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鸳鸯不聚头

　　眨眼间便到了长宁的灯节，傍晚时分，用过饭，安玖玖便兴致勃勃地去寻叶素月同顾惜之，要带她们去看灯节。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清风徐徐，灯影摇晃。

　　今日，同行的除了安谨言和沈若白，还有安玖玖的大哥安谨思。一路上，安玖玖一手拉着顾惜之，一手牵着叶素月，叽叽喳喳的同她们说着灯节的风俗。其实，不过同上元节差不多，猜灯谜，看花灯，放河灯……

　　正说的起劲儿，忽见前头热闹非凡，有人摆了场子，乃是喜闻乐见的猜灯谜赢花灯。安玖玖眼前一亮，拉着叶素月她们就往前跑。

　　猝不及防的叶素月险些摔倒了，安谨言一直有注意她们的谈话，眼见着叶素月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当即冷着脸，不满的教训安玖玖道：“花灯会跑不成，急什么急。”

　　“……”脸颊红了红，安玖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冒失了，遂不也反驳，往前的步子也跟着慢了下来。

　　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待到得那猜灯谜的场地，安玖玖便扬起一抹大大的笑颜，古灵精怪的问叶素月，“这里琳琅满目的花灯，叶姐姐仔细瞧瞧，可有喜欢的？”

　　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但也足够叶素月摸清安玖玖的性子。并不同她客气，叶素月微微仰着头，视线在头顶玲珑精致的花灯间逡巡，最后在一个绘秋风执扇仕女图的花灯上停驻，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指了指。

　　于是安玖玖便笑嘻嘻的把视线投向安谨言，朝他吩咐道：“二哥，叶姐姐喜欢那花灯，你还不快去赢回来。”

　　安谨言怔了怔，随即嘴角弯了弯，从善如流的去询问老板，要猜中哪个灯谜才能取了那花灯下来。

　　沈若白见了，当即也折扇轻摇，跟着上了台，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安玖玖赶忙一把拽住沈若白，把他拉到角落里，眼睛瞪得老大，语气不善，“喂，讨厌鬼，你要干嘛。”

　　“猜灯谜啊，不然你以为我要干嘛？”沈若白不明就里，奇怪的看着安玖玖。

　　安玖玖闻言，更是紧紧的拽住沈若白，这小子可是猜灯谜的好手，放他上去，岂不是就把二哥的风头给抢了。虎着脸，警告的道：“呐，今日你可不能捣乱，不许去猜灯谜。”

　　“捣乱的向来是你好不好。”沈若白撇撇嘴，一脸无语的瞅了瞅安玖玖，那眸子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安玖玖当即便炸毛了，双手叉腰，杏目圆瞪，“反正我不管，你今天不准跟叶姐姐套近乎，不准瞎凑热闹，更不准捣乱！”

　　“玖玖这是铁了心要当红娘，想找机会撮合他两？”想起来那日安玖玖在湖心亭问自己的话，沈若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带着几分被拆穿的尴尬，安玖玖别过头去，不看沈若白，倔强的瓮声瓮气道：“你管我！”

　　“嗯哼，玖玖，你尽可以耍你的小姐脾气，只是……比起谨言那木头，我想小叶子定然更心悦我。”沈若白昂首挺胸站直了身子，折扇轻摇，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着实让人侧目。

　　安玖玖赶忙一把抱住沈若白的胳膊，骂骂咧咧道：“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任由安玖玖抱着自己，沈若白笑眯眯的看着安玖玖，那模样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他哪里会不敢，这个讨厌鬼，向来喜欢和自己作对。安玖玖咬牙切齿的瞪着沈若白，恨不能将他剥皮拆骨。许久，才闷闷地一字一句道：“你想怎么样。”

　　“玖玖为何突然急着撮合他二人？”沈若白答非所问。

　　“没什么。”安玖玖低垂着头，声音有些闷闷地。

　　“不说？那我可走了。”说着沈若白开始掰安玖玖抱着自己胳膊的手。

　　这下安玖玖急了，赶忙脱口而出道：“我想让叶姐姐做我二嫂，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么。”

　　闻言，沈若白开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见他不再动作，安玖玖舒口气，又拽了拽他的衣角，“讨厌鬼。”

　　“嗯。”沈若白挑了挑眉。

　　安玖玖硬着头皮，瓮声瓮气地道：“你配合一下，多给他们点独处的时间好不好。”

　　“若是配合，可有什么好处？”沈若白笑的狡黠，活似个小狐狸。

　　“你想要什么好处。”安玖玖颓丧着脸，心里头有些难过，她这红娘当得也太憋屈了，姻缘还没牵成，就开始割地赔款了。

　　“这个么，我还没想好。”沈若白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唰的收起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掌心轻扣。

　　“……”烦躁的跺了跺脚，安玖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答应今日不捣乱。”

　　“我真没想好，不若玖玖先欠着。哪天我若是有什么事儿要玖玖做，玖玖不许拒绝。”双手环胸，沈若白奸诈的看着安玖玖。

　　安玖玖探究的注视着沈若白，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想拒绝，可是又怕他捣乱，最后只得闷闷地应了下来。

　　两人于是便窝在角落里，看着安谨言他们猜灯谜，赏花灯。

　　这厢安谨言赢了个花灯给叶素月，那厢安谨思也赢了个花灯给顾惜之。皆是成双成对，看着也相谈甚欢。

　　安玖玖突然便有些失落，人家都有花灯，就她没有。皱着个小脸，安玖玖推了推沈若白，“喂，我喜欢那个花灯，挂的最高的，绘了荷花的那个，你去给我赢回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沈若白把玩着折扇，并不理会安玖玖。

　　安玖玖于是不轻不重地踹了沈若白一脚，嘟囔道：“在这儿坐了那么久，就没看见哪个姑娘家会自己去猜灯谜赢花灯的。你快点，等下该被别人赢走了。”

　　“我不是早就送过你花灯了么，你忘了？上面还有题词：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情深共白首。若还想要，你就自个儿去猜灯谜呗。”沈若白不为所动，往边上让了让，又朝安玖玖做了个请的动作。

　　脸颊微微泛起一团粉红，好在夜色正浓，并不明显。安玖玖清了清嗓子，拽着沈若白的衣袖，拉着他往台上走，“那花灯本就该是我的，被你抢走了，你还好意思说！快点，我要那个绘了荷花的。”

　　“哎，玖玖，这花灯吧，情人间互送才有意思。你一个劲儿的缠着我让我送，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沈若白朝安玖玖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

　　安玖玖当即闹了个大红脸，松开沈若白的衣袖，用力的一跺脚，险些就踩到沈若白的脚尖。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少自以为是了，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安玖玖扯着嗓子嚷嚷。恼怒中，带着几分两人都未曾发觉的欲盖弥彰。

　　安玖玖嗓门不小，甚至可以说她喊的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忽然间，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沈若白一时也脸上挂不住，额头上冒着冷汗，急急忙忙捂住安玖玖的小嘴，拉着她离开现场。

　　待远远离开了猜灯谜的处所，沈若白才长吁口气，松开安玖玖。心里暗叹，还好安谨言同安谨思他们没在，不然……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你捂我嘴做什么，自我感觉良好还怕人说了？”一脱离沈若白的桎梏，安玖玖便又嚷嚷起来。

　　沈若白抚了抚额，很是无奈，“姑奶奶，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至于这么当真吗？”

　　“你以为什么玩笑都能随便开的？再让我听见这种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安玖玖骂骂咧咧，喋喋不休。

　　沈若白只觉得头皮发麻，安玖玖这还真就没完没了了，多年不见，别的都没什么长进，这嘴皮子却真是越发厉害了。

　　“玖玖，前头似乎有卖糖饼子的，我记得你以前特爱吃，我这去买来给你赔罪如何？”相识多年，安玖玖的喜好他或多或少还是知道的，只希望能用吃的堵住她的嘴。

　　哪知安玖玖好似没听见，依旧拽着他的衣角不撒手。

　　沈若白无法，只好拖着她一块儿过去。直到沈若白把糖饼子塞到安玖玖手里之前，她都还在碎碎念，“你记住了，我是怎么都不会喜欢你的。”

　　“……”沈若白发誓，他以后都不要跟安玖玖开这种玩笑了。这姑娘，认真起来实在是……不是他能承受的住的。

　　有东西吃了，安玖玖果然也就住了嘴，两人于是又去寻安谨言同叶素月，想看看他们发展的如何了。

　　哪知一靠近，便刚好撞见两人似乎起了争执，安玖玖生怕安谨言惹恼了叶素月。遂二话不说的冲过去，扒拉开安谨言，怒其不争的道：“二哥，你干嘛呢！”

　　真是的，她好心好意为他提供机会，让他和叶姐姐单独相处，为此，她还欠了沈若白一个人情。他倒好，不好好同叶姐姐亲近就算了，还欺负叶姐姐，有没有脑子啊！

　　安谨言也不解释，只气氛的别过头去。安玖玖于是更确认方才他欺负了叶素月。闲话间，听闻叶素月没放过河灯，安玖玖当即便提议要带她去放河灯许愿。

　　几人兴致勃勃来到河边，从商贩那儿买了两个河灯，许愿的时候，安玖玖大笔一挥便写下了：“河神啊，河神，请保佑我二哥抱得美人归。”几个大字。

　　然而，其实，她真正的愿望，是愿得一知己，同欢喜，共悲伤，长相伴。但是，她不敢写下来，她怕沈若白会嘲笑他。

　　若是写下来，他一定会嘲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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