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旧依然

　　尽管皇帝一再让大家不必拘束，一顿饭依旧气氛有些诡异。好不容易吃完饭，皇上遣退其他人与老将军，君奕然三人去了书房。进去以后，气氛突然间凝重了。君奕然坐在下首，喝着茶，面无表情，薄唇微抿，。齐天楚神情又恍惚了去。良久，老将军重重叹口气，脸上是一片复杂。缓缓开口开始讲述十七年前：“奕然啊，十七年前你母亲事时，恰逢南陵国来犯，来势凶猛，你舅舅他们未参加过这种实战，陛下命老臣亲自坐镇边境东云关，你外婆早年便不在了，这样一来我们离城之后你母亲的娘家人便无一人，而巧的是你两个舅娘家都出了事，而当时事发时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到消息，送消息的人被人劫了，说来也奇怪，南陵的兵说退就退。南陵退兵之后，我们班师回朝，在半路的时候才得到消息说宫里出事了，而此时……你母亲……已经身死”讲到这儿，老将军声音也哽咽起来，君奕然一怔，似乎没料到当年的事还牵连到了南陵国，眉头也微微皱起，看到老将军的神情心不禁生疼，无声坐到他身边，握住那双皱皱巴巴的手。忍不住开口言道：“外公，莫说了罢”缓了缓神，老将军摇摇头，又叹息一声继续道，只是声音包含着极大的痛苦，小女儿本就是心头肉，从小疼到大，不料世事无常，却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更是多年未查出真相，如今为了外孙不得不旧事重提，心中的疤又血淋淋的撕开……“外公既然开口就要说完，奕然你听好，你从小就比旁人聪明。接下来我说的你要仔细想想。当时外公意外受了伤，便让你两个舅舅先行回皇城，不曾想，到景州之时巧遇蒙面人带着你逃命，当时背后还有一方人在追赶着要抢走你，你出生之时便体弱，可能你对他还有用，他带着你寻医时意外撞到了我的侍从，那人的惊慌让我生了疑，更巧的是晚上赶路的时候遇上那人重伤身死，似乎是另外的人马追到。救下你时你几乎停止了呼吸，要不是你师父出手相救你恐怕……因急着回皇城，便将你托付给你师父。赶回时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将军府被幽禁。陛下醒了以后找回你母亲的遗体葬于九凤山，这件事太后直言动摇了了国本，陛下被禁令处理此事，将军府也幽禁了一年方才解除。陛下曾秘密派人送过信给老臣，这件事巧合太多，蹊跷的紧。外公一家都是粗人当时没想那么多，直到陛下送信来才……外公所知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陛下所知较为细致”讲到这里老将军的声音也显得疲惫与沧桑，一时间仿若老了若干……君奕然边听边思考，听到这不由得转眼看向坐在上首的君王，仔细看发现他的神色也是掩不住的疲惫，想到要讲之事齐天楚眼神徒然变得犀利，紧了紧神开始讲述当年在他的角度看到的“十七年前你母后生你的那天，我被突然来访的西疆使臣绊住，赶到时你母后已经生下了你，仔细想想我去的时候念儿的神情就有些不对，可是我当时却未曾发现，以为她是在生我未及时赶到的气，急着哄她，却不料她突然诡异一笑光一闪，金钗便刺入我的心口，当时心口一麻，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却见她嘴角留下了黑血，眼神也涣散了，宫婢，内监乱成一团，侍卫很快涌进来，很多声音在叫着：皇后弑君了。我喝住要将我拉走的众人，不准人动她……撑着意识靠近只听到她说了一句似梦语又似暗语的话……”齐天楚的声音压抑着极大的痛苦，眼眶也红了。君奕然抓着老将军的手微微收紧，心里已是惊涛骇浪，当年的事原来竟是这般么，果然这些年所查到的是有人在故意引导，一手握紧，掌心已是鲜血淋漓却不自知……“母亲，母亲说了什么？”声音却有些自己未注意到的轻颤，“她说…她说啊…桃花潭水深千尺，夫君要记得九凤山的约定。”室内一阵沉默，气氛有些悲惋，这句话的含义……齐天楚咳了咳，脸上是浓浓的悲伤，停了停才继续道：“九凤山的神秘想必无人不知，可是念儿在那座山上却有个朋友，所以才能将念儿葬在那。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这话的意思，终于知道念儿所留下话的意义了。桃花潭水深千尺，根据后一句而言，本是形容人的情谊比这桃花潭的水还要深，可是念儿的意思却是西疆远不只表面的那般弱小与平静，桃花潭是早年的时候我与念儿偶然去到西疆的一个山谷，念儿很喜欢便起了这个名字。且念儿中的毒也是西疆的至毒‘红颜陨’，这种毒早年在大陆上毒死的是一个女将，女将功高又为人正直，诸侯王极为器重，她死后便下令严查，而同时此毒开始出现在多个地方，因这种毒不但对中毒者有效还能杀害中毒者的至亲，因此这种专对女子的毒出世就遭到了禁令，江北城对此事也给予了说法，下追杀令于下毒的一个小诸侯国，并将此毒列入江北城的追杀令里。这么解释，奕然可有明白？”想了想，君奕然将自己的所猜讲出来，这么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倒让他的心里下意识的开始信任。“既然江北城的追杀令里已有这种毒，为何十七年前这种毒还会出现，莫不是下毒者已经带着秘密死了，如此一来追杀令也就解除不能继续下去，还有母亲的话是说此事的缘由在西疆？”齐天楚脸色松弛下来，眼里是一丝赞许，老将军也欣慰的看着他，气氛似乎悄然缓和下来，“没错，我醒了以后寻人查这种毒，查了五个月方有消息传来，随即与江北城确认，千影宫立即发出了追杀令，在西疆追到了下毒者，可是此人的身份白的实在太普通，就是千影宫也查不出什么后续，这件事在那人死后便也结了。这些年父皇一直在西疆查，不料事情却又查到了南陵。这是一个十七年前针对我们沧澜设的局。唉，父皇无能，这么些年也未曾查到那个局的背后的目的。”“不必如此丧气，既然这是一个局那就总有露出目的的一天。其实我……七岁那年便查到了我的身世，得知了我的母亲是我的父亲亲手杀死的”话音未落，屋内一声清脆的被子破碎的声音，齐天楚不顾地上的残局，站起来不可置信的对君奕然道：“奕然，你是说你查到是父皇亲手杀死了你母后……怎么会，是谁这么说的？”愤怒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君奕然不急不缓的继续言道：“查到以后，我偷偷去见了那个所谓的父亲，想看看到底是如何狠心的一个恶人”，“奕然，你……”未曾理会齐天楚，君奕然依旧缓缓诉说：“回来以后，我沉默了一年，不去想任何外界的消息，九岁开始学习各种技能，当然这都是暗中进行的。然后着手调查，十一岁那年外出遭到暗杀却因巧成拙，突然明白一件事，这几年查到的恐怕是一个局，一个故意让我怀恨于父亲的局，那些查到的都是有人误导的，仿佛一根线一直牵着下去。那之后我便不再查了，开始找机会验证我的猜想。后来我猜到背后之人似乎不想让我进宫与那位相认，便顺势由着他们这么多年掩盖着我的踪迹。”齐天楚与老将军均是一愣，未曾料到一个孩子也经历了如此复杂的一个局，心下不由得一紧，好在奕然还好好的，“你这孩子居然瞒了外公这么多事，是了，你七岁那年开始便有些反常，是外公大意了，居然没有察觉你的事，外公对不起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呢？”君奕然摇头一笑，不在意的说：“外公，不怪你，是奕然自己的主张，我只想自己找到真相，外公年纪大了，不必卷进来。”齐天楚鼻子微酸，这是与念儿的儿子，这么聪明，这么有能力，念儿，你看到了吗，一时动容的有些说不出话。突然又想起之前未说完的，敛了敛心神继续言道：“念儿的后半句话则是让我去九凤山找她的那位朋友，去得时候那人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封信，估计是念儿之前已有了怀疑请他帮忙调查，信上交代了南陵在那一年的所有动作，那年的一切似乎是从南陵皇宫出现了一位称为国师的‘浅先生’开始的，而出兵之类的都是那个人策划的。只是那人的行踪诡异，这么多年没人见过他的容貌，除了南陵皇。不过，有一个日子他必会出现”老将军与君奕然均是疑问的看着表情冷冽的君王。君奕然心一动，特殊日子，难不成，脱口而出：“国祭？”，“没错，南陵国特别重视的国祭，作为国师一定会出现，而这次便是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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