」

　　语毕，她又加上一句。

　　「相信我很快的，而且火影大人正在开会不能见人。」

　　向日葵点点头，眼睛似乎恢复了一点光彩，志保早已听闻日向擅自朝火影宅索人的事件，但没想到短短几天，就把一无所知的女孩折磨成如此狼狈的模样，明明木叶的内政不该牵扯到下一代的。

　　向日葵朝她怀里蹭了蹭，接着却痛呼了一声，整个人倒在志保怀里。

　　这时，志保才发现，原来女孩的脚上有伤口，虽然已经被简略包扎了，日向家离火影楼不近，大概因为走了很多路才会再度破裂吧？

　　志保眼见如此，她赶紧解开向日葵脚底的绷带，想要替对方重新包扎，其实鹿丸办公室自己算熟悉的，医疗箱也毫不费力地找到了。

　　可是，当她揭开伤口上的纱布时，却发现还有一些残留的玻璃渣。

　　硬生生扎在女孩柔嫩的组织上，流着一点点鲜红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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