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穿越成丫鬟

　　夜晚是漆黑的。这里没有霓虹灯，没有路灯，也没有从高楼大厦里透出来的暖黄灯光。王府里的人早早睡了。整个世界安静得，似乎只剩下了我们。
　　小陆子带着我跑了一路，在一块长满杂草的高地停下。他拍了拍地上的草，直接坐了下来，笑着示意我也坐下。反正来都来了，我也不怕他对我怎么样——毕竟是个公公，于是我也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刚想问他为什么带我来这种鬼地方，他向前伸手一指。前面是一座桥，虽天黑看不清楚，却看得到依稀的轮廓，那是一座雅致的小桥。小桥下是流水，水上印着月亮，月亮照着流水，波光粼粼。
　　没有灯光，月亮更亮了，也更大了，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天上的繁星，一片一片一簇一簇的，没有节制地闪着。简直漂亮极了！

　　“哇喔！”我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你喜欢？”小陆子问。
　　“嗯，”我转过头，只见小陆子也抬着头望着天空，星光月光全部化在了他的眼中。这时看他，只觉得他是特别安静的一个人，什么骗包子吃，威胁我都不是他做的。仿佛他原本就是那么一个安安静静与世无争只知道晒月光的美男子。下一秒，这个形象就崩塌了，因为他叫了我的名字。
　　“翠花。”

　　虽然声音很温柔，但是我还是想到了酸菜。他把脸转了过来，嘴角黑乎乎的沾着酱汁：“这个饼叫什么？”
　　“京酱肉丝饼。”我说。
　　“挺好吃的。”他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慢慢地吃起来。我的肚子也饿了，于是也开始吃饼。到了这里，饼已经凉了，过了最佳食用时间，说实话并不怎么好吃。我见小陆子吃得满足，心想他这辈子估计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不免有些心疼。我对他说：“饼都凉了，不如回去热一下？”
　　“不用，这样就可。”他简单地答了一句，又慢慢地吃起来，我想他是真的饿了，于是也不再强求。但他只顾着自己吃，也不和我说话，不免觉得有些无聊，但有什么可以聊的呢，想来想去我还是开了口。
　　“这饼刚做好的时候最好吃，热的时候，里面是脆的，酱也更甜。”
　　他没作出任何反应，就像没听到一般，我不免有些丧气。
　　“不过说起卷饼啊，最好吃的还是包烤鸭的。烤鸭烤得外脆里嫩，用刀切下来一块，包在薄饼里，加上黄瓜大葱，再沾上这种酱，包起来，一口下去，脆的脆，软的软，那才叫爽！”我炫耀着。
　　小陆子终于把头转了过来：“我要吃烤鸭饼。”
　　“这，这，这…不是这样的。我都和你说过啦，这厨房不是我的，要是被人发现我偷了鸭子要被打死的！”
　　月光下，小陆子笑盈盈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刚才是开玩笑了，却觉得心神荡了一下，脸上发烧。他是太监，他是太监，我对自己说。在他用眼神把我瞧出一个洞之前我把转了话题：“你到这王府多久啦？”

　　小陆子看着天空，似乎有些惆怅，他慢慢地道：“很久了。不记得了。”
　　我想他一定是在想念他到王府那天告别的小弟弟，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做人嘛，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你怎么看啊？”
　　小陆子忍笑看着我：“那就不开心咯。”
　　我一时无语凝噎，不知怎么回他。小陆子却先开口了：“进府这些日子，你…开心么？”

　　“开心！”说完我自己都不信：“也不能说不开心，翠玉对我挺好的，小朱也对我好，罗妈妈人也好，厨房的小孙小方都是好人…没人对我不好。但是…但是…”没安慰到他，我自己却伤感起来，一时不能言语。
　　小陆子微微皱着眉头，似乎犹豫了很久才轻声问：“但是什么？”
　　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也没什么，这样也挺好的。”
　　这回是小陆子轻轻叹了口气，我想问他为什么也叹气了，他却抢先问了我：“想家了？”
　　“嗯。”同时我的眼泪也忍不住了，鼻子发酸。可我不想在这里哭。
　　小陆子对我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问他这可是借我用的意思，他点头，于是我靠了上去。很快，泪水就模糊了我的视线。

　　这辈子不是没给人当过孙子，被同事欺负也好，拍老板马屁也好，加班到生病也好，不是没有过。
　　这辈子不是没和爸妈吵过架，生气的时候连“我这辈子都不回来了”都说过。
　　这辈子不是没离开过家，只是每次离开，我会回去。
　　我总知道回家的路。
　　只是有时候，偶尔的时候，我会想。
　　在家里，我摸个电门我爸都不让的，说这个危险，然后他帮我按下开关。
　　在家里，我多上会儿网我妈都要说的，说眼睛要坏掉的，对身体不好的。
　　在家里，我没有受过委屈的。连被子都不叠的。
　　现在，我给人当丫鬟了。我爸妈宝贝的女儿去伺候别人了。而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每次想到这里，我都很难受。

　　“你知道么，上一次在河边是和我爸一起…”我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爸喜欢钓鱼，我不喜欢。但我偏要跟着去。我又没耐心，搅得我爸也钓不到鱼。最后我就把鱼饵都扔河里喂鱼了，把我爸给气得…”
　　“我妈很懒的。能躺着，她就不坐着。能坐着她就不站着。有次她看到网上有看电影必备的爆米花碗，就是中间能放汽水，还连着吸管的，立马去网上搜索买了。但是实际用下来一点儿都不方便，这玩意儿放了汽水重的要死…”
　　小陆子静静地听着，偶尔跟着我一起笑。我们聊了很多很多，有些他听得懂，有些他听不懂。有些我和他详细说了，有些懒得解释。他也不追问，只认真地听。后来，他也开始讲一些他的事情。
　　他说，他和他父亲见得少，不如我和我父亲那般亲近。
　　他说，他的母亲很严厉。
　　他说，他很羡慕我。

　　后来我们说起我们的小时候。
　　我说，上次我抬头看月亮，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当时我爸和我说：“月亮跑得比你快！”，于是我就和月亮赛跑。我跑啊跑，穿过了很多街区，走了很多很多路，但都没法把月亮甩在身后。但我爸说：“月亮也没把你甩掉，你们打平啦！”
　　他说，他也这么做过。他曾连着追月亮好几晚上。他的父亲是这么说的：“你看这月亮一天比一天细了，都跑瘦了。”我哈哈大笑。人类的历史和月亮的寿命比起来真是弹指一挥间，而人类对月亮的探索，至少在儿时，真是没多大变化。

　　再后来的后来，我踏马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醒来时，我的头还靠在小陆子的肩膀上。幸好我的反应是很快的，像没事儿人一样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对他微笑：“早啊！”
　　小陆子看了眼他的肩膀，我跟着他的视线，看到那里有一滩水渍。我轻咳一声：“这个可能是露水，从树叶上滴下来的。”这一抬头，周围根本没有树嘛。
　　小陆子的头发没有一丝的凌乱，也露出了一个微笑：“你不用回去吗？”
　　我这才想起昨晚我值班的事情，这会儿估计厨房已经满是人了，我连桌子都没整理过，不由得“啊！”了一声，撒腿就跑。
　　才跑两步我听到身后小陆子对我说：“等闲了再找你。”他的声音带着鼻音。又跑了两步我转身看他，之见他的上身僵硬，右手揉着被我靠过的左肩。
　　哈哈哈，他的肩膀…在我转头的一霎那，我发现，我也落枕了。脖子不能往右边转了。

　　当我赶到厨房的时候，一切如常。大家忙活着准备早点。新的包子已经蒸上了，面条也准备好只等着下了，没有一丝异样。
　　小方将我拉到一边：“幸好我早些个过来了把东西整理了，你到哪里去了？”
　　我支支吾吾着，不知该怎么说。
　　“你披着的是什么？”小方问道。
　　我才发现还披着小陆子的斗篷：“这个是…呃…”
　　“可是有主子过来过了？”
　　我灵机一动：“对！主子的小太监让我送吃的，回来时小太监见我冷，借我的。”
　　小方摸着斗篷上的狐狸毛：“这衣服真是考究。哪个主子要的吃的？要了什么？”
　　“王爷！要了馒头！”看你敢不敢去和王爷对质。
　　小方正怀疑着，这时林总管大声道：“这锅里的东西，是谁做的！”

　　小方向我使了个颜色，轻声道：“你用过锅了？”
　　我朝他挤眼睛：“你没洗？”
　　接着小方的脸刷的白了。

　　“昨夜是谁留的厨房？”林总管问。
　　大家看向小方。
　　“是她！”小方指着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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