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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好了,走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难保他们还有没有同伴,被发现了还麻烦。”唐翰缩起身子贴着檐下壁虎游墙一般行走,他本身武功高明,唐门又精于潜行暗杀之术,做来不仅游刃有余,还带着几分从容优雅,到了墙边轻轻一跃,吊住隔壁房屋的飞檐轻巧翻身,在几栋大屋的阴影里急速窜行而去,竟没回头看谢飞白一眼。
万花弟子也没有看他,陆明辰的目标是唐翰,他与唐翰多年知己,生死之间都不知并肩踏过多少次,此中默契极深。谢飞白跃到坊墙之后,散了头发袍袖,理了理衣服转出街角,正碰到陆明辰掩门出来,他侧身将明教弟子让过,陆明辰微微点头道了句谢,谢飞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走远,转向反方向回了医馆。
唐翰自然也有落脚的地方,虽说被明教缠上,对他来说倒还不算什么,他轻车熟路地卸了门板上机关的机簧,一边单手解扣子一边推门而入,刚解开一颗就停住了,惊喜道:
“诶呦老江?!”
正是天策府定远将军,他们四个人的老大江如渊。
天策将军转过身来,一边往手背上撒着金疮药一边应了句:“阿翰。”随即摇了摇头道,“你自己住的地方还弄这么多机关,不怕哪天伤了自己?”
他手背上有一道颇深的伤口,看形状正是唐翰装在门板上的刀轮所伤,唐翰笑,扯过他手看了看,一边自然而然熟极而流地取过绷带帮他裹伤,一边说:“你运气不错了,我那刀轮一般都喂毒的,是昨天有点事没回来,现在毒都散了,这就是个皮外伤。”
江如渊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小伤,虽说那刀轮锋利,若是寻常人少说要被卸条胳膊下来,但他反应极快,一发现不对立刻退后,这才只是一道刀伤而已。
唐翰打了个结剪断绷带,忽然皱眉问道:“不对啊,你怎么进来的?”
江如渊笑了笑,神色之中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宠溺,挑眉道:“我解不开你的机关,难道还不会用些笨法子?”他指了指靠在墙边的长枪,“你的刀轮再锋利,也搅不断碎魂。”
唐翰恍然大悟,哭笑不得,他深得唐家堡机关之术的精髓,极擅制造精巧绝伦的机关,却不成想让这么简单一个法子轻易破了,他有些不服气,嘟囔道:“回头就把刀刃都换成乌金的,看看是我的刀硬还是你的枪硬。”
江如渊大笑,伸手过来揉他的头发,动作跟小时候别无二致,只是味道变了些,带了几分温柔纵容之意,笑道:“天下比碎魂还坚韧的东西也不多见,法子虽简单,也得东西趁手,你想那么多干嘛?”
唐翰甩了甩脑袋,他年纪其实只比程青羽略大几天,程青羽又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倒是他有时还带着孩子气,其他三个人总把他当弟弟看,动不动就揉脑袋,尤其是江如渊,好像是喜欢他头发的手感似的,见面不揉两下都不舒服,长大以后谢飞白和程青羽见面都少了,唯有江如渊依旧当他还小,事事纵容。
“好吧好吧,对了,上次给你寄的腊味你吃了没?”唐翰问。
“吃了没几口,都被那群混小子抢光了。”江如渊笑道,唐翰挑挑眉:“你们天策的伙食这么差?一个个饿狼似的。”
“我倒是有法子不让他们抢,就是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天策将军眉眼间有着隐约的希冀之意,更多的是十二分的小心翼翼,他眨了眨眼,盯着唐翰转来的充满疑惑的眸子,稍稍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装出来但装的不大像的随意语调说:
“只要说是我家里那位寄来的,他们绝对不好意思抢。”他直视着唐翰点漆也似的瞳子,轻松的语调遮掩了眼底的认真,唐翰愣了一愣,似是忽然理解了江如渊说的一个笑话一样大笑起来:
“亏你想得出来!为了口吃的至于吗!”他一边笑一边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起来……天策府里肯定有不少瞧上你的军娘吧?没给你开个小灶什么的?不过从军的女子……嗯……这个做饭的手艺……”
江如渊隐约的热切顿时冷了一腔,随即微微叹了口气笑道:“其实师姐妹中也有极能干的,但是既为同僚,怎么好……”
“诶诶诶你可别拿你们天策那一套出来说事,这是个你情我愿的事,规矩管不到这里。”唐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天色,随口道:“这么晚了,你不走了吧?我给你拿铺盖去。”
他说着开了箱子抱出枕头被子,放在自己床上,回头冲江如渊一笑:“兄弟这儿简陋,老江你跟我挤挤?”
江如渊只能笑着点头。
唐翰睡熟了之后不老实得很,因着常年出任务极少真的进入深眠,他自己却不知道,回了自己的地方总算能放下心来,睡得也就格外沉,江如渊第四次把他甩过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来气的胳膊塞回他自己被子里去之后,侧身看着已经睡得打雷都轰不醒的唐翰,冷不防又被他挥舞的手臂打在脸上,江如渊无奈,索性连人带被子揽在怀里,裹成圆圆一个卷,唐翰梦中忽然觉得被人制住,饶是已经深度沉眠也是瞬间清醒,习惯性往腰后摸千机匣,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江如渊还没发现他醒了,正重新调整姿势躺回枕头上去。
唐翰一瞬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用了死力气推他,江如渊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两个人隔着一层被子对视,脸近的很,唐翰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忽的放松下来,看着江如渊的眼睛笑起来。
他生的其实只勉强算得英挺,比之谢飞白是远远不如,比江如渊自己也是不及,但四人之中江如渊温和,谢飞白沉敛,程青羽骨中带萧杀森然气,唯有唐翰性子跳脱,眉目间见得一种活泼泼的生气,渲染的他甚是光彩夺目,他这一笑,眼睛亮得很,像是暗夜里扶摇亮起的灯火,江如渊顿时便是一滞,竟忘了松开手臂。
唐翰倒也不挣扎,聪慧如他转念便想清了缘由,只略带着几分尴尬歉意笑道:“对不住了老江,我倒不知道自己睡觉这般不老实,你睡,我找个地方靠一靠就行。”
江如渊这才猛醒过来放开他,唐翰穿着中衣从被子卷里极灵活地脱身出来,伸腿越过江如渊,天策这才想到要拦他,话语中带着些不明显的慌乱:
“不用不用,没事,眼见也三更了,凑合一晚上得了。”
唐翰站在床上低头看他,倒也不矫情,问了句你确定?得到肯定回答之后耸了耸肩道:“我若再吵醒了你,你尽管把我踢下去就是。”说着抖开被子重新钻了回去,闭目没有一眨眼的功夫就又睡着了。
江如渊一肚子话卡在喉咙里,眨了眨眼,苦笑着叹了口气,胳膊挡在脑袋上护着脸,就这么个姿势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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