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四季

　　“莫非我赵家的女儿就如此登不了大雅之堂，如此成不了气候吗？!"他有些恼怒，喝责道。
　　赵雨凝感受到他的愠怒，把头低得更低了，不喘气。

　　“明日进宫之事不得延误，死活你都要给我争口气！”赵云刚见她如此，火气更大了，话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赵雨凝流了一滴冷汗。
　　她明白，进宫，或许是唯一的选择了。她便冷冷笑了声，“我都说过，你仅仅只会想到你自己。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呢。”
　　“你――”赵云刚的身体颤了颤，脸色发紫，声音也开始颤抖，“你就是这样看待你爹的？十八年来，疼你爱你护着你，只担心你受一丁点委屈，你，你，你就是这样报答的吗？”说到后面，声音都嘶哑了。
　　赵雨凝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惜她和赵云刚之间并无情分可言，况且她记忆里关于他全是不好的场面。因此也就是一瞬而已，她只冷嗤了一声。
　　“之所以跟我回家，是因为那个小子吧？嗤――李璟尧，你以为他真的在我这里吗？”
　　赵雨凝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抛弃你独自一人走了，你却为了这样一个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认了。”赵云刚摇了揺头。
　　“你说……什么？”赵雨凝声音开始颤抖。
　　“我说，我并没有抓他。或者更确切地说，在我抓他之前，他就跑了。呵，我来之前，怕是他刚刚离开吧？雨凝呐，爹早就告诉过你，这世界，唯有权势永恒。事实摆在眼前了，不是吗？畏惧，或者利益，让他选择了放弃你。好好听爹的话，不要再傻下去了。爱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太难了……”
　　赵雨凝嘴唇发青，一颤一颤地说不出来。
　　他放缓了语气，目光迷离地望着她，恍若隔世般，喃喃道，“爹……也是为了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她也会理解的……”然后转过身出了门。

　　她一时间有些怔忪，望着赵云刚远去的身影，心也变得沉甸甸的。
　　李璟尧，真的是丢下她，自己走了吗？内心里她是不相信的，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呢？赵云刚不会骗自己，这基本可以肯定，从某些方面来说，赵云刚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况且这是对自己的女儿。可是，李璟尧他说，他会回来的……
　　那时一直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的赵雨音这时回过神来，凑上来拉拉她，“小姐，小姐。”“嗯？”，她才发现自己出神了。
　　“你好像惹老爷生气了呢，今天他似乎很失落，以前他都……”赵雨音见她心不在焉，也不说话了，随着她的目光一齐讷讷地望着前院。一时之间，世界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晚饭过后，天也暗得差不多了，本就清幽的院子更显得静谧了。自从真正的赵雨凝落水，她又逃脱未果后，就一直被赵云刚禁锢着，哪里也去不了，所幸赵雨凝也无心闲逛，提裾坐在后院的石阶上。屋里赵雨音点了烛台，若隐若现地燃着，偶尔的清风又送来丝丝凉意。赵雨凝呆呆坐着，月圆得温馨，散着淡淡的光，两三点星慵懒地挂着，她长叹口气，眉心一直紧蹙着。
　　“夫人，你真的不能进。”
　　“夫人，夫人，你别为难我们。”
　　“我就进去看看也不行吗？！”
　　“老爷吩咐过谁也不让进的。您还是回去吧。”
　　“你们这些家伙，平日里白待你们那么好啦？”
　　“夫人，这……我们作不了主的，您别为难我们……”
　　“我就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守着，难不成你们怀疑我会把小姐放走？”
　　“我们……不――不敢。”
　　“什么敢不敢，还不放我进去！上次可是我帮老爷找回小姐，你们不会不记得了吧？莫非老爷都相信我，你们不信么？！"
　　“这……” “……”“……”
　　赵雨凝听见前院有吵闹声，回过神来，没有回头。她不觉得讶异，准是白芍和看管她的下人又吵起来了。白芍是她……准确来说，是真正的赵雨凝的生母杨氏的陪嫁丫鬟，自从八年前杨氏去世后，一直无微不至照顾赵雨凝长大，赵云刚见她待赵雨凝极好，赵府里也给了她同恩客一般的礼遇。从被关在这里后，白芍天天来看她。只是这次出逃后，赵云刚戒心极重，担心她又出什么篓子，命人看极严，白芍再没能进来和她说过话。她和白芍相处并不多，只是相处的时日，却是待她极好的。只是这一次被抓回来，和她怕是脱不了干系吧？
　　“小姐……”
　　“啊？！”近身背后突然传来声音，赵雨凝受到惊吓。
　　“是我，小姐。” 赵雨凝看清是白芍，缓了口气，有些不自在，“啊……是阿……阿娘啊，他们又怎么让你进来了呢？”
　　白芍却不回答，看着她，目光淡淡的，“小姐你……受苦了。”
　　“我受什么苦啊，有吃有喝的，还有人伺候着，”赵雨凝苦涩笑了下。
　　“小姐你，还在生阿娘的气么？”白芍有些黯然。赵雨凝也不搭话，说不气愤是假的，赵云刚把她抓回来，怎么样白芍也有一份功劳吧。可她也终究狠不下心去责怪她。
　　“小姐……阿娘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小姐，阿娘做什么都是为了小姐的，不管什么时候……”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顿了顿，“终有一天，你会明白阿娘的苦心的……进宫，或许……”她突然停下，低下头，有些恍惚，又喃喃道，“答应阿娘，保全好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的，我知道小姐恨我，但小姐，为了夫人吧，就算是为了夫人，这是夫人最大的心愿，看到你好好的，你们三个好好的……是阿娘没用……”话还没说完，已经默默不能语了。
　　赵雨凝见这般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上前拉拉她，“阿娘……” 白芍撩了撩她有些乱的发梢，轻轻地抚着她的脸，流下两行清泪……赵雨凝只觉郁郁地，心下更加沉重……屋外明月掩映在古树后，淡笼着，叶影斑驳横斜着，碎了一地……
　　翌日清晨，赵云刚便派人过来催促了。自己这个女儿，就这样让他失望吗？
　　赵雨凝毫不抗拒的默默接受一切，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心如死灰了，还是没有勇气再去反抗。赵雨音却有些坐不住了。
　　“小姐，小姐！”，她有些着急，“我们就这样进宫吗？”
　　赵雨凝低头收拾着，没有说话。
　　“小姐！”
　　赵雨凝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收拾，无力地道，“雨音啊，别说了，收拾东西替我准备准备吧。是怎样就怎样了吧，这样接受现实对谁都好，至于你……我会求……求他让你继续待在府里的。”最终，还是得是一个人，不是吗？
　　“小姐!” 赵雨音有些讶异，“小姐你……既然是小姐决定的事，雨音就听小姐的――但是，雨音不要留在赵府，雨音要陪小姐进宫，保护小姐!”
　　“你不是一直想留在赵府的吗？进了宫，怕就再难见到大哥了。”赵雨凝抬头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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