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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青儿篇?白景尧
青儿被白府侍女带进了白夫人的卧室,程灵之被拦在门外,青儿一踏入厢房,便闻到浓郁的药味,走入厢房卧室,只见一女子卧床,她身着月白睡衣,胸口绣了朵赵粉兰花,头发散乱得披在枕头上,苍白无力得望着窗外,一息尚存,而如此颓废却挡不住她的雍容华贵之气。青儿向她走来,却发现她只剩一丝魂魄在支撑着。
青儿慢慢扶起她道:“白夫人,我是来为你治病的。”
眼前的女子对着青儿微笑,把手伸给青儿让她把脉,青儿将手掌心放在她手腕上三寸不到的地方,掌心绕出一团白光,逐渐向下,蔓延到她的手臂,肩膀,全身。片刻之后,不见好转,青儿忽然察觉到什么,便即刻收了手,问道:“白夫人,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缓缓坐起身,也不说话,摇摇头望着窗外种植的一株幽兰,独立在窗口,窗外是庭院,青儿远远望去,冬日里百花满园,只这一株赵粉色幽兰悄然绽放,青儿看着她,叹气道:“你也是可怜。”青儿起身把门窗关上,“出来说话,我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我能帮你。”说着青儿便拔下发簪绕着房间各个角落转了一圈,果然一抹轻粉色的薄纱从窗口的缝里头攥了进来,化成了一位年轻女子,她的样貌与躺在床上的白夫人一模一样,倒不如说是,她就是白夫人。
青儿望见她分明是个快要修炼得道的妖,难怪这白府全无一点妖气,那女子眉眼间也透露着丝丝仙气,青儿道:“真不明白。”
那女子开口道:“我认得你,医仙后人。”
青儿笑道:“三界内,不认得我青尤的,都是无名小辈。”
那女子笑了起来:“你真像她。”
“像我的父亲。”
“不,像你的母亲。”
青儿听到母亲二字思绪瞬间凝结,母亲,对她而言是一片空白的,要说父亲,她有天帝这个义父,义父也时常给她说起她的生父,而母亲,连母亲的消息,都是她沿路去冥府的时候听一些不上道的小妖说起的,而今有个人站在她面前,和她说,你真像你的母亲。
那女子也不顾青儿,继续说道:“你母亲从前就是这样,你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她。”那女子走到床沿上,“我是汀兰,你的父母曾予我滴水之恩。”
青儿其实想知道关于她父母的事情,她也想问她,只是眼下的确不是个好机会,她只好岔开话题道:“你既然受了点化,为何不羽化成仙?”
汀兰望着青儿笑意颇深,走到床沿边,摸着那副傀儡的脸庞道:“不管怎么样,我想陪着他。”病榻上的女子面容姣好,若不是这般病怏怏的样子定是个美人儿。
青儿问道:“白将军?”她猜到了,她来人间遇到的所有人所有妖,都是把情爱放在成仙前面的,说得从来都是,成仙很重要,他也很重要,那个人比成仙还要重要,这样的话,她已见怪不怪了。
汀兰回头看了一眼青儿,道:“景尧和宰相之女齐二小姐隐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有先帝赐婚,人人都知道他俩是天作之合,是金童玉女。景尧第一次出征才十五岁...她很害怕…怕他就这样一去不返……”
…………………
“景尧,喏,给你。”
“这是何物?”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少女含羞,头没得低低的:“我给你做的香囊,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赶好的。”
少年似是不解风情,少女的香囊硬生生推了回去:“我要它作甚?”
少女见他木头脑袋,佯装生气,转生离开。
少年见她走了一段路,心里偷笑,便追上前去,抢了少女手中的香囊道:“你跑什么,我还没说不要呢。”说着便把香囊安放在衣襟内。
“此次是你初次带兵出征,何时会回来?”
“平了疆北之乱就回。”
“那得要多久啊?”
“放心,不出三年,定平安回来。”
“景尧。”
“嗯。”
“三年…我都成老姑娘了…我人老珠黄你可还愿娶我为妻。”
“哈哈哈…隐初你放心,我一定在你人老珠黄之前平安回来,然后…娶你为妻,生个大胖小子。”
………………
“不久后,前线告急,传来景尧战死的消息,同时…新帝登基,不顾先帝的婚约,把隐初召去皇宫做了秀女,他至今还不知道。”她说着说着便兀自落起泪来。
…………………
“汀兰…帮我去前线看看他吧…看看他…若是景尧还能…还能活着回来…别告诉他我进宫了…就说…我死了…我生了场大病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噙着泪水,她是宰相之女,她的身上背着齐家所有的荣誉,她也想抗旨不遵,只身一人跑前线,就这么跟他走了,浪迹天涯,但是她不能。
她希望他能平安回来,可若是他回来了见到曾许盟约的未婚妻做了皇帝的妃子,她还是愿他死了的好,她不想被景尧看到。
……………
“我代她去了前线,我军大败…士气涣散,景尧受了重伤。”
青儿道:“你是如何与齐二小姐相识的?”
她止住哭泣:“说来也是缘分,她幼时贪玩跌落谷底,我救了她,她便让我随她去宰相府享几年人间繁华。我在此之前从未到过人界,一些好玩的,有趣儿的事情都是听你父母说的,心里贪玩也就去了,在她房中,装成了个服侍的小丫头。”汀兰说着想起了些那时的欢乐,嘴角上扬道,“隐初小姐对我极好,有什么心事都说给我听。小女儿的心思嘛,也就成天绕着景尧转,没个歇。”
青儿听着笑道:“那时你也是小女儿心思啊。”
她又哭又笑:“光是听隐初每日每日得絮叨他,我就动摇了,我不想修仙了。她好快乐,喜欢的人对她的一颦一笑,她都能开心好久,我也想要像她一样快乐。”
青儿问道:“然后呢?”
她的目光缓缓从卧病在床的傀儡身上移开:“我什么也没做…直到隐初被召进宫托我去前线看他。”
“相处仅仅半年,我就爱上了他。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我眼里他就是世间最勇武的男儿,下了战场,他也待我极温柔,可是…总不似他对隐初那样亲近。半年间,我轻施法术,让我军占了优势,我回来之后,他带着凯旋的军队回来了。他这一走,整整五年…隐初却没能够等他…”
青儿思量着似乎有什么不对:“那么,城中人怎么都知道他娶的是齐二小姐。照你这么说,二小姐应去了皇宫才对,即使是你假扮,而且…白将军打了胜仗必定要去宫中亲自告捷,这么久了…是二人从未碰着还是他没认出齐二小姐来?”
汀兰道:“我是修行了近千年的兰花精,这点障眼法还是难不倒我的。我在景尧身上施了法,他看到了隐初…也只会把她当做别的女子。而这广孝州是天高皇帝远,齐二小姐,宰相之女,是长女还是嫡女,谁又这么有空去追究这个呢?即使是皇上问了起来,说是齐二小姐嫁给了白景尧白将军,也并无不妥,因为皇上召去后宫的,如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齐贵妃是齐家的嫡女二小姐,而我便是庶出的二小姐。”
青儿若有所思:“既然你法力道行不低,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一个傀儡代替你?”
汀兰道:“是天劫,千年天劫,我没躲过,受了重伤,差点就神形俱灭了。幸好是景尧救了我,把我带回庭院栽植。”
“这是在你代替齐二小姐嫁给他之前的事?”
“是嫁给他一年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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