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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厅中乱作一团,柳夫人惊叫一声:“相爷!”慌忙起身走到丈夫身边,正欲扶起他,谁知惊惧太过,脚一软一下子摊坐在昏迷的丈夫旁边,再也起不来。
柳慕枫一个急步走上前去,一把将父亲揽入怀中。只见柳言初面色灰白,双唇发紫,气息似有若无,心下大骇,正想把脉查看,柳慕梅的声音已传入耳中:“哥哥,爹爹是心疾发作了,快将他放平,运功护住心脉!”
柳慕枫不及多想,依言放平父亲的身体,一只手握住柳言初的腕脉,源源不断地将功力输入他体内,保其心脉。半晌,柳言初杂乱无章的脉动慢慢平稳下来,发紫的嘴唇逐渐变得苍白,慕梅如释重负的声音再次传来:“危险总算过了,哥哥,我是凝气成丝与你说话,你不要抬头看我。爹爹袖中有救急的药丸,快取一粒喂给爹爹。”慕枫闻听此言,忙从父亲袖中取出一个羊脂小瓶,拔盖倒出一粒白色药丸,那药丸小指甲般大小,芳香扑鼻。柳慕枫撬开父亲的嘴,塞入药丸,一手抱起父亲的头,另一手轻捏咽喉,眼见那药丸入了喉,滚落腹中,方松了口气,身边的白槿拿出一绢丝帕轻轻地擦拭柳言初额头的冷汗,柳慕枫对他勉强一笑,表示谢意,随即横抱起父亲,站起身来。
柳夫人已被下人扶起,慕梅依着她低低地安慰。柳慕枫看着她们沉声道:“我与槿弟送父亲回房,小妹,你先陪母亲回房歇息。”慕梅点头,慕枫复又转身对着呆立一旁的王昃道:“还劳王先生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王昃皱眉道:“只怕普通大夫误了柳相病情,得请御医!”柳慕枫心想:“御医岂是轻易便能请到的。父亲现下危险虽已过了,身体却是虚弱至极,这天色已晚,万一一时请不到御医,岂不耽搁父亲的病情?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看看较好!”他正欲开口,却见王昃已奔出厅门,口里喊着:“我这就进宫!诸位请放心。”柳慕枫一愣,心道:“这王昃究竟是什么人啊?竟能随意出入宫庭?”他无瑕细想,抱着父亲急步走出厅堂,来到主屋,将柳言初放到卧床上,示意白槿扶坐起父亲,单掌抵住柳言初的后心,以内力催动方才喂进去的药丸尽快发挥药效。
想是那药丸果然有用,柳言初原本灰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生气,嘴唇也显出微微的粉色,呼吸慢慢有力起来,柳慕枫撤回抵住其后心的手,缓缓将父亲扶躺下来,拉过锦被,细细地盖在父亲身上。
柳慕梅安置好柳夫人,放心不下,竞自来到了柳言初房中。见哥哥运功完毕,急急走近床前,细细观察爹爹的气色。
白槿看着向在床上犹自昏迷的柳言初,轻声问道:“大哥,柳伯伯没事了吧?”柳慕枫长眉微敛,慢慢道:“现下是没事了,只是看父亲情形,只怕这心疾是陈年旧病了,怎地如此严重?”正凝神观察柳言初气色的慕梅低声道:“这病早在六年前就有了,我一直在爹爹身边,看得分明。爹爹自拜相后,昃食宵衣,殚精竭虑,他原本身体底子就不好,似是早年曾受过伤病,怎经得起如此辛劳?况他日常性子太过压抑,积郁在心。时日一久,必然积劳成疾,心力交瘁。这心疾六年前原也不是很重,这几年却是愈发厉害了。可惜我自七年前起,便化去了体魄,消减了道行,否则……”
柳慕枫乍听此言,心下伤痛甚深,愧道:“我这做儿子的竟毫不知情!我……我真是……”白槿见不得大哥痛苦,听他自责,打断道:“大哥,你在观中习艺,又怎会得知?这不是你的错!”柳慕梅转身目注兄长,点头道:“小槿所言甚是,这事需怨你不得,不要说是你,便是母亲也不太清楚父亲的病情,又如何能怪得了你?”柳慕枫讶异:“母亲也不知?”慕梅叹道:“父亲患此病后,恐家人担忧,一向能瞒则瞒,若不是有一次病发被我撞见,我也是不知的。”三人想着柳言初的行事,一时皆沉默不语。
白槿幽幽道:“我初见柳伯伯,见他对大哥淡淡的,很是不解,心里还生了他的气,以至于出言冒犯了他。他不仅未曾责怪,还允了我与大哥同住一房。如今想来,柳伯伯胸襟宽大,心善体贴,是个大大的好人啊!”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一个人好,只是努力地把心里的词汇都提了出来夸赞。
柳慕枫坐在床沿,凝视父亲苍白的脸庞,轻轻道:“我小时候在义父家长大,见母亲时常思念父亲,夜不能寐,心里着实有气,想着父亲定是不喜欢我们,才把我们扔在义父家不闻不问。后来却是想通了,那时朝堂上风起云涌,父亲生怕累及我们母子,方托义父照料,他若不喜欢我们,又怎会千里迢迢赶去求托于义父呢!”柳慕梅轻轻摇头道:“父亲性子外冷内热,原是不易为人理解的!”三人又皆沉默。
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柳慕梅诧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来了?这么吵闹?”话音方落,便听得外面一阵扑通扑通的跪地声,接着是下人战战兢兢地参拜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惧都一愣,柳慕枫忍不住看看妹妹,却见妹妹秀眉微敛,似乎很是不快,刚想询问,只听见一道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喊什么喊?惊了柳卿,朕砍了你们!”话音还未落地,人已走进房中,转身入了里间。
只见此人身穿绣金盘龙纹黄袍,头缠黄色缎幞头,腰束紫玉盘龙带,脚蹬软缎绣龙面黄靴,长眉微敛,目光深遂,脸色凝重,似是十分担忧。
柳慕枫心道:“这人怎么来了?”一旁慕梅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已是双膝跪地:“臣女恭迎陛下!”柳慕枫回过神来,忙拉着白槿跪下身去:“草民柳慕枫、白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人正是大秦皇朝当今至尊---皇甫羲!
皇甫羲不及理会他们,口中念着:“平身。”脚下已是向着平躺在床上的柳言初走了过去。他走至床边,俯身细细观望了一番,吁了口气,轻声对着跟进来的王昃道:“快宣太医进来!”王昃应喏,退至门边领进一名胡须花白的老太医来,那太医伏地刚要跪拜,皇甫羲已是急急地一把拉起他:“别跪了,快替柳卿把脉!”老太医上前走到床边,握起柳言初一只手,沉目细细把脉。
柳慕枫三人知柳言初危险已过,心下安定,皇甫羲却是双目紧紧盯着太医,不放过其脸上的一丝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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