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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欲望
即使是清心寡欲,也总会存留那么点,斯佩多深知自己的欲望不少,却没如此强烈的想要实现它——折下那朵荆棘玫瑰。
青苔攀着石阶星星点点地生着上了石拱桥,桥两旁是各种吆喝声。从别院中最高的青亭顶便能窥到那热闹的一两角。青亭是座十分有趣的亭子,只凭着未磨平的石头搭了四层高,许是这座别院之前久未有人打理,翠色的藤蔓叶儿以此为家,找不到一点石头的灰色。亭子的名字还是对面邸宅的那个少年取得。
青亭离着墙不远,包子的香气随着温腾的蒸汽扑腾到浮涂被寒风冻得冰冷的脸上,蕴起一片雾气。这自然不会是桥头包子铺的热气,那香味也不是她的臆想。浮涂的目光移到墙外边上,一名一袭青色广袖的少年正掀开一笼包子的蒸盖,那笑容令人恍然如置身翠色欲滴的杨柳岸,即使是隆冬也能感受到的暖意。
那是初见时叫她“蓝眼睛小姐”的少年言瑾风,字刺桐,取意“东风开尽刺桐花”。这倒是符合外人眼中瑾风的笑,倒也只有浮涂当时注意到了他唇边的凉薄。奇怪的少年,即使再温润的谈吐,浮涂也能感受到其后蠢蠢欲动,仿若欲戏天下的心。
居于对开府邸的少年是内阁大学士言傅的儿子,因言傅重祖,即使在京城任职,还是安家于南京,是以莫说浮涂了,言瑾风一年也不得见父亲几次。这只是在得知言瑾风真正的身世之前浮涂的看法。他吐露身世时,她十八岁,他十九岁,是他们相识的将近第五个年头。
这一年成化十一年十一月,在安乐堂藏了六年的皇子,由明宪宗第二任皇后诞下的朱祐樘被封太子。浮涂得知了言瑾风的母族为吴氏,即是第一任皇后吴氏亲族。恐万贵妃当宠,吴氏一族堪忧,言瑾风被过继给了远亲言傅。
她想起了远在法国的兰开斯特家族,自己的都铎一姓所担负的责任。视及江南漫漫一路红花,竟似看到了那象征的火红蔷薇——没有初来江南回想时的压抑。
“清晨的福利。”墙外的少年跃起,在青瓦上轻点,如轻烟飘飘然落入青亭顶,将热腾腾的包子端在浮涂面前,衣袂翩飞。
“这不就是王婶做的早点么?”王婶是府里的厨娘,言瑾风总是光明正大地从厨房借来早点,又到墙外头飞进来一次。对于这点,浮涂很不给情面地拆穿。
言瑾风那副不染风尘的气息没有半点动摇,他只是以在外人面挂着莫测笑容的浮涂面瘫地毒舌为乐趣。
“主人。”不再是那笼包子,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西式糕点呈现在辛德瑞拉面前。
“言,一直在啊。”欧式亭子里,和谐气氛容不得人插入。
“嗯哼哼。”斯佩多哼着不知名的轻快小调,优雅地品尝着下午茶点。艾琳娜与giotto愉快地洽谈完,就入座斯佩多身旁,看着亭中的辛德瑞拉和晋江,状似无意:
“妹妹和晋江一直这么好呢。”艾琳娜撑起茶蛊,微开杯盖,半遮着唇,“好像情侣呢。”
“nufufufu,执事先生一直都和辛德瑞拉在一起么?”
“他们啊,互为彼此。”本来就没有说谎。
“哦。”只要是芽,总会成长。斯佩多觉得定有这么一株芽挠着心,但那是什么呢?
giotto和艾琳娜的“谈天”很愉快,有女中豪杰风范的艾琳娜也颇得giotto的赞赏。G独自在修剪得利落连成一片的花丛旁,注视着giotto同艾琳娜的交谈。
“G和giotto是怎么认识的呢?”辛德瑞拉并不打算拐弯抹角地,增加G的防范之心。
“青梅竹马。”很是简短,即使辛德瑞拉曾帮助彭格列,G也没有完全将其当做彭格列的人。辛德瑞拉接近G也只是单纯地因为好奇于G与giotto的牵绊。辛德瑞拉的“好奇”可是使得女巫的阵营里人数不断增加的源头。不可否认,这种带有清澈气息的可以接近反而会令人生出好感。
“giotto包容了很多人啊。”不期然,辛德瑞拉望去的目光和斯佩多相遇了。
“下次再聊,General。”
G愕然,他的名字全称自然不是General而是Gatling。多亏了彭格列的守护者中一位英国人,他明白general是英语的将军。彭格列以自卫团兴起,反对地大多是贵族地主一类,他怎会是将军。
剧烈犹如狂风暴雨,这样的人,自然是将军了。不留任何解释的辛德瑞拉走向一副文艺青年样的斯佩多。玫堪比彭格列后世某位守护者的护主神经立马就运作了,但一步还没迈出,就被晋江暗中制止。玫一个狠厉的眼刀扫向晋江。
“别忘了,主人让他呆在‘里面’了。”短短一句话,玫不甘地恢复能干女佣的模样。
“辛德瑞拉和人都聊得很开呢。”
“彼此。你可没有一份安定的心,竟能与彭格列如此相处。”
“大概是所谓的‘羁绊’吧。”斯佩多的口气带着不明意味地嘲讽,羁绊一词更像复述而已。
稍一想,就能明白是giotto当初劝服斯佩多的言语。“可有些人之间却没有缘建立羁绊呢。”比如这几日一直牵挂的小男孩,果然太像当初的自己了。
“辛德瑞拉难得如此坦率。”他们哪一次的对话不是各种暗示,明语暗讽。
辛德瑞拉没有答话,只是偏头,淡淡地看着满院的蔷薇。
“看来辛德瑞拉对蔷薇情有独钟。”
“不。”太阳已开始西落,余晖铺开在辛德瑞拉的眼睑上,随着她微微颤抖的眼睫,抖开美好而又不真实的光晕,像在回忆某种过去,“我曾经甚至厌恶。只是一个人让我喜欢了这美丽的红色。”思绪已不知转移到何处,辛德瑞拉无意识吐露了许多话,没有焦点的眼神渐渐转移到言晋江身上。
这本是很美好的画面,但在斯佩多看来却非常刺眼。
Nufufufu,这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可真不好,是不是要拔除呢?
诡秘的雾心里暗自笑着。似乎掌握在手中才更好呢!
与维托诺顺利达成共识,几人就回程,其间也包括,欲上辛德瑞拉马车的斯佩多直接被晋江诉诸武力挡在了车外。
辛德瑞拉抬起手,金色的链子从右手中指垂下,末尾的倒锥摇晃。
那孩子的眼睛,蓝色的,是冻结的冰雪。
“嗯。”倒锥停滞在了左前方,那里是彭格列的马车。
自己走了神,测出的就应该是——
“吁——”缰绳紧拉,车厢剧烈晃动,尚在出神的辛德瑞拉堪堪稳住了身。玫将马车的窗帘掀开了一个角。四面涌出大量的人马,在夜幕遮蔽下犹如涛浪。如此的数量,手枪上膛的声响都惊得起人。
“看来不用测了。”辛德瑞拉收回了金链。除了寻求维托诺的支持,今天的行程,辛德瑞拉与彭格列默默达成共识,刻意“落单”以便引出并清扫那些彭格列的尾巴们。玫推开车门,笔直地立在马车外。
“连艾缇家族都未出现,真正的大鱼还早呀。言。”
“嗖”,一根根银针准确钉住枪手的手。飞舞的银色小刀凶狠地扎进企图靠近马车的人,玫的周身犹如铺开一张银色的网。Giotto带着橙色的火焰冲入敌人的包围中。
“真是身先士卒的首领啊。”
“还有衷心的下属。”尚有耳闻G为了giotto改擅长的手枪而用弓弩,辛德瑞拉瞧着G的箭无虚发,漫不经心。还有一人同辛德瑞拉一个模样,斯佩多懒懒散散地挥着手杖消灭着对手,是否用到幻术不可知。
“哗——”辛德瑞拉微偏头,一颗子弹射入坐垫,车窗玻璃碎了一地。但是意欲靠近马车的人依然被言和玫利落地解决。
“原来是有组织规划啊。”看着人流的中心渐渐往自己转移,辛德瑞拉毫无紧张感,“只是领头笨了点,看不出哪边的实力强吗?”辛德瑞拉笑眯着眼。烟斗柄架住从窗口破来刀刃,“叮”,借力转移,拦住了横空而来的子弹。看似轻松地烟柄一个横扫,偷袭者被打出了窗口。
“速战速决。”giotto掀翻了一批人马。即使只是小喽啰,数量上也是很麻烦的。
“nufufu,我不介意数量呢。”一片被串在项链上的小巧镶边魔镜从衣服中被斯佩多拉出,黑桃在蓝眸中雀跃,“得麻烦这些小尾巴的家族去海上认领尸体了了。”
D.斯佩多的魔镜,据说能扫描出被看人的个人信息。透过魔镜瞪视的人将受到诅咒,第二天那人的尸体会浮在海面上。
“小姐?”将周边“清理”的差不多的玫轻唤。推开车门已迈出一只脚的辛德瑞拉看着斯佩多出神,但那目光的焦点却是对着手。手——斯佩多手上的魔镜。
“真的是这样啊。”今天的意外惊喜。
“什么真的?”玫不知辛德瑞拉在打什么哑谜。
感受到辛德瑞拉的目光,斯佩多也将视线转移来。宝蓝的冬菇头由于摆头的幅度摇晃,蓝眸。是冰雪的颜色。
——蓝色的长发伴随列列寒风飘扬,邃蓝的眸中不知是否寒冽的缘故结着一层冰。
斯佩多静静立在夜幕笼罩,森海起伏中,墨兰的军衣领打着波浪的曲线。
——男孩静静处在白与红的色彩之中,单薄的白衬衫好像要带着男孩被吹走一般。
“两清了。”辛德瑞拉喃喃,手指抚摸过耳垂——斯佩多送的蔷薇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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