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香先晓

　　从作出决定，到真真正正踏上这片土地，整整花了林函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都是焦急的等待。林一彦知道，他叫程颐帮了点忙，给林函申请的访友签证，又联系了使馆的朋友，不然可能也不会这么顺利。
　　他命可没有卫省好，下了飞机还有人接，林函按照程颐教他的，自己搭上了开往L市的大巴，又颠簸了4个小时才到。现在他坐在陌生的客厅里，喝着热热的咖啡，房子的主人，程颐，和他随意地攀谈着。
　　然后他听到一阵急切的开门声，站起身来迎出去，那人就像一头小鹿一下子装在他身上。他是跑着来的，还带着室外的凉气，脸上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外面太冷，红红的，喘着粗气。
　　卫省跑得太急，连怎么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么，都没有想好，就愣愣地站在那儿喘气。手里还拿着刚刚买了还没来得及吃的三明治。
　　通风报气的梁天泽，再傻也明白了来的人是谁，和程颐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给他们留出空间。
　　“你，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其实回来的路上，卫省想了一下，来的人会不会不是他想的这个人，会不会是林一彦，他很在意自己老师的事，还扯上了蒋明。但是看到林函那张脸，因为旅途劳累而显得疲惫，重重的很眼圈，但是带着他熟悉的、无数次在他梦里出现的笑，他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却还是要掩饰他脸上的表情。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一定要面对面地跟你说。”来的路上林函心里还有忐忑，他听见那个男孩给林函打了电话，然后没一会儿人就回来了，再看他那一脸努力藏着的兴奋和高兴，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中。
　　“现在？”
　　“当然，等你吃完三明治也可以。”林函笑了。没什么比逗卫省更有趣的了，错过了太多机会真是太遗憾了。
　　“不，我是说……你也许想洗个澡睡一会儿，折腾过来一定够累的了。”卫省并不着急想听林函的话，我要想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还想起被他扔在学校的黄舒恺，他需要冷静。
　　“也好，的确是累了。”

　　浴室很快传来水声，卫省把房子的暖气打开，把林函的箱子拖到楼上自己的房间，翻出他的换洗衣服。然后就坐在箱子边发呆。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就算有在重要的话，也用不着这么突然地飞过来。是干妈家里出事了么？看起来也不像，不然林函也不可能离开。那是怎么了？果然是林一彦么？
　　房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林函腰上裹着一条浴巾，身上还带着水渍。
　　“你快点擦干，不然会着凉！”
　　林函把浴巾结下来，又胡乱的擦了擦。卫省尴尬地不知该往哪里看。
　　他随便接过卫省递来的睡衣，套在身上钻进卫省的床。
　　“那你休息吧。”
　　卫省脸红红地，不敢看向那人，转身往外走，手腕却被人拉住了，那人再用力，把他带倒在床上，隔着被子从他身后抱住他，动作一气呵成。
　　“卫省，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出什么事儿了么？是林一彦么？”
　　“现在没有别人，不谈别人的事儿，只有你我。”
　　卫省沉默。
　　“我跟我爸妈说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我爸妈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什么？”卫省想挣扎起身，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奈何身后的人力气大，箍紧了手臂。
　　“所以他们就把我赶出来了，我只好来投奔你，你要对我负责任。”林函没忍住笑了出来，果然逗卫省实在太有意思。
　　结果引来怀里的人更猛烈的挣扎。
　　“好好好，你听我说，听我说。你转过来看我。”
　　卫省不再挣，也不看他，也不回话。
　　“好吧好吧，其实我妈早就知道了。他们没怪我，也没怪你。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也许明天我就死了。”
　　卫省突然想起来了。
　　“谁死了？林一彦那边，谁死了？”
　　“都说了现在不提他……”这小子真是煞风景。“你还没有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决心了。看到你跟那香港人出去玩，到了香港都不回家来，我真是气死了……你的选择呢？”
　　“你，你不是……你不是……不行么……我是男的，这改不了。”
　　“废话，废话！你想让我现在就试试么？”虽然是背对着自己，林函看到他的耳根都红了。这人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嘛，但就是要听他自己说出来，“你说，你的选择呢？”
　　“林函，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函感觉到，有湿湿的东西，滴到了他的手臂上。

　　卫省下楼来到客厅，发现大家都在。
　　“卫省，对不起啊，我可能做了些多余的事。”程颐首先道歉，卫星知道，自己的情况都有人跟国内汇报。他也并不在意。笑着摇摇头。
　　“怎么样？”梁天泽朝着楼上努努嘴。
　　“还能怎么样，人千里迢迢的追来，当然是大团圆。哎，你们怎么都不叫我回来！”蔚然一副错过好戏的表情，“快说说，什么样？帅不刷？有多高？有没有黄少帅？”
　　提到黄舒恺，几个人又同时看向卫省。
　　“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在说这个事儿，正好说完了，你电话也打过来了。”
　　“拒绝了？”
　　卫省点头，拆开扔在桌上的三明治，三口两口的塞进嘴里。
　　“我回实验室了。”
　　“哎？那楼上那位怎么办？你请个假不行吗？”
　　“楼上的就让他睡吧。程哥麻烦你关照一下。”卫省不想请假，他想要好好想清楚，如果现在跟林函共处一室的话，一定马上就陷进去了，绝对还有什么是应该先想清楚的……
　　但是想也是瞎想。林函躺在温暖的床上，嘴角上扬。这比卫省宿舍那张单人床，可舒服多了。

　　卫省再回到家的时候，林函已经醒了。在楼下和蔚然聊得开心。
　　“卫省，你回来啦！林哥说晚上请我们去吃大餐！”
　　刚多一会儿，就混熟了。
　　“怎么，你下午没课吗？”
　　“嗯，教授说天气好，改自习了！”蔚然挤到他身边，小声说，“林哥成熟稳重，和黄少又帅又大方，及格了！嘿嘿！”
　　卫省瞪他一眼，倒水喝。
　　“你是不是想问林一彦的事儿？”林函知道如果不说明白，他肯定踏实不下心来。
　　“是。”
　　“你自己给他打电话，他会告诉你的。”
　　“我打了，打要不就不接，要不就应付我……”
　　“你现在打，我跟他说好了。”
　　卫省看看他，又看看程颐，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接着就拨通了他老师的电话。
　　“喂，林老师。”
　　“你快别叫我老师，你一叫我老师就没好事……”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样，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事，挺好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要结婚了，就下个月，恭喜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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