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惹人爱

　　“其实明天如何，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的生命是什么呢？你们原來是一片云雾，出现少时就不见了。”圣经雅各书4章14节

　　徐习知是被闹钟吵醒的，按掉闹钟迷迷糊糊的蹬被子，好一会儿想起今天还要面试，才慢悠悠起身。
　　散漫好些时日之后才开始着手准备应聘面试，专业是教育管理系的，算不上冷门，却也不是多热衷的专业，就业也是中庸。拒绝霍闵洋的权势，在网上招聘网里找的工作，投的简历已经回复安排面试时间。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注重打扮，徐习知还特地画了淡妆。
　　趿拉着拖鞋下楼时看到霍闵洋已经在厨房做早餐，正在煮咖啡，烤箱里的培根也散发出香味，正好从冰箱拿出苹果，见到她倚在吧台前睡眼惺忪的样子。
　　\"煮小麦水果粥好吗?\"
　　\"好。\"
　　他站在吧台前，与她面对面的，正在低头敛眉专心致志的削苹果，手法捻熟。
　　“阿姨呢？”
　　徐习知看到红彤彤的果皮随着灵活的手指沿了下来。
　　\"今日请假。要许愿吗?\"
　　\"呃…希望面试顺利。”
　　徐习知之前是在大报社实习，如今投的简历一份是大学图书馆管理员，一份是律师事务所助理。
　　而江千寻已然在自家企业当上班族女郎。
　　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人生轨道行走，奔向光明的未来。
　　整个苹果削完皮都没断过。
　　他探过身来递给她一杯牛奶“希望如你所愿。”说完便转过身端着托盘，盛着烤得酥软的面包，放在吧台上。
　　“先吃一点。”
　　吃完早餐霍闵洋先送她去大学面试再回公司。
　　俩人到停车场取车，没走几步就听到他慢悠悠的提醒“你鞋带掉了。”
　　她低头看果真是鞋带送了，刚弯腰想蹲下却被拉住，他已曲了膝去帮她系鞋带。
　　从这个角度看到他头顶上的一个旋儿，柔软的头发，那双刚刚正在灵巧的剥苹果皮的修长手指此时正在给她系鞋带，两三下便是个漂亮结。
　　这么熨帖的举止教人无不心折。
　　徐习知一直知道霍闵洋对她好，那么自恃疏离的性子，却是待她百般纵容。
　　霍闵洋顺势握过伸来的手站起身，那么娇的人儿依过来拢着他的手臂轻轻摇着，笑嘻嘻道“小舅舅最好了，等你以后年纪大了我会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怕他介意，把”老了”改成了“年纪大了”。
　　霍闵洋一时反应不过，这是养女儿呢？他也才大她九岁，常言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这小人儿活脱脱跟贴心小棉袄似的一派认真的誓言旦旦说日后要孝敬他？
　　心里顿时滋味百般掺杂，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满心眼里对他最亲是熨帖人心。
　　可是霍闵洋更想问问她是端着奉承长辈的孝顺心意还是内心底也和他一样，以两个人对等的角度待在他身边？
　　以前是无欲则刚，自然事事进退自如，亲昵也是亲情所然，如今再是无法理直气壮问出口，不想让她害怕。不想让她避离。不想让她憎恶。
　　这伏于心底不能与任何人诉说的衷肠。
　　敛了笑漫不经心的弹一下她的额头，才淡淡说“这些事有看护。你懂事一点别让我总是操心就谢天谢地了。”
　　说出来的语气到底泄了一点惆怅。
　　也不等她说什么，便又说“走罢。”
　　徐习知捂住额头，忿忿然。见他没什么表情的，一路上更是沉默寡言。
　　这人真难伺候，心思太难揣摩，又是阴晴不定，现下不就是这样。
　　直到抵达面试地方徐习知都琢磨不出是怎么了，下车之际他只温声说祝你顺利，便是扬长而去。
　　一派疏离。
　　到底又是哪里惹到了他?
　　带着这个疑问进去面试的。
　　折腾一个上午，最终两场面试的结果均是\"请等通知\"。
　　徐习知面试完大学图书馆那边出学校却有司机早已在那等着，又往市区中心的律师事务所，下车之前交代了司机先回去。
　　就业如此艰难，说完全没有一点沮丧是假的。
　　在商业大厦附近一家便利店买一罐饮料，喝一口冰镇果汁边整个人才舒坦的吁出一口气。
　　炎炎夏日，骄阳灼热得教人情绪都浮躁，看一眼手机正好快到午餐时间。
　　正寻思着却看到对面马路的俱乐部招牌，眯着眼想几秒才反应这儿离江千寻上班的地方很近，只是拐个弯到后面的大厦便是江氏集团。
　　索性约她出来吃饭，拿起手机拨打号码，嘟没几声那边接通“请问徐大小姐有何贵干？”
　　徐习知顶不住太阳的热烘，看到自助餐厅直径往里走，在电话里简洁交代“我正在商业大厦附近的西餐厅，你下班过来这边。”
　　也不等那边吱哇乱叫就挂掉电话。
　　大概是未到下班时间，餐厅里的人还是稀稀疏疏的几对，大厅播放着Eason的富士山下，低沉迷人的嗓音唱着“要拥有必先懂得失去怎接受”。
　　落地窗的位置正是看着街道，没多久便有附近的上班族陆续进来，徐习知看到人群中逐渐走来的江千寻，落落大方站在她面前，俨然是迷人的上班族女郎。
　　都是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此时眼前的人笑盈盈淑女的道“好久不见。”
　　徐习知便是弯着嘴角说“别来无恙。”
　　嘴角泄了笑便是绷不住了，一上来就是拥抱，又回到跳脱的性格，她嘟囔着说“天呐，感觉已经一世纪久没见了。”
　　多少引得周围人的瞩目。
　　徐习知笑着推她回自己的座位“请注意形象。”
　　江千寻才笑嘻嘻落座，点了餐才半是抱怨的说“真正上班了才体恤当上班族的心酸艰辛，果然资本家都是万恶的。”心有戚戚然。
　　喝一口冰水，睨了她一眼提醒道“你的血液里可是淌着资本家的血。”
　　江千寻低着声音说“我现在做的可是最底层的工作，你知道什么是助理吗？纯粹就是跑腿打杂的。”到底是千金小姐，骨子里的傲然哪里抹灭得了。又是愤愤然的灌一口冰水，说“看看那些毕业的，哪个不是忙得四脚朝天，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命啊。”
　　“你是心有宏图大志，何须比我这种依附着过日子的蝼蚁呢。”
　　“胡扯！偏偏只有你矜贵。我近来常常沉思人生有什么意义？”
　　服务员上完菜，徐习知把小盘蔬果沙拉拌均，吃了一口才慢悠悠说“别这幅深仇大恨的模样，我也免不了俗。”下巴微抬示意桌上旁边搁着的文件袋“照样也是要东奔西跑的面试等通知，面对就业的彷徨不安。”
　　还不待江千寻说什么，手机铃声响起，徐习知看一眼才接通。
　　“面试可还顺利？”
　　通常霍闵洋不轻易动怒，即便是生气也进退得宜，尺度拿捏精准，这一点使徐习知佩服有加。
　　“恩，等通知。”
　　“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不用。”有些意兴阑珊的搅着盘里的意粉，没什么胃口，怕他真的会干涉急忙转话题“小舅舅我午餐在外面吃。”又不自觉加一句“和千寻一起。”
　　那边停了一下，霍先生很大度的说“那待会儿让司机过去载你，好吗？”
　　“不要，待会儿我还想逛一逛，我会自己坐车回去的。”
　　霍先生这次相当配合“这样啊，那注意安全，记得准时回家。”说完就挂了电话。
　　徐习知不免有点惊诧他的好说话。
　　倒是正在切牛排的江某人凉凉的开口“自由总是来之不易啊～”
　　不予置评。
　　之后她们喝咖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大厅原本摆着的大钢琴后来有一位先生坐着在弹奏钢琴曲，慢悠悠的音乐，慢半拍的聊天，无所事事，整个人放松的陷在沙发里，这种舒适让人感到久违。
　　徐习知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们的生活也变得紧凑匆忙，像落地窗外那些匆匆过客的路人，生活仿佛变成一场你追我逐的马拉松比赛。
　　那生活本身的意义是什么?怎么样的姿态才是应该有的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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