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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这不是她第一次下凡,却是她头一次和导师以外的人在一起度过这么长时间。
雪寒宫人少且清净,有时候她一个人待得无聊了也会去好友那里小住几日。神族受天命所限,人数稀少,真正和她同龄的几乎没有,而同辈的也有几千岁的相差。
她与他,应该算是同辈。
内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零星洒了满地,微风拂过,携着荷花的清香吹走了夏天的燥热。
不远处的湖里荷花已经全开了,粉白相间,掩映在满湖绿波中,微风过处,幽香冉冉,香甜靡靡,楼台相映,一片华美碧色。
瑾瑶单手支着额头,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墨玉棋子,无意识地敲击着棋盘,一遍遍,声音单调且枯燥,隐隐含着丝烦闷,但是她却浑然不觉。
风起,吹乱她额前的发丝,却吹不散她紧蹙的眉梢。
雪玉棋盘上经纬纵横,满盘错落,她凝神细思棋路,久久不能落子。
司澈与她相对而坐,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沉。
从一个人下棋的风格中很容易看出他做事的习惯。
她,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太阳渐渐西斜,余晖将整个天边烧得火红,有归巢的鸟儿飞过,静寂了一整天的园林终于渐渐喧闹起来。
瑾瑶慢悠悠落下一子,凝神细看了棋局一会儿,无可奈何地笑了:“还是我输了。”
司澈也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太过介怀。”他从来不按常理下棋,她能花一下午时间来破解他的棋路也真是难为她了。
司澈推翻棋盘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笑道:“不能总闷在家里,带你出去玩一会儿。”
――
华灯初上,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盛夏的夜晚仍旧带着丝闷热,即使有风,也吹不散郁结于心的烦闷。
瑾瑶似乎被这欢乐的氛围带动,很快放下心中纷杂的思绪,融入这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身边不时有官家、富家千金的马车驶过,脂粉香气洒满整条大街。
她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微微靠近司澈,低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司澈唇角蔓上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用与她同样低的声音道:“今天是七夕。”
瑾瑶闻言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唇角,所以说她与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男人出来共度七夕?
司澈看她窘迫的样子,略显苍白的脸颊浮起一丝红晕,心情大好,又紧了紧她的手,带她继续前行。
她的手被他抓得有些疼,但那力道又不像她能挣得开的。她很想说,她已经六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的。
身边走过的人群大都手挽着手,多是年轻男女,更甚有者低头私语。她虽然情窦未开,却也认得这是情侣间才会有的动作。
瑾瑶在一家卖花灯的摊位前停了下来,司澈也顺势站在她身边。
摊主是一对和蔼的中年夫妇,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她的目光在两盏花灯间游移不定,司澈一眼看出她的烦恼,轻声问道:“喜欢?”
她颔首:“两个都喜欢,不知道选哪个。”
司澈取下架子上那两个装饰精美的花灯,笑道:“那两个都要吧。”
妇女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对相貌出尘的男女,笑道:“公子陪心上人出来买花灯啊。”
瑾瑶被问得懵了,她感觉脸上有些烧,司澈却不置可否,笑着付了钱牵着她离开。
她懊恼地低下了头,脸颊红扑扑的,看得人直想咬一口。
司澈看着被他紧紧牵着手的这个小姑娘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用这种方式接近一个才六千岁的孩子会不会太不人道了?
一路上她都觉得不自在,想着那妇女的一番话,越来越别扭,看着身侧的人,恍然想起今天是七夕,所以会被认错。
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总会被认错。
司澈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拉着她径直停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拿起一支珠花在她的秀发上比了比,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
瑾瑶按住他的手,问:“怎么了?挺好看的。”
司澈含笑不语,她长得太漂亮,再如何夺目的首饰都会被她衬得黯淡无光。
想必她在神界的首饰即使不多,随随便便一件拿出来,也是价值连城的。
摊主看着他们,奉承地笑道:“公子陪夫……”忽而看到瑾瑶的发髻又转口道,“未婚妻出来游玩,姑娘长得如花美貌,公子大可选几件,哄佳人高兴。我这可都是现下最时兴的饰品了,保准公子满意。”
瑾瑶愣了愣神,脸上的红晕更甚,司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笑着扔了一锭银子给摊主,在佳人要发怒之际拉着她走了。
她一言不发地挣脱他的束缚,他又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瑾瑶气不过,再度施力想要避开他,他却径自揽过她的腰身拥入怀中。
“乖,不闹了。”刻意压低的声线,有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耳边,湿湿的,痒痒的,她的耳根有些发红。
身边路过的人纷纷投来惊羡的目光,继而变成深深的祝福。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却猛地被拦腰抱起,被人向路的一侧带去。
瑾瑶反射性地搂住他的脖子,耳边突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有人摔到的声音和无数的咒骂声。她被司澈抱在怀里,回首去看发生了什么,就见一匹受惊的马在街道上狂奔着,所过处人仰马翻,摊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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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马红了眼,见人就踢,也不管前方是什么,已是满地废墟。有几个大汉想要拉住它,却不知马正在发怒的劲头上,根本不怕他们,反而险些被践踏在马蹄之下。
司澈剑眉浅蹙,微微一拂袖,一声嘶鸣随之响起,马瘫软在地,百姓们迟疑了一会儿,有胆子大的渐渐上前收拾残局。
瑾瑶看着,忽然道:“你下手也太狠了点,以你的修为,那匹马怎么会有生还的可能?”
司澈淡淡道:“不伤及无辜才是最重要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先走吧。”
经此一闹,她也丧失了游玩的兴致,点了点头应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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