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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人面桃花相映红
一夕之间双眼不能视物,纵使颜月影面上多么若无其事,云淡风轻,但自内心涌现的恐惧之感只增不减。翌日,听梅若告知户外天气极好,颜月影命她搀扶自己到户外的凉亭后,便示意她离去。若非行动不便,纵是得力手下如梅若,也是轻易近不得她身的。
依靠栏杆而坐,颜月影抬手扶了下蒙着双眼的白布,因药物的作用,双眼有些清凉之感,甚是舒适。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日得知她受伤的消息,刘夫人便带着萧俨来看访她,稍晚的时候,瑨王处也派了人来。刘夫人和萧俨她倒有些肯定是带着感激的情感,至于瑨王的心思,她猜测,瑨王作为一州之王,定不是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害,城府之深定然难以想象,他恐早已看出她要留在宫中的想法,却依旧留了她这么长时间一是由于萧俨的请求,二也是想探明她的目的。先前她倒不担心瑨王会观察出个所以然,因为她一向小心谨慎,只是现在,她的眼睛受伤,一些个顾虑倒是不得不有。
忽而,一个声音自后方传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颜月影一僵,再思及后半句,顿时莫名地烦躁起来,扭头“看”着后方,不耐烦道,“苏逸昀,你什么意思?”
既然苏逸昀直接叫她的名字,她也就索性不再客套,连名带姓的称呼。
“嗯?什么什么意思?”苏逸昀一怔,有些不解地反问,随即了然一般,歉然道,“抱歉,今天的桃花开的格外艳丽,我就赞叹了一句,一时间忘记你看不到了。”
这回,轮到颜月影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她想多了,不由地面色不自然地红了,偏过头去,思及这个凉亭周围确实种了不少的桃花,不自然道,“真的很好看吗?”
苏逸昀颔了下首,旋即又补了一声,“嗯,确实如此,桃花明艳如火,桃叶茂盛翠绿。”
颜月影勾了勾唇,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簇簇鲜艳怒放的桃花。
望着桃花下浅笑的女子,苏逸昀心间一震。想来,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女子悄然住进了他的心间,她确实有很有的缺点,但他隐隐发觉,她太过强烈的自保,是因为她曾受到的伤害太深,以至于将自己监禁在只有自己的牢笼内。那日晚,她那句无意的话,或许正中他意。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虽然她给予他的信任微乎其微,但她既然愿意敞开那一丝心扉,那么他便想将她带出那个牢笼。
行到凉亭内,苏逸昀道,“独坐这凉亭,岂不辜负好韶光?可要去走上一走?”
颜月影垂首,想了想,今天的天气想来确实不错,光是坐着,就能感觉到暖洋洋的阳光照射着大地。点了点头,颜月影起身,却在她起身的刹那,右手被轻轻执住,下意识地,颜月影想抽手,但却无论如何也抽不开。虽然看不到她的双眼,但苏逸昀很清楚她的眼眸定然充斥着恼怒,而他只是轻声道,“你若认为你可以如履平地,我便放开手。”
颜月影再次怔住,这人几时变地如此难缠,不过她现在眼睛不方便,若自己一人行走,确实不敢保证不摔跤。稍作犹豫,颜月影终是不再挣扎,在苏逸昀的引导下,向外走去。
二人一句话不说,反倒颇觉尴尬。清了清嗓子,颜月影只得找着话题,“我说苏大侠,你就真的没事可做?出来这么长时间,你们逍遥派也没人担心你失踪?”
但闻一声轻笑,苏逸昀答着,“好像还真没和你说,我儿时体质不好,被父母送往逍遥派,如今身体无碍,亦学有所成,便是要回家的,路上顺便游历一番,我父母也是知道的,倒也不会有人担心。”
“你家很远吗?”想来可以“游历一番”,路程不会太近的。
“青州。”
“青州?”颜月影呢喃了一句,“我家乡也是青州,只是不想回去。”
深知这涉及颜月影难以言及的过去,苏逸昀也不再多言,二人携手而行。
*****
庭院内,落花纷飞,洒落在树下昂首伫立的女子身上。
她依旧着张扬的红衣,但娇媚不存,唯有舒展不开的眉间,望不尽的哀愁。无声地笑着,她翩然起舞。
她舞动,舞动,仿佛间看到了那破败的草屋,夏天遮不住酷暑,冬天挡不住严寒,母亲的怨天尤人声不绝于耳,小小的她缩在床底,寻找那并不存在的温暖。
景象翻转,她木然地缩在一间屋子里,鞭子一道道抽在身上,谩骂声响彻在耳畔,不知多长时间,她悟了,莞尔一笑。
画面转过,一夕间“一舞倾人城,再舞倾人国”的白锦姝名扬祁州,她娇媚地笑,明明是第一次见她,他却似格外了解她般,轻描淡写道,“姑娘,这种笑容,不适合你,不想笑便不要笑了。”
她曾感谢过,她遇见了他;她曾庆幸过,无意中被瑨王撞见过她的舞姿,以为要被带进那深不见底的王宫,不料她逃过一劫,虽然偶有宴会她要献舞,但好歹她还是有机会和他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她好累,想放弃了。
一阵晕眩,白锦姝跌倒在地,竟一时起不来身,立时,便有丫鬟赶了来,欲扶她起来,白锦姝想推开,却身体无力,任由丫鬟搀扶起,并去请来大夫。
躺在床榻上,白锦姝微阖双目,任由大夫诊治。她累了,她不想再等,所以,她想离开。
诊治完,大夫波澜不惊道,“姑娘是有孕了,相关注意事宜我会告知姑娘。”
大脑“嗡”地一声,白锦姝蓦然起身,震惊地望着大夫,大夫却不看她,只是履行着他的职责,叮嘱着,白锦姝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待大夫离开,她跌倒在床榻上,又哭又笑。
老天,你在惩罚她对不对?在她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他时,她竟然有了他的孩子。呵,也罢,为了孩子,她便再等上一等。
*****
夜,瑨王寝宫。
立在方桌前,萧瑨挥笔肆意写着什么,待完成后,将笔一扔,紧蹙着眉,上书:柠,墨。
如他所料,她那个女儿并不是省油的灯,经由暗卫调查,她已暗中部署起来,竟要做这史无前例的女王,而萧墨,他的故意提拔,果然引起了萧柠的提防,两虎相争,同归于尽最好,若不能,起码也必有一伤。
萧瑨勾起不屑的一笑,背手而立。
还有那两个江湖人,那名女子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打从见她第一面起,他便知她有目的,动机不纯,却不料是要住进王宫。侍卫,暗卫他均发动,却依旧查不出蛛丝马迹,不知目的为何,只是无意间发现和萧墨有接触。如此,很好,那他便将计就计,将那两人留下。
“王上,请用茶。”
“嗯。”萧瑨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茶盏,饮了一口。姜还是老的辣,他倒要看看,这两只小老虎是否能胜过他这只大老虎。
仅一瞬,萧瑨的笑容僵在唇边,端着茶盏的手不住颤抖,“咣”地一声,茶盏坠地,碎裂成片,萧瑨旋即滑落在地,哆哆嗦嗦地指着茶盏,怒视着低眉颔首的小太监,叱道,“你,你竟敢谋害孤!”
“谁让父王太过偏心。”
在萧瑨震惊的目光中,小太监慢慢抬首,萧柠的眉眼映入萧瑨的眼中。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你!”指着萧柠,萧瑨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觉胸口一阵阵地疼,眼前直发黑。强压着不适,萧瑨挥手向萧柠打去,萧柠一步退开,这时,屋门打开,雍容的王后缓步踏入,字字清晰道,“王上请放心,只要你立柠儿为储,臣妾保您无忧。”
萧瑨怒目圆瞪,仿佛要把浅笑的王后撕裂。他的王后,那是他的王后,是他低估了,他原以为萧柠的竞争是自己想的,原来,他一向与世无争的王后却是如此利欲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好,好!
一阵气闷,萧瑨一口鲜血喷出,仰面倒了过去。
见状,王后施施然过去,俯身,探了下萧瑨的鼻息,道,“无碍,只是厥过去了,看来是打击太大了。”
“因为母亲演技太好了,父王当然会承受不住。”萧柠的话音冷冰冰的,嘲讽之意尽显,王后也不在意,挥了挥手,示意她的心腹们进来,将萧瑨抬到床榻上。
“你可想好接下来怎么做?”望着顷刻间病态之容的萧瑨,萧柠淡漠道。
退后几步,王后悠然道,“逐渐掌权,但首要的是要把王印找出来。这么长时间,萧瑨虽然对我没有疑心,但依旧是没有告知过我王印在哪里,若不是现在形势对你越来越不利,我也不会现在就出手。只要寻得王印,写下旨意,谁还不服你?再不服,强硬手段制裁。”
萧柠没有回答,屋内一阵缄默。良久,萧柠开口道,“母亲,你为何这般贪恋权利?又为何,不自己当这个女王?”
哼哼一笑,王后目含凶光,“只有权利,才是一切!我是庶出,见惯了冷眼,有了权力,谁还敢瞧不起我?但是,我虽爱慕权利,但也知治理国家不是易事,所以,我需要强有力的棋子来操控局面。”
棋子?呵,竟然自己亲口承认,自己的女儿是她多年精心布置的棋子。心中冰凉一片,道了声“女儿告退”,萧柠头也不回地离去,徒留王后构思着未来的宏伟蓝图。
亥时。
白锦姝的住处,萧墨掩饰不住喜悦,白锦姝心中悲喜交加。
与此同时,祁州王宫,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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