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缠夫记

　　小橘扑过来的力道极大，萧衍坐在凳子上，本能的搂住她稳住身形防止两人往后摔倒。

　　烛影绰绰，灶台锅里的炖鱼还咕咕作响,整个灶房弥漫着鲜香的味道。

　　萧衍木然地抱着她，感觉心跳都停了下来，脑子里茫茫的一片，耳边传来她细细碎碎，含含糊糊地呢喃声，直到眼泪一滴滴沿着颈脖流入衣衫里，他才回过神来。

　　“你当真这么想...嫁给我”似是思忖了许久，又像是临时起意，带着丝不自觉的臊意，萧衍无措地吱唔一声。

　　小橘抽抽嗒嗒，说不出口，只是下巴靠着肩膀，点了点头。

　　下巴蹭着肩膀，一下一下，那浅浅的痒，却如同挠在心尖儿上。

　　萧衍不自然，扶着小橘的腰，把她推到了位置上。

　　“那你会不会娶秀兰？会赶我回去吗？”怕自己哭得太难看，小橘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弱弱问道。

　　心思百转，萧衍端起饭碗，轻轻说道：“不会。”怕她又哭哭啼啼的，夹了鱼放在饭碗里，催促道：“快些吃饭吧。”

　　**
　　小橘起了一大早，给萧衍准备了早饭。

　　一盘咸菜，一碟咸泥螺，一个煎得金灿灿的煎蛋。

　　煎蛋放在萧衍面前，萧衍伸手去夹，见只有一个，手一转，往旁边的咸菜夹去。

　　小橘瞧见他不吃，替他放进碗里，细声细气地说道：“萧大哥，你吃吧。”

　　萧衍抬头，才见到不同于自己碗中的厚稠，小橘碗里的粥却是和汤一样稀薄，于是又深深地蹙起眉头。

　　经过昨日，小橘倒是不怎么怕他了，低头喝了一口，有胆气地说道：“你看刮了大风，田里的收成不好，咱们要省着点吃了。我打算着，下半年多种些番薯，芋头，万一稻米不够吃了，我们就吃这些。”

　　“等过了十五，我们就启程去京都，家里的田地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安排，你到时候把东西都收拾收拾，十六就走。”萧衍分了半个煎蛋给她，沉声说道。

　　“京都？那是在哪里？”

　　萧衍转头看她，料定她不懂，淡淡地说道：“皇帝住的地方。”

　　“皇帝住的地方？”小橘张大了眼睛，里正的儿子娶了县城里的媳妇，搬到了县城住，那就是小橘听到过最了不得的事情，现如今她居然要去皇帝住的地方？

　　萧衍见她一副不敢置信地表情，晶亮的眼睛睁得圆圆，嘴巴微张着隐约可见里面粉红的一截，脑子突然闪过替她穿衣一闪而过的粉红，昨日心尖上的痒又隐隐传来，萧衍错开了眼睛，“过两天再去你家一趟，跟你爹娘说一声。”

　　要搬到皇帝住的地方，小橘心里雀跃不已，等到碧玉来家里探望她，便迫不及待地告诉她。

　　碧玉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道：“你都不会舍不得我呀，亏我还巴巴地跑来看你，真是没良心。”

　　见小橘讨好地缠了上来，推开道：“不过还真是想不到傻人有傻福，居然要去京城，刚才大哥来我家已经说过了。”

　　没见她惊讶，小橘瘪了瘪嘴，原来刚才萧大哥出门是去碧玉家了，“萧大哥去你家做什么？”

　　“让我爹管一下你家的田地。”见小橘生气地嘟起嘴，忍不住扯了她的面颊：“好啦，以前是我爹不对，我替他赔不是好不好？以后你就是官夫人了，可不能这么小气。”

　　“官夫人？”

　　“我听大哥说在衙门里做事，大哥真是出息了，哎呦呦，小橘居然是官夫人了，说出去谁会相信？”

　　小橘不理她的调侃，重复地念叨：“衙门，官夫人，那不就和翔嫂子一样？”

　　碧玉翻着小橘地针线筐子，随口应道：“是呀。”

　　翔嫂子的夫君当年和萧衍同时参军，只是去年战事结束回来，谋了县衙门捕头一职，村里的妇人奉承唤翔嫂子一声“官夫人”，可是到了年底，她夫君就娶了亲戚家的小表妹做妾，村人背地里都偷偷地笑话翔嫂子许久。

　　“你这缝的是什么啊？”碧玉大叫了一声，嫌恶地指着手里黑色粗布补着的外衫。

　　“啊，快点还给我！”小橘被拉回思绪，见碧玉手里拎着正是那日萧衍刮破的衣裳，恼羞地一把夺过。

　　“你不会让大哥穿这样的衣裳吧？”碧玉见小橘把衣裳藏起来，怪叫道，“你看这衣裳，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料子，这样补着再穿出去，还不丢脸死。”

　　“那就这么扔掉啊，多可惜。”

　　“裁了做其他的嘛，还有，我那里还有几尺布头，晚些我给你拿来，你自己做两身衣裳，”一边扯着她身上粗布青衫：“以后就别穿这么老气横秋的衣服了，穿成这样，我哥怎么会喜欢？”

　　说着突然逼近了小橘仔细打量，呐呐道：“眉毛也没散开嘛，我就知道是骗人的。”

　　“什.......什么？”小橘被她逼近有些不适，离了远点问道。

　　“小娟说成亲了.......也就是圆房以后，眉毛会散开。”

　　“啊，还有这样的说法吗？可是....我还没跟相公睡过。”小橘想起萧衍第一日摔门而出的情景，黯然地扭衣角说道。

　　“啊？可能是因为还没熟悉的缘故。”碧玉咳了一声，含含糊糊，一知半解地教道：“那你多主动一点，男人都怕女人缠。”

　　“怎么......怎么主动？”小橘害羞了一会，扭捏地问道。

　　“这都要我说呀，你娘没教过？”见她摇了摇头，一想到小橘买来时不过十二，大约是没来及教，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道：“亲他，抱他,喊...喊他冤家......”

　　抱....抱他？小橘微微脸红，昨夜自己抱萧大哥不就奏效了吗？碧玉讲的可真是灵验。

　　“那还有别的吗？”小橘信服，虚心讨教。

　　当然不止这些，碧玉得意地拿眼斜瞄她，正要开口，却见萧衍正走进来。

　　“你娘让你回去。”萧衍看了一眼坐在床沿的小橘，转头朝碧玉说道。

　　“那我回去了。”碧玉唯恐萧衍有听到，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此时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萧衍本预离去，见小橘红着脸，慌慌张张躲闪着眼神，活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心下一跳，就近坐到凳子上，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在说什么呢？”

　　说......说什么？小橘倏地抬起头，亲他，抱他，喊他冤家......

　　接下来是要亲亲了吗？小橘脸上红得滴血，愣愣地看着萧衍，视线落在唇上久久没有挪开。

　　萧衍被她看得脸烧，别过头轻声呵斥：“问你话呢。”

　　“是.....是说我们要去京城，她来道别的。”

　　萧衍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明日我们再去一趟你家。”

　　小橘一愣，旋即笑开，一脸的喜悦：“这么快？萧大哥.....这次是真的回门了吗？上次你没去，四丫还问起你呢。”

　　萧衍尴尬地抿了抿嘴，缓声问道“那还去不去？不去就算了。”

　　“自然要去的！”小橘怕他反悔，起身坐到萧衍面前，萧衍看她一脸紧张，刚才的尴尬化为得意，却不想下一刻小橘便伸手抓了放在桌上的手。

　　纤细的指头抓住了自己四根手指，软软的，嫩嫩的，白皙中透了一点粉红，萧衍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想要挣脱，到底忍了下来。

　　“萧大哥，明天回去，你能给四丫他们一文钱吗？”见萧衍垂眸一动不动，解释道“是这样的，四丫说小月的姐夫给了她一文，那个......小月是我们村里的，她和四丫同岁，四丫她见小月有，她眼馋......”偷偷地打量萧衍的神色，居然还是僵住不动的样子，小橘心虚地越说越轻，松开了抓住萧衍的手，往身上擦了擦手中冒出的细汗。

　　“上次不是让你带银子回去了吗？你自己给一点便是了。”萧衍不动声色地把手拖到桌底下，随意地说道。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些钱是你的...我不能乱用。”小橘说得一本正经，很是认真。

　　萧衍抽了抽嘴角，问：“那句话是谁教你说的？”

　　“啊，你说得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句吗？”小橘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是阿澈哥哥教我的，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他砍伤了，他偷偷地来看我，说不怪我还安慰我，我当时很过意不去，问他要不就把地契给你爹得了，我也好回家去，他那时候就教了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还要从一而终。”说着，感叹了一句：“幸亏阿澈哥哥，要不然我就等不到你了........”

　　小橘还在念念叨叨阿澈哥哥如何如何，却不见萧衍的脸色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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