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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秘密
上午正是一般人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但对于咖啡馆来说,恰恰生意最为冷清。偌大的咖啡馆,只有三位顾客,没有过多的寒暄,就直接进入了今天谈话的主题。
“已经从警方传来的消息。”白马探的语气有着淡淡的无可奈何,“就在后天,快斗就要接受法院第一次的传讯了。”
“后天?”服部平次差点一口将咖啡喷在柯南脸上,“没搞错吧,他伤成那样,后天能不能下床还是个问题。会不会是警方公报私仇,和法院的人勾结,毕竟基德一直以来让他们很难堪。”
白马探叹气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为这事我还专门和父亲通了电话。但是,他表示这件事情他不准备过问,语气很强硬。所以,抱歉,我无能为力了。”
柯南清亮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座的其他三位成员,“现在关键问题是,基德即将受到传讯的消息,似乎不止我们知晓。黑衣组织里的人,似乎也知晓了,而且已经准备有所行动。水无怜奈昨晚上传回了消息,组织BOSS亲自发出了命令,要在基德到达法院之前,将他带回组织。”
“带回组织?你确定不是就地正法。”服部睨了柯南一眼。
“传回来的消息,的确是带回组织。我估计是因为潘多拉至今为止下落不明。组织想从基德的口中逼问出那块宝石的下落。”
“说到潘多拉,你知道那块宝石被快斗藏哪了吗?”服部挠了挠头,“我试探了几次,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也私下问过他,但是很显然,快斗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他并不是信不过我,而是担心给我们惹上麻烦。毕竟,潘多拉是组织非常在意的宝石。”
“潘多拉到底是怎样的宝石?”白马探微微蹙眉,“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块宝石,能够让一个组织如此在意。”
“根据快斗的说法,那块宝石被认为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服部立刻给出了适时的解释“当然,这种说法我是不信的,人死了再活过来,根本就是违背自然的法则。不过看起来,组织中的人对于这样的说法,深信不疑。”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保证快斗的安全。事实上,我昨天晚上已经和FBI的人达成了共识,他们已经同意了助我们一臂之力。”
虽然听到了好消息,白马探的脸上却没有因此变得轻松,而是微微叹了口气,“可是,工藤,你不要忘记了。FBI在日本的行动是秘密的,即使此事和组织有关,他们也不可能在警方在场的情况下,对组织的行为进行公开的干预。所以,他们能做的,仅仅是对快斗进行暗中的保护。”
“暗中的保护,总比没有好。更何况还有日本的警方在场,他们就算不喜欢基德,也不可能看着他在眼皮底下被别人劫持。”
“即使如此,我还是很担心。”白马探放下了微微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淡绯色的眼神闪着犀利的目光,“那些警察对于可能出现的危险预估不足,我担心他们因为大意,而让组织有可趁之机。”
“这点倒不必过于担心,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组织不会轻易和日本警方起正面的冲突。其次,警方在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中,不是主角。”
听出了话外之音,服部微微一笑“工藤?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计划了。”
没有正面回答,柯南反抛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处在组织的立场上,你会在什么时候,试图劫走快斗。”
“如果我是组织的成员,为了避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我不会在医院下手,一是那里戒备森严,不易开展行动,尤其是要将一个受到严密监视的大活人在警察眼皮底下劫持,几乎不可能。二是很多医院处于媒体和基德粉丝的包围中,行动万一失败,组织的存在会有暴露的可能性。所以,如果一定要动手的话……最佳的时机就是快斗前往法院接受传讯的路上。”
“所以,我们需要找出一个方法,将快斗安全送到法庭。与此同时,利用FBI的力量,给组织一次重创。”
“但以快斗目前的状况,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白马极为冷静的做出判断。
“那么,如果首当其冲遭遇危险的,不是快斗本人呢?”
白马脑中灵光一闪,和服部则互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后,似笑非笑地开了口:“你不会准备找人假扮黑羽吧。”
“没错。”柯南笑道,“恰好我的母亲来了日本,可以让她帮个忙。”
服部平次皱眉道:“但问题是一旦组织发现车子里的不是快斗,就会毫不犹豫杀人。”
“确实很有风险,但我认为是个值得尝试的计划。”柯南说道,“FBI的人也会帮忙,虽然上次他们有些疏忽,但我还是相信他们的实力。”
“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柯南喝了口咖啡润了润嗓子之后,从容地给出了正解“第一步,设法将快斗迷昏,并将他暂时藏起来。这一点,我们和医院的院长汇报过了。好在詹姆士探员和他有些交情,所以院长并没有多问就同意照办了。第二步、让警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走假快斗。FBI趁警察离开之计,悄悄进入医院,负责保护黑羽快斗的安全。而且,为了避免之前由于FBI的失误,导致水无所在病房地点暴露的情况再度发生。这一次,所有的FBI成员,除了朱蒂老师和詹姆士探员,都不知道快斗具体所在的房间。”
“不知道快斗在哪个房间?那FBI怎么保护?”白马问道
“FBI所要做的,仅仅只是守住医院所有可能的出入口,以及在人多出观察是否有可疑人物。剩下的就交给快斗自己了,毕竟他是头脑清醒的人,如果遇到了危险,只要及时医院专用的呼叫器或是大声求助就可以了。”柯南微微一笑,“快斗虽然要面子,但在这种事情上不会逞强的。”
服部也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到时候我呆在快斗的病房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状况。”
柯南点了点头,“想的周到,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第三步,就是在去法院的路上,寻找机会和组织交手。”柯南继续刚才的叙述,“这点不用说你也知道,很显然会是一场硬仗。”
“至于第四步嘛。”服部嘴角上扬,说话间也带上了几分调侃的味道“就是等所有事情结束以后,快斗即使发现自己被我们算计了,也于事无补。反正他受伤了,打是打不到我们的,最多没好气的啰嗦几句。警方就更加不用担心了,从头到尾他们都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说的没错吧!工藤!”
“没错,这次,是我们彻底反击的时候了!”
一阵惊雷划破了灰暗的天际,大雨顺势倾盆而下,空气瞬间被锐利的线条划过,撕裂于无形。只是,这期待已久的大雨,是否真能如愿洗清这世间的罪恶,在座的四个面色凝重的人的心里,恐怕都不可能藏着最终的答案。
“你说什么!”中森警官狮子般的吼叫充斥在了医院的走廊,“明天?脑子烧坏了是不是啊,这才住了几天啊!拆线都还早,快斗,不,我说的是基德伤的那么重,明天传讯,能问出个屁啊!”
“我也没办法啊,上面传达的。”小警察被吼的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回答到,“不知道,就是明天啊!”
“这不行,我得找上面申诉去,简直就是胡闹!”
“没关系的,中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病房门口的快斗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咽下了‘伯父’这两个字,“警官,反正这也是早晚的事。”
“早和晚,差别大了去了,臭小子,你懂什么。”看了一眼扶着墙边站都站不稳的快斗,中森放软了语气,“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不要跑出来,进去!躺好!”
“Yes,sir!”快斗心中一暖,行动上难得乖巧,嘴上却还是习惯性地开着玩笑。
中森额头青筋猛跳,却还是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护士,让她上前搀扶。
“中森警官。”小警察怯生生地上前,还有一件事,“门口有一群人,想进来,好像是基德的同学。还有,”小警官压低了嗓门“您女儿也在,怎么处理?”
中森警官还没做出反应,刚刚准备做个乖宝宝躺好的快斗,一下子又冲到门口,语气中透着少有的兴奋,“青子来了啊?在哪里?”
“我不是说了让你躺好吗!!”
本来准备吼回去的中森,因为下巴险些落地,中途作罢。错觉吗?眼前的黑羽快斗正地扶着门框,用一种凄凄艾艾的眼神,巴巴地望着自己,好像是三岁儿童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向家长求助。中森头上郁闷地想到,这个小子全身上下哪点像基德。
“伯父。”明显撒娇的语气,几乎让人觉得此人性别错乱。
中森感到全身一阵寒流袭来,脊背发凉,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被一个身高赶超自己的,还是自己一直以来对手的家伙,用甜腻腻的语调叫了声伯父,这滋味怕是非一般人可以享用。
“去,让她进来吧。”为了避免再搞出什么新的乱子,没法子,只有彻底服输了。
“万岁,中森警官,你是天下最伟大的警官!”
错觉吧,快斗脸上洋溢着的,分明是奸计得逞的贼笑。
望着再次乖乖走回房间的快斗,中森重重叹了口气。这个人绝对是基德。我又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病房里的气氛,尴尬中透着些许诡异。刚才在门外慷慨陈词,随后一路昂首阔步走入医院的江古田高中二年级B班的众多同学们,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看看病床上那个熟悉的人影,偏偏就是没人说话。就连一向喜欢和快斗斗嘴的青子,也只是远远地站着,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唉。”快斗微微地叹了口气,“你们大老远跑来看我,不会就想这么站着吧”
“也不是啦。”班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快斗,你还会回学校吗?”
“是啊,快斗,你会不会回来呀,大家可想你了呢!”其他人也立刻附和道。
快斗楞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难回答的问题不是吗?嘴角不由地露出了苦笑,因为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怪盗基德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意味着自己不可能再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那样生活了。即使自己成为基德是为了替父亲报仇,但这样的行为毕竟触犯了法律。更何况,和那个组织的决战已经开始,自己今后是生是死,甚至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就在快斗神思恍惚之间,他的同学们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快斗当然会回来,虽然他是怪盗基德,偷了不少东西。但是他每次都还回去了,这叫做返还赃物,可以从轻发落的。更何况,快斗只不过是高中生啊,法律上还属于未成年人,在量刑的时候又会减轻的。”
“快斗当然会回来的。拜托,这种问题根本就是废话阿!”
“没错,快斗会回来的,青子你不用担心的,我说的没错吧,快斗!”
不知怎么了,一向伶牙俐齿的快斗,此时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出神地望着自己的同学,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一如往昔的调侃嬉闹,此时此刻,却弥足珍贵,如同一缕缕清甜的泉水,沁人心脾。嘴角泛起一抹柔和的微笑,之前所有的疑虑和忧伤,也在这一抹笑容之后,烟消云散。
“放心,我们会帮你照顾青子得。”班长信誓旦旦保证到。
“呀,青子脸红了!”
“你看仔细啦,快斗,也脸红了!”
“你们真的很吵哎!”快斗嘴上这么说着,期待的眼神却偷偷瞄向青子。
“我!”青子红着脸,到底是女孩子,面子薄,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话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
看着青子左右为难的神色,快斗逗弄别人的坏心眼又开始发芽了,顿了顿之后。快斗低下了头,用怨妇般的声音,凄凄艾艾地开始诉说:“青子,没关系,你不用为难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一来都是我一个人单相思。更何况,现在你也知道了,我骗了你。青子,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我们两还能向以前一样。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当我那天什么都没说吧。”
“什么叫当没说,说过的话哪能收回啊!”青子一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气炸了,“你这个笨蛋啊,谁说我不喜欢你的啊!你想气死我呀!岂有此理,说过的话怎么可以抵赖,你这个可恶的大坏蛋!”
“啊?”快斗一下子傻了,脑袋嗡嗡作响,定了定心神问了句,“青子,你……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你耳朵有问题啊!我说你是个可恶的大坏蛋!”
“不是,前面,前面!”
“前面,你个头啊!”
“前面你说什么,你说喜欢我!”
“我哪有说呀,你自己耳朵。”青子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红苹果,她已经记起来自己刚才‘胡言乱语’了什么了。
“你有说!就是有说!”快斗兴奋地向吃到了糖果的小孩,“我的左右耳朵都听的一清二楚,你不允许抵赖,”
“我没有!”青子决定打死不承认。
“有!”
“没有!”
“有!”
“没有!”
“哎,又开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啊!”
“那个。”小护士本不想打扰,无奈背后医生杀人般的眼光直射而来,只得怯生生开口。“探访时间到了,那个……”
“我走了,耳朵有问题的大笨蛋!”
“恕不远送,脑袋有问题的大傻瓜!”
“哼!”异口同声,扭过头去。
气鼓鼓却不知道在气什么的青子,大踏步地走到房门口。可是本想摆出坚决离开气势的她,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却有些伤感。‘我这是在干嘛呀!真是的,快斗身体不好应该让着他啊,吵了半天要是牵动了伤口怎么办呢?’
正在青子难得因为和快斗拌嘴而产生懊恼情绪之时,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咯咯笑声,疑惑地转过头。
“喜欢快斗的青子,别担心!”一个魅惑至极的媚眼,却超大嗓门的声音,“喜欢青子的快斗,一定会每天送你一封情书的哦!”
本来就像红苹果的脸这下干脆可以拿来煎鸡蛋了。这下不仅仅是一脸看好戏神情的众位同学,就连病房里的护士和背后的医生,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青子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快斗则是由于奸计得逞的洋洋得意,咯咯地笑得更欢。
“砰!”青子没好气地摔门而去。虽然害羞的不行,可是想起快斗刚才说的话,偏偏心里又甜甜的。
心情大好,得意洋洋的快斗,露出坏坏的笑容,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作为送给众同学的临别赠礼,自然又引来了一阵的说笑。青子和同学们走了,喧闹的房间里,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净。躺在病床上,目送他们离开的快斗不会想到,再次的重逢,竟然要等到十三年之后。
“时间不早了哦,睡觉吧!晚安,黑羽快斗!”伴随着护士温柔的声音,房间里的灯也在瞬间熄灭了。
窗外的迷蒙的月色,透过窗棂,洒入室内。微微的东南风,带着些让人迷醉的气息,让人虽未饮酒却能三分醉。虽然知道时间不早,可是却无法入睡,只是呆呆的坐在床边,渐渐地让唇边的微笑不自觉地绽开了,快斗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容易满足的人。
过人的智慧,敏捷的身手,出众的才华,还有那万人的赞美,以及膜拜的眼神,说到底并不是自己真心渴望的。人们常将高出不胜寒这句话挂在嘴边,但真正理解其中涵义的人,其实并不多。高处的寒冷归根结底,其实是出于寂寞。一个人一旦站在了制高点就会发现,无论是怎样的快乐与痛苦,到最后都会因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在时间的挤压中,演变成淡淡的苦涩。
也许正因为如此,快斗总是羡慕那些平凡的人,在他的眼中,只有这些拥有最平凡情感的普通人,才是最幸福的人。在这一点上,快斗认为自己所拥有的不多,一直也不敢奢求。相反总是提心吊胆,好像身边建筑在谎言之上的平凡生活,一到揭穿之日就会土崩瓦解。有时即便身边欢声笑语,内心却因担忧和罪恶感而惶惶不安。但今天,他终于清楚的知道,聪明如自己也有多虑的一天。
“我一定会揭开所有的谜团,然后回到你的身边,等着我,青子!”
今天的天空没有所谓的阴云密布,没有充满了阴霾和不详的气息,相反却一扫几日的阴影缠绵,万里无云,清澈透明。人们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人类自古惧怕黑暗,这源自人性与生俱来的本能。人类运用所有可能的智慧,将夜晚点亮,却从来不曾想过,拥有惧怕黑暗喜欢光明本性的人们,其实何等幸运。真正不幸的,是那些灵魂背负着沉重枷锁的人,他们不喜欢黑暗,却更加恐惧光明。因为对于这样一群特殊的人而言,罪恶感,就如同一味慢性的毒药,日积月累地侵入肺腑,腐蚀溃烂着本已满目疮痍的灵魂。
于是乎,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压抑愤懑了许久的普通人,终于找到了机会畅快地极目远眺,让心灵畅快自由地呼吸,享受这大自然的恩惠。可惜的是,对于那些被心灵的枷锁无情囚禁的人们来说,光明笼罩下的美景映在眼中,反倒像是一种无声的讥讽,让人多少生出些自惭形秽的悲凉。灰原哀,大抵就属于后者。
此时已入初冬,河面虽未结冰,但刺骨的河水,还是让靠近它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沿着河边一路走来,不难发现,两岸的树木花草早已脱下了原本那鲜嫩的伪装。有时不得不轻叹,上天有时候真的不算公平。春意暖人之时,上天记得用绿色的外套,锦上添花。偏偏却在寒意料峭之日,落井下石般地夺走最后的遮挡物,让那本已灰败的枯枝,孤独地抵御着日益逼人的凛冽寒风。
“灰原,你这步也散的太远了吧,有什么话快说行吧!”身后传来一个男孩,隐隐带着些无奈的声音。
纷乱繁杂的思绪,在此刻终于被成功换回。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的迹象。
“别说话,跟着走就行了!”
“啊?喂,灰原,我今天可没那么多时间啊,你知道的,下午快斗就要去法院了,有些事情我也要提前准备!”
“我知道,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就当让你陪我一会,不行吗?大侦探!”
柯南楞了一下,很明显,灰原的语气带着几分诙谐,却到底隐藏不住那背后的苍凉萧索,于是微微皱眉。
“柯南,我们相遇到现在已经多久了?”没有给柯南更多思考的时间,灰原的声音忽然悠悠地问道。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水般平和得流逝,悄无声息,却又在各自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灰原没有回答,柯南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静静地站在原地。一群洁白的信鸽,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湛蓝色的天空低回盘旋。微风吹过,明媚阳光的照射下的水面在,泛起层层的涟漪,很美的意境,美得近乎虚幻。
“谢谢你。”灰原哀转过身,被雾气濡湿的眼眸,带着笑意注视着柯南,“我一直很感谢你,这么照顾我。”
“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再说你也没少照顾我,当然了,除了你研制的药把我变小了以外。不过,这也怪不到你头上。”
灰原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让人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柯南一愣,收起了调侃的语气:“灰原?你?”
“朋友吗?”苦涩地笑容在唇边,悄然展开。
“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
“柯南。”灰原哀再度开口,却如同自然自语一般,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你真的那么想变回工藤新一吗?”
柯南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解。
“我是说,现在的生活不是一样很好吗,你现在拥有的,其实是很多人所向往的,因为这意味着可以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弥补自己成长中有过的所有缺憾。而且,你比周围的人,拥有更高的智慧,更多的经验。在未来的人生中,更能够获得你想要的一切。所谓的返老还童的神话,寄托着正是这样的幻想。你看,你现在不也有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开始,有了重新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你不觉的这样,也很好吗?”
带着隐隐地期待问出口的这些话,虽然隐晦至深,但对于灰原哀这样一个,习惯将自己一切情感埋藏心底的人来说来说,却已是极致。
“灰原,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不行,我办不到,你明白的,因为在工藤新一的世界里,有一个人,我放不下……”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灰原,心中的滋味却可谓是五味杂陈。一个在平时,不敢也不愿多想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那么江户川柯南的世界中呢?’
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问出声,而是将这句也许本就不该说出的话语,埋藏进了心底更深的角落。可就在选择埋藏的一瞬间,灰原已然明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唯一一次机会,心中的这句,从今天开始,恐怕永远不会再有宣之于口的机会了
“毛利兰,没错,你说的对。”亲耳听到了意料中的回答,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感,反倒是一片坦然,“对不起,我今天真是,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我倒觉得这样很好,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很少像今天这样,能够和我开诚布公地谈论问题。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样啊!”苦涩的微笑再次爬上了灰原的嘴角,不得不承认,现实就是如此,有时候荒诞的近乎讽刺 ‘你错了,柯南,我没有,也永远不可能,对你开诚布公了,因为恐怕,这已我们之间最后的一次的交谈。’
“其实有句话……”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灰原眼中的迷茫与动摇,已被坚定和决然取代,“那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灰原?什么意思?”
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却又被匆忙掩饰,以致不露丝毫痕迹。“如果你真的做出了选择,那么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右手慢慢抬起,掌心缓缓摊开。一粒红色的药丸就无声地躺在手心,由于被人体的温度,浸润了太长的时间,药丸的表面已微微有些潮湿
“这,这!难道是!”
“没错,这就是APTX4869的解药!”
“你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听到了吗?APTX4869的解药!”
“你不是一直没有研制出吗?为什么?”
“那是以前,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只要有恰当的理由。”
在黑暗中等待太久的人,见到期待已久的光明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不是欣喜若狂,而是下意识地遮挡视线。也许是因为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习惯了黑暗,也许是因为光明来的太过突然,突然的让人惧怕。惧怕光明会以同样的方式,再度消失。
“怎么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吗?真的放到了眼前,又不想要了?”
“不,不是,我只是……”
“吞下他吧,从今以后,你就可以摆脱小学生江户川柯南的身份,重新变回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回到你原来的生活的世界中去。当然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你和我注定会成为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觉察出灰原神色以及语气中的异样,柯南却理不清,或者潜意识不愿理清自己的思路,只好试探地问道:“灰原,难道你不想变回去吗?”
“不想!这样对我,是最好的。”坚定的语气,决绝的眼神,却配上了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在唇边展开。
“也是。”看到灰原的神情一瞬间恢复了平时的那份从容淡定,柯南微松了口气,几乎以为刚才所见的,不过是自己一时的错觉,“其实相对于在组织中度过的日子,现在的生活,是一个更好的开始。”
“没错,只可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默默地垂下眼帘,像是置身事外的冷淡,只是眼里闪烁着几分回忆中的落寞,以及现实中的凄楚,‘可惜你没有机会见到了……请你原谅我擅自做出的决定,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灰原,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请你相信,我永远会支持你。”男孩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平静,淡然,却真实。“就算我变回原来的自己,我的世界里,也永远有属于你的位置。因为一直一来,你都是我可以依靠的伙伴。”
阳光,透过树冠枝叶的间隙,将斑驳的光影,温柔地洒向女孩清丽柔和的脸庞,给淡然萧索漆上了一层光泽。一阵微风拂过婆娑摇曳的树枝,无声。一句出人意料的话语,仿佛能穿透人心般,让原本已如止水般的心境,再次层层晕开了微微的涟漪。空气中的气息,像极了曼特宁咖啡轻扫舌尖时的那份触感,苦涩却又甘醇,矛盾却偏偏让人迷醉。
‘柯南,如果你对我无意……就请你不要,给我这样的温柔。’
长时间的静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在这样的时刻,不想,也不愿宣之于口。于是灰原哀淡淡地微笑道:“谢谢”心中的思绪翻涌,唯一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简单的两个字。其中的百味杂陈,只有当事人心中明了。
“是我该谢谢你!”
再没有一丝的犹豫,接过红色的药丸,仰头,吞咽,直至它艰难地滑入了食道。只可惜,由于紧闭双眼的关系,柯南永远都不可能看到,灰原的眼角,就在他吞咽的一瞬间,已被泪水湿润。
“咦?”
等了许久,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剧痛,身体却渐渐开始不听使唤,四肢甚至每一只手指头,都僵硬得不能动弹。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扭曲,各种本不搭边的色彩混淆在了一起,如同一副怪异的现代派画作。失去意识前,耳边只依稀听到了一句低低的泣诉,让人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真实。
“对不起,柯南,恐怕我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清澈透明。窗隙中漏过的一丝慵懒温柔阳光,加上树枝被风摇曳着发出催眠般的沙沙声,让渴睡的人们神情早写满了倦怠。更糟的的是,恰恰在你的身边,有个喋喋不休,绝不气馁,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的噪音源……
“你知道在前一天解决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并为此彻夜未眠。但是第二天,我还是得去参加期末考试。因为我老爸说,我这次要是考不过,就禁止我再办案了。在那次考试之中,我基本上发挥的很好,当然除了化学。因为我在考试中途就睡着了,呵呵……咳咳……那个,那个……你猜猜看我考了多少分……”
“服部!”快斗无奈地揉了揉已经跳动了一个上午的太阳穴,“从昨晚开始你就一直在我这嘀嘀咕咕,那个,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不就是今天下午接受讯问吗?这不算什么,中森伯父已经告诉我这件事了……你不用担心……不用一直陪在这里。”
“我知道你知道了,我主要就是,那个。”服部涨红着脸,极力思考着该说的借口,最终成功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准确说是一句话,“我就是来让你知道下,我从幼儿园开始的光辉的经历……我们是朋友了,相互了解是必须的,对吧……呵呵。哦,对了,快斗,听了我说了半天了……口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你休息下再继续听吧!”
“是你……该口渴了吧!”
一转身,服部脸上堆出的笑脸,立刻变成了呲牙咧嘴‘可恶!!!这都几点了,工藤和白马怎么还不来!!!上厕所掉到马桶里了啊!!!’看了一眼手表,很明显,指针已经指向了中午的十二点,不行,时间已经到了!不管那两个臭小子怎么回事,现在都必须按计划进行!
不露神色的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纸包。打开,将颇为扎眼的白色粉末撒入水杯中,粉末入水即化,无声无息。
‘对不起了,快斗,这是我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暂时先委屈你了。’
转过身收起了严肃的表情,服部笑的一脸谄媚:“来来,快斗,先喝点水啊,趁热喝。喝完了之后呢,你再继续听……”
黑羽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不到10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黑羽,你累了,睡吧……”
巧的是,病房的大门,就在这一瞬间被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服部苦苦等待的两人之一,高中生侦探白马探!
“你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怒气一下子全部冲到了脑门,“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个上午,你们两个!”
“工藤去哪了?我在他家里等了一上午,还有,灰原哀也没有出现。”白马一句话,就如同冷水,迅速而有效地浇灭了怒火。
“什么!怎么会,这么重要的时候,这两个人倒是跑哪去了!”服部额头不由地青筋直跳,脑中更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找他们。”白马探看了一眼床上明显处于昏睡状态的人,迅速地做出了最明晰的判断,“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药效很快就会过去,现在必须赶快按照商议好的计划行事。”
“没办法了,也只有这么做了!”服部挠了挠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吧,既然工藤不在,那我就留在这里保护快斗吧。哦,对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万事俱备。”白马探淡红色的眸中,透出独属于侦探的那份自信和睿智,“今天,看来是要上演一出好戏了。”
北风吹过,在初冬的季节里,已经初具寒意。但既便如此,却还是不足以抚平烦躁不已的心绪。
‘怎么办,到底该不该问呢?实在是忍不住了,可是这么奇怪的问题问出口,万一又是我多想了该怎么办?’
帝丹小学的门口,不合时宜出现的高女孩,不停地神经质般地搓着手,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步伐阴晴不定,
‘可是,柯南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想了一个晚上,越想越不对劲……可是,人怎么会变小,这种事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而且万一新一有什么难言之隐,算了还是……’
“咦,这不是小兰姐姐吗?你怎么在这里啊?”步美带着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入了小兰的耳中。
“是啊!”光彦极为认真地附和道,“小兰姐姐,你是不是走错了啦,这里是帝丹小学,不是高中哦!”
“该不会是来给柯南请假的吧!”元太歪着脑袋,一边说话,一边不忘嚼着随身携带的鳗鱼卷。
“请假?”迅速扫了身边不知何时出现,按照班级排队等候出发的小学生,小兰眉头皱的更紧,心中疑惑更胜,“你们这是要出去玩吗?柯南怎么不在啊,他去哪里了?”
“哎?”步美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解“小兰姐姐不知道吗?柯南昨天就和老师请了假,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今天不来学校,也不参加课外写生了。哦,对了,灰原同学今天也没来呢,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该不会是找个借口逃学了吧!”元太不满的嘟囔着嘴,“难不成他们去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不带我们。”
“就知道吃!”光彦给了同伴一个白眼,“依我看啊,柯南和灰原八成是和阿笠博士一起出去探险了,说不定是什么稀世珍宝呢!”
“我看不一定哦!”元太手插在裤袋里,高高地抬起头,一脸神秘的表情,“根据我的判断,他们两个人同时消失,八成是去约会了吧!”
“才不会呢!这不可能!柯南才不会和灰原出去约会!”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步美的大声抗议。
“就是!”光彦也几乎同时出声反驳,“步美说的对,这种事是绝不不可能的,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呵呵!”元太被两人咄咄逼人的态势,吓得冷汗直流,“我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了啦,呵呵,呵呵!”
眼前熟悉的小学生打闹的一幕,丝毫没有映入毛利兰的眼中。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几乎下意识地开始了动作,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右手已经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手机,娴熟地播出了一串号码。没人接,不是关机,而是都不在服务区?而且是柯南,灰原,还有,新一的手机同时?这难道只是巧合,还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机,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困惑。
“小兰姐姐,你怎么了?”步美明显的感到眼前人的脸色不对,有些担心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啊?哦,没有!”一句话让小兰回过神来,勉强冲着三人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随便问问,那个我走了,还有事,下次再见。”
没来得及等到回应,小兰已经迅速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三个迷茫。
“你们几个愣在那里干什么啊?”班主任突然从后面出现,敲了元太一个脑门,只是和看起挺大的动作相比,实际上力道却小的可怜,“车子来了,所有人都上去了,就差你们三个了,还不快点!”
“是!”
三个人齐齐回应,脸上已经从疑惑变成兴奋。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孩童最让人羡慕的地方,任何事,尤其是不好事,总是能被他们瞬间忘得干净。可惜对于成年人来说,事情恰恰相反,因此,烦恼和痛苦总是如影随形。
‘太蹊跷了,’不知不觉,指甲已经深深潜入了手掌之中,‘不管怎样,这次我一定要把调查个水落石出!’
一辆普通的急救车,从专用的快速通道驶离了新户医院,一如往常。只是今天,车里的人略微有些特殊。最近的话题人物怪盗基德,正是这救护车上最重要的乘客。只是从上车开始,他就没有开口说过话,而是始终撑着下巴,半倚在在车门上,目光悠悠地飘向窗外,看不出特别的情绪,但还是多少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要不要喝点水?”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中森警官最终决定率先开口。为的是车内过于沉闷的气氛。
但可惜,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中森警官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很轻,满含着歉疚,“我向上级抗议了很多次,可是……”
“啊?哦。”意识到中森在试图和自己对话,‘快斗’醒过神来微笑着回应,“没关系,中森警……伯父,您用不着担心。不过是一次问询而已。”
“真是不知道上头在想些什么。”看到快斗的微笑,中森暗中松了口气,嘴上开始了继续的抱怨,“你入院这才几天啊?居然这么着急地就要搞什么询问。也不想想,万一伤口裂开,可不是小事啊!”
‘快斗’点点头,眼睛往窗外瞄了一眼,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因为眼神朝前方后视镜不经意一瞥后,突兀出现在视野中的一辆黑色轿车。保时捷356车型,虽价格不菲,但在东京也算不上特别,却足以在瞬间夺去了全部的呼吸。
“怎么了?”中森警官虽然大条,也敏锐地感到了对方的变化。
“没事,可能是累了。”嘴上敷衍着的同时,眼神却像是被那黑色幽灵紧紧吸附般,再无半分移动。
‘果然出现了,传说中的黑衣组织’一抹微笑在唇边绽开,只是细微的让常人难以察觉。‘既然如此,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实力吧’
“真是岂有此理!居然瞒着我做出这样的安排!”向来以优雅绅士自居,即便天塌地陷也照样以扑克脸为傲的黑羽快斗,此时的脸上却现出了暴怒的神色,猛地打断了身边的同伴支支吾吾的话语,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把我迷晕也就算了,怎么能让白马探代替我去法院接受传讯,万一……”
“喂喂!”本来面带诚恳,战战兢兢地准备虚心听骂的服部仿佛受到了惊吓般,身子如同弹簧般从一旁的椅子上飞快起身,双手捂住了不断开合的嘴巴。“你小声点了啦,要是被人听到!”
“你还怕被人听到。”丝毫不理会对方良苦用心,快斗不留情面地挣脱了几乎让自己呼吸困难的双手,“你们也不想想,万一组织真的在路上对我下手,那么假扮成我的白马探,岂不是要遭遇危险,我手中有潘多拉他们就算抓了我也不会杀我,可是白马探!”
由于距离更近,语气中的怒意和过高的分贝,服部耳朵被震得人生疼,不由暗暗埋怨自己接下的倒霉差事,却还是指的小心陪着笑脸:“别激动,没事的,白马探好歹也是高中生名侦探,他做事很有……”
“咚咚!”
大门不合时宜的敲响,屋内的两人具是一愣。脑中电光火石,各种猜测推理一闪而过。于是,几乎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那些冲天的愤怒和无奈的尴尬,就已被两声简短的敲门声,敲打地烟消云散。默契代替了嫌隙占据了上风,屋内的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服部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出于长期办案积累的警觉和戒备,他没有选择立刻开门,而是先靠在了墙边,右手抽出了腰间一把小刀,左手试探性地伸向门把手,确定暂无异样之后,服部微微一个点头向病床上的人进行了示意。得到回应之后,才缓缓地将房门开启。
“我来送饭了……”清脆如铜铃般的声音,随着门缝的开启飞了病房内。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面容清秀质朴的小护士,满脸微笑地走了进来,却冷不丁被门背后的黑影吓的霎那间花容失色,“谁呀!哎?你不是那个什么高中生侦探吗?怎么还没走啊?你这是干嘛?躲在门后,想吓死我是不是!”
“没什么,玩笑而已。”服部心中一凌,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小刀我地更紧,猎鹰般犀利的目光盯住她的背影靠近病床的背影。
‘果然还是露出了马脚。’服部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的神色像极了猎手捕猎之前的,那份冷静中透出的热切。
“这是你的午饭,放心,没有放鱼哦!趁热吃吧!”护士浅浅一笑,温柔可人如同二月带着香气的春风。
“请等一下!”服部平次的声音,不温不火地从后传来,“吃饭之前,我有两个问题请教,不知道护士小姐愿不愿意回答。”
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中带点羞涩“问题?什么问题?”
“第一,你怎么知道黑羽快斗在这里的?”服部犀利的目光扫过女孩的脸,如同一台精密而而复杂的巨型电脑,正缜密地剖析着一堆看起来毫无规律可言的来自敌方的密码,“首先,黑羽快斗换过了病房,这一点你从谁哪里知道的,其次,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明明被警方带走的人,为什么还在医院里?”
“啊?院长告诉我他在这里,让我来送饭啊!”护士依旧一脸无辜,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服部,“警方带走了?我怎么不知道啊,没人告诉我呀!是警方临时决定的吗?那我可就搞不清楚了,我是今天下午的班,刚到的。”
“哦,原来如此。恩,没错,这家医院的护士都是轮休的,以中午十二点为分界线,分为两个班.”单手拿过快斗面前的饭菜,将它放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眼睛却分毫没有从女孩的脸上移开,嘴角冷冷地扯出一个弧度,“这就奇怪了,你刚才为什么问我‘怎么还没走’,你一个明明刚刚才来上班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从上午开始就呆在医院的。”
护士瞬间收敛了笑容,眉头微挑,好像在仔细分辨着刚刚进入耳中的语句。不过,这样的机敏和严肃没有维持多久,下一秒更加灿烂的笑容写在了脸上,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病房中的古怪气氛,女孩轻巧的转移了话题:“哎呀,我随口一说的嘛,你们侦探想的就是多。对了,黑羽先生,刚才有个人自称是你的粉丝,磨了我半天,一定要我把这个纸条交给你。”
一张纸条,从护士的口袋中被拿出,摊开,展现在两人的眼前。白色纸上写着的只有两行意义不明的文字,加上右下角一个英文的签名.却让一个关西名侦探,一个月下魔术师,同时心头一震,目光不约而同地带出了诧异,只是心中所想却是千差万别。
护士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那个人还说了,希望黑羽快斗先生有空的话,能抽时间和他单独见个面。”
“啊!”一阵撕心裂肺地吼叫,突然传出,“好疼,胸口,好疼!”
“快斗,怎么了,你怎么了?”服部一下子慌了神,一把推开旁边的护士,“胸口疼,怎么会?可恶,你对快斗干了什么!”
“疼!疼!”
“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找医……怎么?”回身的一瞬间,颈间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刺痛,艰难地转过身,却看到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刚才还一脸痛楚表情大声呼救的黑羽快斗,此时却平静地坐在床上,正带着愧疚的神色望着自己,但很显然,他手腕上的麻醉手表,瞄准的人,正是自己。
“快斗,你!为什么?”思绪混乱之极,还没有来得及理清,睡意已然席卷而来,最终让服部昏倒在了地板上。
“啪啪啪,真是干脆利落!”‘护士’卸去了纯真的笑容眼中带上了一丝赞赏,“传说中的怪盗基德,确实不同凡响,对自己的同伴也毫不留情啊!”
“过奖!”毫不理会对方的讥讽,快斗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服部将我迷昏的时候,也是干脆利落,这叫物以类聚。别卖关子了,贝尔莫德小姐,如你所愿,现在也没有第三人在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你又是什么时候看出我是假冒的?”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影,“和这位关西侦探一起?”
“比他晚一点,我是在你离我两米左右的时候发现的。”左手微微抬起,指向‘护士’的右手,“我记得那个看护我的女孩右手无名指关节处,有一颗颜色较浅的黑痣。但是显然,你在易容的时候忽略了这个细节。
“原来如此!”
“更何况。”黑羽快斗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张白色的纸条,摊开,非常冷静地继续分析,“你刚才出示的那张纸,和我收到的这张纸条上面的内容相同,既然都已经送到了,哪有人还会拜托护士再送一次。”
“不得不承认你的观察和推理能力,丝毫不比你的朋友们逊色。再加上身为怪盗所具有的各种才能。”贝尔莫德的眼中再次流露出了激赏的神情,“黑羽快斗,你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承蒙夸奖。”黑羽快斗回给对方一个嘲弄的眼神,“相信我的才能,作为你们的敌人,已经足够了。”
仿佛毫不介意空气中的火药味,贝尔莫德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踱到窗边,将窗户轻轻打开,很快一只洁白的信鸽顺势飞进了病房:“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鸽子恰好停在窗外,不然我还真是找不你的新病房。”
“不是恰好!”
“哦?”
“当我发现自己被转移了病房之后,我就猜到了服部他们可能的计划。”黑羽快斗轻柔地抚摸着鸽子的羽毛,“于是,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让我的鸽子站在窗外。”
“是吗?可以问理由吗?”
“理由吗很简单!”和煦的阳光从窗口透入,洒在脸上勾勒着男孩帅气的侧脸。“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同样坐在车中的白马探陷入了少有的混乱。
透过车窗的目光所及之处,黑色的轿车不紧不慢地尾随,毫无异常之举。只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正是这不同寻常的平静。‘完全不合常理,已经过了10分07秒了,这些黑衣人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个世界上如何出现了任何暂时无法解释的事情,那么理由只有一个,真相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地方。这是白马探作为一名高中生侦探多年来的信条,也曾多次帮助他在推理的穷途末路时摆脱困窘。所以,白马探坚信这个异乎寻常的表面之下,隐藏着的真相一定比平时更可怕。白马探隐约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即将面对的真相也许会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可怕阴谋。对于一个无所畏惧的年轻人而言,最可怕的不是即将面对的的阴谋。而是这种在风雨来临之前,无休无止的等待。时间,在令人不安的滴答声中流逝。除此之外,车内异常的安静。沉重的呼吸声,浓重的汗液气味,周围警官惊惧犹疑的眼神,当然还有车外的鬼影,所有一切,将初冬的寒冷凝结成了难耐的焦灼。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但是,冷静却是必须的。如果换一个角度思索,如果能将所有不合理串联在一起,也许就能得出正确的……等一下……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突入起来的念头如电流般击穿了身体,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行驶中晃动的车,险些让白马探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怎么了,快斗?”中森警官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紧张起来。
“不,没,没什么。”白马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心地坐会原位。
中森立刻心中犯疑,怀疑地目光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孩。脸色好像没变,只是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慌乱?怎么会呢,看错了吧对任何事情都冷静应对的黑羽快斗,怎么会突然在此时慌乱起来呢?
“叮铃铃。”突然传来的清脆铃声,在这样的时刻地点,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回事,谁的电话。”中森顿时怒不可遏,“我不是让你们把手机都交出来了吗,嗯?快斗,怎么,怎么你。”
在中森诧异目光,和警官们呆若木鸡的视线里。‘黑羽快斗’如同变魔术般,从病号服中拿出了一个手机,没有任何犹豫的按下了接听键。白马探明白,当着警察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无异于一个巨大的冒险。但是他知道,唯一能在此时打来电话的朱蒂探员,同样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怎么回事,你小子怎么会有手机,谁给你的,喂,黑羽快斗,别装傻回答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突然的咆哮,不是冲着中森警官,其威力却足以让他立刻闭嘴。其他人也是大眼瞪小眼,搞不清状况,根式不知如何应对,车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而这一切声响,无一例外传入了尾随其后的黑色轿车中。
“大哥!那个侦探小子,好像知道了。现在我们怎么做?”一直负责监听的Vodka摘下了耳机,做出了简短的汇报。
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一路尾随的白色轿车,GIN的嘴角绽放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太晚了,游戏已经结束了。我们作为游戏的设计者,也该功成身退了。”
“我明白了大哥,还是大哥高明啊!”
下一秒,一直尾随其后的黑色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而这没有换回白马探的神志。周围所有的变化都失去了意义,此时的白马探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恐惧。而他的耳边不断回想着的只有一句话,一句非常简单,简单到让人永远都无法接受却已在情理之中的话。
“黑羽快斗,从医院失踪了!”
东京的西北角的源田,历来人烟稀少。以前是因为太受重视,现在则是由于过度忽略。50多年前,它曾是日本重要的军事基地之一,为了保证战备物资的安全,这里曾是普通日本民众的禁区,人们尽管好奇却不敢一窥究竟。50多年后,随着二战的结束,这里原有的战备资源逐渐失去了其原有的价值,源田也逐渐剥去了神秘的面纱,显露在了世人的眼前。但是,由于此地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加上曾经的那段战争的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人淡忘。源田终成了现在,东京郊外乏人问津的角落。乏人问津是好事还是坏事,很难说,至少因人而异。
“那个,这位小姐,这个是您说的仓库吗?”司机在保持了很久的沉默后再度开口,虽然他自己还是不明白这个长相清秀的女孩怎么会有如此骇人的压迫感,虽然知道自己不必怕一个小自己几十岁的女孩,他的语气还是让人听起来显得小心翼翼,“到了。”
“谢谢”灰原哀付了车费,打开门下了车。
望着女孩的背影,司机喃喃说道“真是奇怪的女孩啊!”
天空的颜色依然是蓝色,大地依旧被杂草染成绿色。十年的时光,似乎只是将天空的蓝涂抹进了些许灰色,让大地的绿越发地肆意纵横。但是灰原哀知道,十年的时光一切都已改变,再也无法回头。
十年前,宫野厚司,这个被人们称为‘科学界放逐的疯狂科学家’的男人,灰原哀的眼中慈祥和蔼,略微沉默的父亲,曾坐在这里绿色的草地上望着蓝色的天空,用厚实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年幼的自己,用少见的略带忧伤的嗓音说出了一句当时自己无法理解的话:“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变成和爸爸一样的人。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用自己的力量,掌握自己的命运。”
十年后,宫野志保,这个在黑衣组织中代号sherry的女人,同伴们眼中难以亲近却又忍不住想要接近的名叫灰原哀的女孩,走在曾经走过的绿色的草地上望着蓝色的天空,终于读懂了父亲当年的那句话,于是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用少见的略带忧伤的嗓音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对不起,爸爸,我最终还是成为了和你一样的人,我到底没有那份力量,能够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伤感吗?有点。至于后悔,很难说。不过可以肯定现在并不后悔,将来?很抱歉,我不准备留个自己思考的时间。
已经不用推门了,因为原有的那个铁质大门已经在岁月的蹉跎中,不见了去向。径直地走入仓库之中,铺面而来的首先是一股铁锈和腐烂木头的气味,然后是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看到的孤独树立着的一排排木制的储物架,和为数不多的不知里面还剩下什么的铁质箱子。当然还有那个仓库中间,最为显眼的存在。黑色的风衣,佝偻着的脊背,苍老的面孔,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狡诈和岁月留下的老辣。这一切,自己以前再熟悉不过,现在却最不愿见到的,父亲曾经的同事,自己现在的敌人——Latour
“比起你小学生,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sherry。”
眯起眼睛,再次快速打量了一眼前方的女孩。她的装扮很朴素,和印象中的一样。淡蓝色的上装款式简单,给人清爽的感觉。藏青色的长裤,则衬托出了大腿的修长。茶色的头发,也是以前那种柔软的感觉,只是此时由于逆光被沾染上了些许红色。白净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神情,总是给人拒人千里的感觉。唯一的不同是鼻梁上架着的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
Latour会心一笑,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柯南,不,那个工藤新一的眼镜似乎不太适合你。但是没关系,我相信组织里对你思念已久的人们,应该不会介意才对。”
“思念已久?恐怕是时刻念着怎么杀了我吧。”声音也是一如记忆中的纯净清雅,只是多了几分明显的讽刺。
“这是哪的话,我说过只要你肯回来,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放心,组织会对你一如既往的信任。”
一个侧身,躲过了即将放在自己肩上的右手,尽管这个动作在以前丝毫不先突兀。灰原哀,不,现在应该叫做宫野志保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有件事我要证实一下,真的是组织派你来的吗?”
Latour 神色一冷“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会不知道吧,对于组织而言,工藤新一不是高中生侦探那么简单,组织如果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就绝不会轻易杀了他。你是借我的手杀了他,免得惹祸上身对吗?”
眼角微微一挑,笑容第一次从这张苍老的面孔上敛去,当然只是短暂的片刻。随之而来的是更加‘亲切’地笑容:“原来你知道了,是啊,差点忘了,你在组织中时间不短,而且还是厚司和艾理娜的女儿。”
“对组织而言,工藤新一有着特殊的身份。GIN他们也许不清楚,可你作为潘多拉计划的参与者之一,却不可能不知道内情。”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盯着眼前的男子,眼中带几分嘲弄鄙夷的淡漠讥笑,“Latour,你居心何在?”
“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呢,这样不好吗?。”面对逼人的气势,Latour丝毫不为所动,眼中尽是老奸巨猾般的算计,“我们各自掌握了对方的一个致命弱点,如此一来,你更加可以相信我之前给出的许诺了吧。”
“的确如此!”发自内心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在这个世界上,做出一个决定的确是难的。但是再难的决定一旦开始实行,也就没有了所谓后悔。在这个世界上,要学会如何舍弃确是难的。但是如果连最舍不得都舍了,也就没有了所谓留恋。爸爸,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但是至少,这次,至少这次,请允许女儿任性一次吧。
“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Latour,我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你,会信守什么承诺,除非承诺本身和你的利益息息相关。”右手不动声色地放入口袋中,握紧了一个冰冷的物体,嘴角带着笑容。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从未有过的笑容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包括眼前以微笑作为回应的Latour。
“能得到您如此的了解,实在是我的……” 话锋突转,语气更是从淡淡调侃到极度震惊。因为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自己,枪口之后,则是一张依旧平静的,熟悉的面孔。“你这是什么意思,sherry!!!”
“谢谢你Latour,你终于打消了我最后的疑虑。”和煦春风般的笑意,摒去了记忆中那万年冰封般的冷漠,别有一番雅致的气韵。但无暇欣赏了,因为眼前女子接下来开口说出的每一句话,如同最安静隐秘的角落射出的暗器,足以将人撕裂于瞬间。“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就请你将所有的秘密带入地狱吧!”
话音未落,子弹也已出膛。“砰”的一声,毫不留情的子弹接踵而至,这次是脚踝险被击穿。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倒在地。不幸中的万幸降临,眼角扫到放着杂物的铁质架子恰巧在离自己不远的一米开外,于是顾不得形象,只剩下求生的欲望的男子,连滚带爬终于有了个栖身之地。当然只是暂时。太快了,一切变得太快了。于是,就连无事时嘴边都挂着三分浅笑的男子,在此时都不由得方寸打乱。脸上的表情的快速转换,更是可以用从未有过的精彩二字来形容。
“sherry,你干什么!你疯了”
回应他的没有别的,又是三声枪响。子弹撞击铁器发出的“乒乓”声,以及伴随而来的点点火星,生生地扼住了男子出口的怒骂。
“你错了,Latour,现在的我很清醒。比任何的时候都要清醒。”与魂飞魄散的男子相对的,则是慌乱制造者的淡定自若,“那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想要永绝后患,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你这个组织中唯一的知情者,永远的闭嘴。”
“sherry,你冷静点,你!”
“不用再废话了。”步步紧逼的同时,另一盒的子弹早已上膛。“Latour,不得不承认,你真的老了,居然如此毫无戒备的和我单独见面。不,也许,你不是变老了,而是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这个一直以来对组织心存恐惧的女孩,有朝一日,会违抗你的命令,甚至用枪指着你。”
淡淡的几句话。从一个手持利器的女孩口中说出,其威力,足以让任何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恶徒胆寒。随着脚步的逼近,意味着不久前救命的铁架,很快就会失去保护自己的作用,唯一活命的机会只有逃跑,可是又能逃到哪里?等等,如果能够逃出仓库等待后援的话。奇怪,Port这家伙到底去哪了?“砰!砰!砰!”又是三声刺耳的枪响,再度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也彻底打破了对手最后的美梦。仅仅是试探性的挪动一步,却差点命丧黄泉。无法前进,无法后退,甚至不能呆在原地。慌乱,彻底的,从未有过的慌乱,让疯狂的喊叫坡口而出
“不准再过来了,你以为杀了我,组织的人会放过你吗?别傻了如果我死了的话,你还有你那些朋友,统统会成为我的陪葬!!!”
“我的朋友,就不用你担心了。”灰原哀静静地望着前方,黑白分明的眼睛清醒淡定,眼底藏着的,却是一抹刀锋似的冷酷嘲笑,“你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我变小的事情,除了你之外,组织中没有第二个人知晓。既然如此,他们的安全就有绝对的保障。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特意以现在的形象和你见面?”
“你,你难道说,你是想牺牲自己,保全……”
“Latour找到了sherry,两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之后双双殒命。”灰原哀突然笑了,一个灿烂到极致的微笑,和锐利的眼神构成了诡异的图画,“这就是不久之后,组织的调查结论。对于已死之人,组织从没兴趣,因此,我的秘密也再也不会被拆穿,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计划了,不是吗?”
空气中所有的声音归于寂静,只剩下了规律的脚步声。微微的海风拂过,翻飞起茶色的短发。夕阳映着他的侧脸,倔强得让人心疼。此时的灰原哀,手指冰冷,却没有一丝颤抖,舍弃了所有的痛苦与彷徨的她,冷静理智,简直如同与生俱来。只有灰原哀清楚,这样的冷静背后是一种怎样的疯狂,所谓的理智包裹着的又是怎样的痛苦挣扎,现在踏出的每一步,即是杀戮的前奏,也是自我毁灭的序曲。但是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一切都要结束了,结束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后悔吗?无悔,只有淡淡对尘世的留恋,既然如此,就让这淡淡的留恋伴随那注定无望的爱恋,在这样美丽的夕阳见证下,彻底的埋葬吧!枪口直直地抵住了太阳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痛苦求饶的男子,唇瓣开启,优雅地嗓音倾泻而出:“不用担心,Latour,我很快回来陪你的。”
扳机缓缓扣动。时间在这一刻如同停滞。
“砰”的一声枪响,可谓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子弹并非从自己的枪□□出。一秒钟,刚才还紧握在手中的枪,已经应声落地,旋转着撞在了墙角。手腕被震的生疼,但没有半点伤痕。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俱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发生的一切,一瞬间形势已经逆转。
“太慢了,Port,快点,给我干掉这个贱人。”
“Port,原来叫这个名字。虽然我不是他,还是遵命吧!”
“啊!!!!!”
灰原哀的耳中瞬间充斥着鬼哭般的惨叫,目光所及之处,Latour痛苦的倒在地上,身体扭曲地缩成了一团,鲜血从他的双腿中不断奔涌而出,将腐朽的木制地板染成了红色。灰原哀脑中一片空白,无法做出反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低沉的嗓音,伴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仓库的另一头缓缓靠近。直到那个声音的主人走到自己的面前,蹲下身,指了指那把被紧握的手枪,说道:“这个还是交给我保管吧,这么危险的武器,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
抬眼看去,首先入眼的是深蓝色的牛仔裤,配上黑色的休闲上装的打扮,给人运动感十足的印象。顺着这些往上看,则是栗色的短发和黑边框的眼镜,加上嘴角温和的笑意,浓浓的书卷气,就在不经意间呼之欲出。很难的是,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眼前男人的身上,配合的可谓天衣无缝。更关键的是,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只是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场合。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你在问我吗?嗯?”男子微微蹙眉右手支着下巴,似在思考如何作答,“我的名字叫冲矢昂,是一名工科研究生,今年是27岁,现居住在! ”
“够了!”灰原哀咆哮着阻断了男子的回答,将枪口死死抵住对方额头,“别以为你骗得了我,我问的是你的真实身份!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男子却毫不介意般地微笑着,“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的朋友。”
“灰原!!!”一个身影窜了出来,双手死死地抓住彻底愣住了的女孩,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我刚次听到了枪声,是不是伤到了?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放心吧,是我开的枪。” 冲矢昂将来福枪轻轻擦拭后,再度横跨在了背上,“我把那个老家伙的腿打断了。”
“原来如此,”抓住灰原的男子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松弛了下来,一抬手擦去了额头的冷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来晚了呢!”
“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不带多余动作地转身离开,临走前不忘细心的吩咐,“这个叫Latour的人,你负责交给FBI的人,他的地位比GIN还要高,这次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我知道了,趁茱蒂老师他们还没来,你快走吧。”
两个男子一来一回的对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因为早已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梦境,还是现实。此时已是初冬,天气已有些微寒。明明只穿着一件单薄白色衬衫,此时却不知什么原因,早已被汗水浸湿。黑白分明的那双眼睛,平日里透着犀利智慧的光芒,此时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夕阳余辉的晕染,浓浓地透出春日的暖意。也许是不舍得将视线移开,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灰原哀此时能做的,只是出神般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慢慢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沙哑:“为什么你会来这里,工藤新一?你知道我来这里见Latour?从我和他见面的一开始,你就知道,对不对?”
很久之后,工藤新一才慢慢口口:“灰原,你怎么这么傻呢,你怎么能……如果你死了,我……”一语未了,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哭泣,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这个骄傲到有些自大的男生,会在自己的面前,像一个孩子般无助地哭泣,为什么?是为了我吗?很久都无法言语,只能静静地倾听。
“刚才的那个人,是我们的同伴,他一直在你的周围保护你的安全。他在保护你的过程中,发现了Latour的存在。他知道你们见了面,虽然不知道你们谈了什么,但是却能猜出你们之间可能的交易。为了不打草精神,我只能一边等待,一边猜测你会如何应对。我清楚你的个性,知道你绝不会让那些无关的人身处险境,所以你只会做出两种选择。要么联合FBI和Latour正面对抗,要么杀了Latour然后自杀。没想到你到底选了后者……虽然知道他会保护你,我还是很害怕,刚才在外面听到了枪声,我差点以为你……”
“呵呵,你的推理真是漏洞百出,大侦探。”灰原哀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嗓子里溢出连窜讥诮低笑,“别忘了,我还有另外的一个选择,我可以杀了你然后回到组织,这样的话,立了功的我说不定还能重获重用。”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不会的,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杀我。我一直相信这一点,即使在我发现服药后的反应和往常不同时,我都如此相信。我只是没想到,你递给我的是参入了催眠药的解药,没想到你会在我昏迷后把我丢到水里。我直到在水中因为疼痛而清醒过来时,才猛然意识到,你这么做是为了让一直跟踪着你的人以为我确实死了,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打消Latour最后的疑虑。我直到这时,才清楚意识到,你选择了自我牺牲,保全所有的人。亏我还自称什么大侦探,想了那么久都没有想到你的这一步,真是迟钝到家了。”
“相信我,呵呵,相信我,呵呵。”灰原哀冷笑着,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重复了很久,久到一向沉着的工藤新一都有些不知所措。
“灰原,你,没事吧,怎么了?”
突然间的暴怒,撕破了平静的伪装,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吼叫是从未有过的疯狂:“你相信我,相信我什么!你这个大笨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动过念头,我真的动过念头。我差点,差点就决定杀了你!”
“你会动那样的念头,是人之常情。”与疯狂相对的,是平静,微笑着的平静,“可你没有杀我,不是吗”
“我……”
工藤新一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人,更不会杀我。我很清楚这一点,比任何人都清楚。”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不知为什么这张脸,此时熟悉而陌生。迷茫,彻底的迷茫。“为什么?”眼泪不知何时,夺眶而出。
“因为我知道,虽然你看起来对谁都很冷淡,但事实上,你比任何人都善良。”工藤伸出双臂,将早已泪流满面的女孩拥入怀中,轻轻地将她的脸放在胸口,“更因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考验之后,你早已成为我的朋友,生死相依的朋友。”
落日的余辉,不受阻碍地打入尘封已久的仓库,给初冬的沉寂镀上了金色的光环。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对方因为哭泣而传来的颤抖。这样的温暖,从未体验过,却是如此的淡定而真实,足以将所有的冰封融化。
拥抱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看不见对方的脸,心灵却能在顷刻间,卸下了全部的防备。
“谢谢你,谢谢你,有你这样的朋友足够了,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服部平次,关西高中生名侦探,此时正在不算太大的病房里,铁青着一张脸,来来回回左左右有地踱着步子,丝毫不理会一旁的白马探。心情极度郁闷的他,忍不住闷闷地开始计算自己在有限的办案生涯中,遭到犯罪分子袭击的次数。可是算来算去,却发现,自己的履历表中的经历,没有哪次如现在这般窝囊:在保护一名嫌疑人的过程中,被这位本该由自己保护的病泱泱的嫌疑人,当着另一个嫌疑人的面,一针射晕。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吱’的一声,病房的门打开,两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听到声响,服部平次一个回身,一瞬间,服部张大了嘴巴,眼睛更是瞪得如同铃铛,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前方,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了几个音阶:“工……你的身体……”
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自己从未,但他们的五官轮廓却是异常熟悉。再加上一旁的某人夸张的反应,以及这两人出现的时间地点。几乎不到两秒钟,心思细腻的白马探,立刻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
于是用手支着歪着的脑袋,白马悠悠地叹了口气:“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对于病房内两个人不同的反应,工藤新一没有心思理会,而是用惊疑不定的眼光扫过白马,服部两人:“到底怎么回事,黒羽快斗去哪了,为什么外面的人说他失踪了?”
“确实是失踪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听到对方的询问,服部平次由于过度惊讶而险些脱臼的下巴此时总算归了位,但盯着工藤的眼神中依旧充满疑惑,“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先是同时失踪,现在又变回了原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更关键的是黑羽快斗的去向。”
伴随着讲述,工藤新一和灰原哀的表情,经历了疑惑,惊讶,恐惧,最终恢复了平静。但这短暂的平静,仅局限于表面。理清了思路之后,内心的纷繁杂乱,却更甚刚才。没想到,的确是没想到,精心设计的布局,套住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敌人,仅仅用了一招简单的调虎离山,就让FBI和三位名侦探。彻底地成为了被愚弄的对象。黑衣组织如何断定他们要找的人没有离开医院,到还是其次,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黒羽快斗,这个原先计划中本该最为可靠的最后防线,为什么会在贝尔摩德出现的一霎那,倒戈相向,以至成为让布局破灭的最重要利器。到底为什么?出于对白马探的担忧?还是急于和组织展开对决?仅仅因为这样的原因,就真的会让头脑冷静的月下魔术师,不顾自身安危的独自面对敌人,甚至不惜突袭自己的同伴?不会的,这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黒羽快斗的行为,一定有别的原因,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原因。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要找出这个理由,并非没有线索。
定了定神,眉头微皱的工藤新一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假扮医院护士的人递出的纸条,还在吗?”
“纸条应该被黒羽带走了,不过我大概记得纸条的内容,等一下。”
服部顺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报纸,撕下一角。又顺手拿起已经断成了两截的钢笔。借着笔尖残存的墨水,飞快的写了起来。
工藤新一,白马探,灰原哀同时将头凑了过去。很快看清了纸上的字迹。
‘酒中之王的父亲
接收七之子的问候’
三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而组织中的人,都是以酒名作为代号。”工藤新一微微蹙眉,右手习惯性的拖着下巴,让人一望便知他此时的大脑已经开始了侦探推理时的运作,“七之子,没记错的话,和组织boss的邮箱有关。可这样的一张纸条又说明了什么,为什么快斗会因为这样的一个纸条,而跟随贝尔摩德离开?”
“除了这些字纸上还有别的吗?”这次轮到了白马探发问。
“还有一个署名,可惜我只看了一眼,没记得清楚”服部挠了挠头,又闭上了眼思索了一会才说到“好像是什么Per,什么的。”
白马探双手紧握交叉着放在胸前,略一思索很快有了答案,“Per 打头的,你说的,不会是Perignon.”
“呀,没错,就是这个名字。白马探,够厉害的。”服部一边叫着白马探的名字,一边却不自觉地将头转向了灰原所在的方向。
感受到服部询问的目光,灰原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无奈地摊了摊手:“别看我,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有可能,是组织新成员的名字。”
沉默了一会之后,工藤轻微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则是少见的严肃,因为一种不祥的感觉,瞬时笼罩了心头:“恐怕没这么简单。如果我的推理正确的话,这个人不仅早就是组织的成员,而且级别相当高。”
“什么意思?”
“Dom Perignon这个名字,有两种含义。”白马探优雅地踱着步子,适时地做出了解释,“第一,它是指香槟的发明者,Dom Perignon修士。第二,则是指以这位修士的名字所命名的,被评论界冠以香槟之王的Dom Perignon香槟。”
“等一下!”明白了同伴所指的服部,忽地眼神一亮,内心瞬间涌起的一种复杂难言,不知是紧张还是欣喜的感觉,让他的嘴唇竟有了一丝颤抖,“我记得香槟是酒中之王,而这个 Perignon又是香槟之王。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为,王中之王的意思。再加上他又和香槟发明者同名……也就是意味着,他既是酒王,又是酒王的创造者。如果,这真的是组织中一个人的代号的话……恐怕只有一个人配的上吧!”
几乎一瞬间明白了工藤和服部话中含义的灰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但是冷静自持的性格还是让她迅速的稳住了心神,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努力保持着一贯平淡地语调反驳:“不会,那个人的代号并不是Perignon。”
“你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也是很正常的。灰原,你还记得吗,贝尔摩德曾经给我寄过一封信,上面的署名是却不是贝尔摩的这四个字,而是Vermouth,也就是说,这个署名也可能采用了相同的原理。弃用英文名,而选择了日文的翻译名。”
工藤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他此时的声音不大,但他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相信在场所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Perignon,这个在酒的世界中代表着王中之王,以及王者的创造者的名字,在日本有一个更为人所知的名字,那就是——贝里昂!”
静,彻底的静,只剩下了呼啸着的北风,徘徊窗外,不时发出怪诞的声响。周围所有的一切,在一瞬之间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入。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色彩,耳中也没有了任何声音。剩下的只有冰冷,黑暗。身体如同瞬间被百万根钢针穿刺,渲染着潜藏已久的恐惧以及那最深沉的绝望。
“住手……住手……不可以再前进了。”灰原哀喃喃地低语着,语调是颤抖的,因为寒气侵蚀着,从身体到心灵。想继续说什么,却没说下去,准确的说是没法说下去,有什么尖锐如刀片的东西划了她的眼角,咽喉气管,切开胸前,剖挖心脏的疼痛。
“还真是凑巧,开头都是一个‘贝’字呢。”服部调侃着,脸上的神色却越发的凝重。
“应该不是凑巧吧,那个女人这么做,多少有点凸显自己和BOSS关系的含义。”白马探则是习惯性地在笔记本上开始记录。
工藤扬起头,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一丝自信,更多的则是久居黑暗中的人,见到光明时的那份欣喜:“如此重量级的人物,亲自出马了,应该感到荣幸吗?”
一把抓住工藤的手臂,接着就再也动弹不得,灰原哀似乎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剧烈声响,从表情到四肢甚至每一只手指头,都僵硬得不能动弹:“我说了,不可以,停止,立刻停止!”
一个笑容,不同于他一贯的万事运筹帷幄的笑容,此时工藤的嘴角勾起的,是一个温和弧度。淡定,却真实。说出的话,也只有简单的一句:“灰原,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回头了。”
脸色早已惨白,灰原哀带着颤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工藤!你不明白,那个人是恶魔在人间的化身,却拥有神一般的力量。没有人可以战胜他,而他一旦亲自出手,我们!”
“你是想说,没有胜算,对吗?可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抬头看了眼天空晴朗无云,耳中听到的却是树枝被风撕扯着摇曳不停。表面上虽然轻松,但工藤的内心全然是另一番光景,五味杂陈,难以言喻。很久以后,他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却说的很慢,慢的仿佛这简单的几个字就要耗费几个世纪一般“不,应该说,等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决一胜负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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