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少女的纯真

　　“两位美丽的小姐，要不要和叔叔我一起去喝一杯？”身着白大褂，留着和狱寺隼人十分相似发型的男人，变魔术般地从手中翻出两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想要搭讪放学后刚走出校门的柯斯莫丝和笹川京子。不过他轻浮的脸和单手撑墙的站姿总让人联想到《猫和老鼠》里的Jerry。

　　柯斯莫丝没有理会他的示好，提防地上下打量夏马尔，凑到笹川京子的耳边耳语道：“听说学校新来了一个校医，行迹非常下流，喜欢邀请女中学生去做些恶心的事情……估计就是这个人了，我们不要理他快点走吧。”

　　夏马尔敏锐的听力将柯斯莫丝的话语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额角处冒出三道黑线，“那都是经过留言多次加工的夸张校园传闻，不要那么无情嘛……”

　　“那和我去喝一杯怎么样？”一只细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将两支玫瑰抽了出来，指尖一点点地将花瓣捻碎，松开手片片残碎的花瓣坠落在地，最后落得与尘土为伍的境地。

　　见狱寺隼人出来搅局，夏马尔没趣地挠挠头转身走了，“算了吧，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喂，以后见到那个混蛋变态校医一定要远离他。”

　　突然被教育的柯斯莫丝乖乖点头，“好。”

　　“Ciao。”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笹川京子抱在怀里的Reborn向众人发出邀请，“最近家里来了一个世界上最有名的占卜师，大家都来占卜下吧，免费的哦。”

　　泽田纲吉挠乱他本就因蓬松显得乱糟糟的头发，大声地埋怨着，“所以说家里什么时候又来了占卜师啊？！”

　　“闭嘴蠢纲。”Reborn跳起来一脚踹上泽田纲吉的脑袋。

　　“好痛啊……”泽田纲吉捂住额头，泪眼朦胧。在笹川京子的面前出丑让他更想立刻原地消失，逃离到地球的另一端。

　　“十代目！”狱寺隼人万分揪心地奔向泽田纲吉。

　　婴儿硕大的双眼不经意间闪过狡黠的光芒，对众人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就是这样，一起来玩吧。”

　　***

　　时隔多年，柯斯莫丝又一次来到了泽田家。

　　泽田纲吉的房间四四方方、和大多数男生的房间一样毫无特色，和她儿时记忆中别无二致。已经铺了如枯草般颜色的榻榻米，在西南角还偏偏放着一张单人床，紧挨着床的是老旧掉漆的书橱，三层的架子上有两层摆着漫画书，最底下那层放着光碟和游戏机，仅仅留出一小部分放着《枕草子》和《源氏物语》这样的大部头，不用说书上已落了满满一层灰。

　　本来就不算大的房间涌入了七八个人，更显逼仄窄小。

　　“介绍一下，这是人称‘星星王子’的排名风太，全名为风太·德·伊斯特勒，能力是进行各种各样的排名，并且从未出过错。”

　　Reborn向初次与风太接触的两个少女介绍着这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男孩。亚麻色头发的男孩有张清秀讨喜的脸，他抱着一本大约六十厘米快有他一半高的厚厚的书，脖子上缠绕了一圈黑白条纹的针织围巾，垂下来的部分直到膝盖。

　　泽田纲吉一脸“看吧你们被骗了吧”的表情，想要吐槽却又迫于Reborn的淫威不敢张嘴。

　　“嘛……排名和占卜反正都差不多。”Reborn信口胡诌道。

　　真的是差多了好吗！

　　风太上前一步打招呼，“初次见面，我是风太。”

　　笹川京子微屈膝盖视线与风太齐平，温柔地露出微笑，“你好哦风太君，我的名字笹川京子，叫我京子就好。”

　　“笹川京子！”风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在‘阿纲哥最想交往的女性’排名上排行第一。”

　　“风太你在乱说些什么啊！”泽田纲吉脚踩榻榻米的声音十分响亮，他窘迫地捂住了风太的嘴将风太向角落里拖，“说的好像我还有好多想要交往的女性一样……不对重点也不是这个！”想要吐槽的地方太多反而一时不知从哪说起。

　　被捂住嘴的风太如同一条脱水的鱼，手脚挣扎着不停地扑腾。

　　“真是的梅见你们快回去吧……”泽田纲吉脖子红了一半，又一次下达逐客令，不然风太不知道一会儿还要抖搂出他多少丢人的排名。

　　听到“梅见”这个名字，风太眼睛又亮了下，终于把泽田纲吉的手给扒拉下来，“姐姐你是叫渡边梅见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从来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孩子。

　　“渡边梅见，在‘最温柔的黑手党以及黑手黑手党家属’排名上是第二位，仅次于阿纲哥。”

　　柯斯莫丝嘴角抽搐道：“谢谢……”被人夸奖温柔她是很高兴，但她既不是黑手党也不是黑手党家属，从小到大都是完完全全热爱社会的良民。

　　“而且梅见姐在‘最容易发生禁断恋’上排名第五位。”

　　空气霎时间凝固了。屋内所有人，除了京子笑着说“风太君真有趣”以为都用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她。泽田纲吉不仅嘴角抽搐，连带着眼角的肌肉也不受控制了。

　　“纲君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柯斯莫丝抬腿作势要踹他。

　　“咦——梅见你变了，说好的排名第二温柔呢！”泽田纲吉像兔子一样跳着往后躲。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柯斯莫丝看向正担心自己说错话而局促的风太，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风太君，纲君还有什么有趣的排名吗？”

　　“嗯！”风太重重地点了下头，滔滔不绝地说起来，“阿纲哥在黑手党中是‘被拜托的事无法拒绝’第一名，‘缺乏野心’第一名，‘钱包里没有钱’第三名，啊顺便说一句，狱寺哥是‘钱包里没有钱’第二名。”

　　山本武哈哈笑着拦住狱寺隼人的脖子，“没想到啊狱寺，你竟然比阿纲钱包里还没钱。”
　　“山本这话好过分！”泽田纲吉的心脏冷不防地就被插了一箭。

　　银发少年不留情面地甩开山本武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臂，五指掀起额前的刘海向后抚弄，似乎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花钱如流水所以根本存不住钱，“吵死了，我只是根本不用钱包，所以钱包里才没有钱。”

　　“嘛嘛，我很好奇谁是钱包里最没有钱的，不会是我吧哈哈哈。”

　　“第一是……”回忆卡壳，“忘记了，让我看一看。”

　　风太蹲下来，双膝跪在榻榻米上，将厚重的排名书放好，吃力地一页页翻找起来。柯斯莫丝对这个排名也很好奇，在风太旁也蹲了下来。静谧的空间里书页翻动的声音十分悦耳，一瞬间柯斯莫丝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静静地背对着阳光读书，幼嫩的心中盼望时间快点流逝，结束学习后好跑出去玩耍的日子。

　　“啊，找到了。”

　　回忆被打断，柯斯莫丝回过神。

　　风太指着那串用意大利文书写的名字，认认真真地把名字拼出来，“第一名是……贝尔菲戈尔。”

　　“轰”的一声，像是烟花在脑海中炸开，柯斯莫丝双腿一软连忙用胳臂支撑住身体。

　　“梅见？！”

　　大家纷纷呼唤她的名字，柯斯莫丝手指抵住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可能又犯低血糖了。”虽然只是临时找的借口，但她确实也有这个毛病。

　　泽田纲吉松了口气，揪起的心又平平稳稳地落回肚子里，“真是的梅见，不要吓我们啊。”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葡萄味的硬糖，放进柯斯莫丝的手里，“你上次低血糖把我和江都吓坏了，现在又来一次要是你真的出事，江一定会杀了我的。”回忆起上次渡边江慌张的骇人模样，泽田纲吉搓了搓胳臂上竖起的寒毛。

　　“谢谢。”剥开紫色的糖纸将糖果送入口中，“我吃颗糖就好了，大家不用担心——对了风太，那个贝尔菲戈尔是谁？”声音有一丝细不可闻的颤抖。

　　“对哦，难道这个叫贝尔……呃贝尔什么什么的人，是个穷光蛋吗哈哈哈哈。”

　　小孩子摇摇头，“风太不认识。”

　　万能的Reborn解说道：“贝尔菲戈尔，据说他曾经是某国的王子，八岁那年血洗了整座城堡，后来就加入了黑手党，有个绰号是‘开膛杀手’。”

　　“竟然那么可怕……”根据Reborn的简单叙述，泽田纲吉幻想出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就像众多的惊悚电影中杀人魔的形象一样。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柯斯莫丝已经不记得了。头顶的白炽灯总让她忍不住和深夜里医院中亮着的森冷灯光对比，不适感使她浑身发寒想要干呕。柯斯莫丝的左脸灼烧着，那年冬天贝尔用刀在她的脸上留下的伤口足足延缓了八年才开始作痛。

　　柯斯莫丝一直惦念着童年时最要好的人，即使贝尔杀光了其他人也给她留下了一条活路，穿越到十年后遇见贝尔虽然性格恶劣却没有伤害她，但她应该在贝尔给她说明“十年火箭筒”的时候就发觉贝尔和黑手党有关系。开膛杀手……胃部的不适越来越强烈，就连美好的回忆都仿佛布满鲜血。

　　“啊，下雨了。每到下雨天风太的排名就会失误。”

　　刚才还因为被风太评为“最适合当保姆的黑手党”气得跳脚的狱寺隼人，此刻心情与窗外的天气截然相反，“我就说啊，我肯定是最适合当十代目左右手的人！”

　　冬雨由淅淅沥沥逐渐变为滂沱大雨，轰响的雷声如同天的恸哭。

　　从泽田家出来，没想到会下雨的柯斯莫丝根本没带伞，想着这里离自己家也就一小段路，快跑回去也行。将书包顶在头顶，一个箭步冲入雨幕就被人拉着胳臂拽了回来。

　　“狱寺君？”柯斯莫丝抬头，黑色的布料遮住了藏青色的天空，出门就叼上一根烟的狱寺隼人撑开了把雨伞，足以容纳两个人。

　　“就这么回家你是想发烧吗，蠢女人。”

　　虽然语气不好，但柯斯莫丝明白狱寺隼人是在用他独特的方式关心自己。柯斯莫丝把胳臂放下，跟着狱寺隼人躲在伞底一步步地走着回去，“谢谢你，狱寺君。”

　　“……切，你可别误会了，我只是怕你感冒发烧再传染给十代目。”

　　“狱寺君……黑手党是什么样的。”

　　没想到会突然被问这么一个问题，狱寺隼人低头看着到自己下巴高的少女，她面容紧张却露出认真的神情，冲入雨中时淋湿的几缕头发贴在白净的脸庞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啊……只是刚刚听Reborn君说的那个‘开膛杀手’，总觉得有些可怕……”

　　狱寺隼人用没有撑伞的右手从嘴中拿下烟，弹了弹，烟头处的火光忽隐忽现，“你无法去评论一个黑手党是好是坏，每个人手上都多多少少地沾染着鲜血。有的人生下来就注定要走在刀尖上，存活于枪林弹雨，也有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黑手党的人。就像彭格列最初创立时仅仅是一个乡镇为了保护居民而创立的自卫队，后来势力壮大才变成了family……像你这种蠢女人绝对与黑手党无缘，一生平平安安索然无味地直到生命结束。”

　　柯斯莫丝释然许多，“谢谢你安慰我，狱寺君。”

　　“谁安慰你了？！还有不要总是说谢谢，很烦啊。”

　　离渡边家还有一个巷口的路程，柯斯莫丝就看到渡边江撑着伞在门口等待着。柯斯莫丝对狱寺隼人道别，“送到这里就可以，弟弟在门口等着我了，狱寺君回家也请小心。”

　　少女重又将书包顶起，再度冲入雨中，皮鞋踏入水坑溅起了水花，翻飞的裙角轻快地像雨中飞舞的燕子。

　　狱寺隼人站在十字路口没有动，看到躲入渡边江伞底的柯斯莫丝，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个词“禁断恋”……怎么可能。甩甩头狱寺隼人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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