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

　　“Moon”那边叶浓已经很久没去了，本来就是签的临时约，上个月那期已经到了。今天再来到这里，全是因为帮一个朋友顶班。倒不是说交情有多好，只是有一次受了别人的情。想着人情总是要还的，她才应下的。

　　听说前段时间被整顿过，里面确实变得雅致了不少。叶浓再一次站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心里的排斥也淡去了一些。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宋青楠，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说要追她的男人。

　　“叶浓。”宋青楠喝了一些酒，迎上去的时候眼光迷离。

　　“你好。”叶浓退开一步，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你这是？”

　　叶浓微微笑了笑，没有细细做解释，跟着换班的人就去了更衣室。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叶浓没想到她磨蹭了这么久出来还能看见宋青楠。刚才围着他的人已经散尽，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倚在墙边。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嘿嘿笑起来。

　　“要不要找人来接你？”叶浓瞧见他应该是喝醉了，但自己是断不可能送他回家的。一来她嫌麻烦，二来容易牵扯不清。

　　“喂！”宋青楠忽然就挨着墙面滑下去，叶浓用了几分力去拍他的脸，但这人似乎完全失去了直觉。她蹙眉抱怨：“真是麻烦！”

　　“你怎么在这儿蹲着？还有，这男的是谁啊？跟上次那个不一样啊。”

　　靳楚纾的出现之于叶浓就像一道佛光，没去管她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出的一连串问题，而是直接把宋青楠推到了她身旁。靳楚纾没有站稳，一个趔趄，才将将稳住了两人的重量。

　　“你把这挺尸一样的玩意儿扔我干嘛啊？”

　　“纾纾，就拜托你联系一下把他送回家了。糯糯一个人在家等我，我不敢耽误。”

　　“那这人到底是谁啊？”

　　叶浓边背包边回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跟我不熟。赶明儿请你吃饭的时候才跟你细聊。”

　　“得了得了，你先走吧。”

　　“你......没问题吧？”叶浓一只脚踏出了“Moon”才想起这个问题，似乎是晚了点。靳楚纾也不负众望，喊了她一声“马后炮”。

　　叶浓走了以后靳楚纾这才打量起身边这个男人，长得还蛮漂亮的。她趁机抹了一把，皮肤居然比她的还要细腻！可惜，她靳楚纾是个有主的人，又对醉酒的男人格外没有好脸色。因此，她并没有想办法送他回家，而是把他扔在了她火锅店的后巷。只是在临走前，她摸出他的手机给他最近的联系人去了一个电话，也算是良心未泯。

　　—
　　宋青楠睁开眼后就看着白花花的房顶发呆，他没想到自己会从陆砚家里醒来。

　　“我怎么在你家？”

　　“断片儿了？”陆砚递给他一杯凉好的蜂蜜水。

　　宋青楠摇摇头说：“我记得最后见到的人是叶浓，怎么又变成你了？”

　　“见到你的确实是个女人，但不是叶浓。”

　　“那是谁？”

　　“靳楚纾。”

　　“靳楚纾？”宋青楠把自己认识的人都过滤了一遍，果断说：“不认得。”

　　“你当然不认得，那是叶浓的好朋友。”

　　“哦，那一定也是叶浓拜托她送我的。阿砚啊，叶浓确实是个好女人。”脑补到这儿，宋青楠为自己的好眼光大大点了一个赞。但陆砚却说：“你不能追她。”

　　在他万分不能理解的目光中，那人又说：“她有一个女儿，你知道。但我这里还有一件你不知道，而我也刚知道的事。”

　　“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的？大男人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还以为是我酒没醒呢。”

　　陆砚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不多时又回到房间里，手里拽着一张纸。

　　“什么玩意儿？”宋青楠边看边问，待看清后吓了一大跳，“你去哪儿蹦出个孩子来？！”

　　陆砚仰面靠着沙发，右手背搭在眼睛上，盖住了所有的光。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检验结果时的表情，苦笑着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蹦出个孩子来。”

　　“叶予糯？是谁？”名字有几分熟悉。下一秒，陆砚就给了他答案：“叶浓的女儿，那天你见着的小丫头。”

　　晴天霹雳，这是宋青楠的第一个感受。

　　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就跟这个差不多了吧......他反复将那张薄薄的纸看了好几遍，抱着一丝希望问：“会不会是结果出错了吧？你也知道现在这——”

　　“不会。”陆砚打断他，“我找了三家不同的医院，结果相同。”

　　“可你们不是不认识吗？”

　　“以前在未央的时候交往过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出了这个岔子，我仍旧觉得我跟她不会再有什么。”他走到宋青楠身边，伸手拍向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对不起，你不能追她了。”

　　原以为只是觉得叶浓挺漂亮，很合眼缘，想处来试试，但为什么听见陆砚的话后会觉得心里沉闷又烦躁。宋青楠掩下心中难以言喻的思绪，朗声问：“你准备怎么办？跟她在一起？”

　　“不。”对叶浓的歉意早在知道糯糯是自己女儿后就烟消云散了。此刻，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血液中还奔腾着叫嚣着恨意，恨她的故意隐瞒，恨她让他们父女骨肉分离。现在想想，她保持距离的行为哪里像她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怕他察觉到糯糯同他的关系罢了。

　　陆砚愈见阴郁的表情让宋青楠不禁担忧起来，在他转身离开时，他及时抓住他的胳膊，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陆砚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多的不做，我只想要回女儿。”

　　—

　　半夜，叶浓从睡梦中惊醒。可她睁开眼睛之后能视的仍然是一片漆黑，心里忐忑万分，好半天过去了，才慢慢将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看出房间的轮廓来。

　　她的手机忽然亮起来，只闪烁了几下就灭了。她拿起一看，是陆砚的号码。可是这个点儿都凌晨了，他怎么还打来电话？

　　叶浓百思不得其解。

　　糯糯躺在她身边睡得不安稳，咂了咂嘴，像是要醒来，但只见短腿蹬了两下就又偏头睡着了。香喷喷的脑袋还在在她胸前蹭了几下，就像刚断奶时一样，对她依赖万分。

　　第二天早上，叶浓将糯糯带去幼儿园时，才发现自己拿掉了一份重要资料。她来不及想别的办法，只好把小丫头送到教室后就急忙骑了车回家。

　　其实从一早出门她就察觉了有人在跟着她们，只是没想到那人会是陆砚。

　　他身上的气场好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往时那种温润沉稳的气质都被藏起来，此刻，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让人止步的惧意。叶浓拿着资料的手不禁抖了一下，站着楼梯间同他说话时的声音也有些微微发抖：“你怎么来了？”

　　陆砚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近她。

　　叶浓稍稍往后一退，踉跄了一下。陆砚刚想伸手扶她一下，她已经扶着扶手稳住了。

　　“糯糯去学校了，你要是想见她可以等下次。”叶浓猛地想起昨晚莫名其妙的来电，心里悬落落的，竭力稳住发颤的唇舌。陆砚却还是不说话，最后一大步之间跨到她的面前。似鹰一样锋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鼻息相近，叶浓看着他，目光闪躲。他忽然出手截住她的下巴，逼得她直视他的双眼。叶浓拗不过他，不得已看清他俊美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半明半暗。她怕了，连腿肚子都在发软。

　　陆砚怎么了，为什么变得如此陌生？

　　他越发沉默，眉心也越聚越拢。叶浓退无可退，手指在背后的墙壁上抓了一手灰。

　　“陆、陆砚，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她忍不住呼痛，但那人还是没有放开她，力道是减轻了一些，只是她仍然挣脱不开。陆砚的目光游移到她细长的脖子上，微微眯起：“疼？不，不疼，比不得你让人家骨肉分离。”

　　闻言，叶浓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惊恐又后怕地望着他，嘴上反驳：“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他轻笑出生，手指也渐渐下移，在她的肌肤上摩挲。叶浓生不出任何旖旎的感觉，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冲上天灵盖，这人不会是想掐死她吧？

　　还好，下一秒他松开了手。

　　叶浓脚下一软，还是拼尽躲到了角落喘气，抚着心口惊魂未定。陆砚看见她像只小兔子一般，红着双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快意。

　　她这样无辜的神情还真是演得入木三分，可惜现在的他不会去怜悯。

　　“躲什么？”他说，“这么怕？”故意又靠近她一点。

　　“不晓得你发什么疯。”

　　“我？”陆砚勾起十指，晃荡着上面的东西。叶浓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里一直拿着一个袋子。她根本没想里面能是什么，却条件反射地摇了头。

　　“不想看？”陆砚哂笑，然后慢条斯理地拿出来，“可惜了，我今天偏偏要你看，我大老远的跑一趟可不能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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