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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鬼美*断肠
初辰之时,一张姣美的人面已翼然展于我十指之间.我悄然看着它,心下升出一缕莫名的情绪,甚而连自己都分不清那到底是喜还是忧.
笃笃绣鞋轻点着门外缀玉的青石地面.
我收了人面,安坐榻上静待鸾儿进门.
昨夜我对蝶衣下了些幽兰迷蠹,这会儿她梦该正香,此时来的必是鸾儿无疑.
“南哥哥…”果然,鸾儿跃步踱了进来.
一句话尚未语尽,她已悠然倒在我怀中.
我俯首低叹:“鸾儿,对不起...”
把昏睡的鸾儿安放在榻上,整好引枕畔那封早已书好的要交给美人的引咎辞,我默叹着垂放下榻周流丝的纱帐.须臾,又换上前几日到玲珑阁取龙蜒琼酿时顺手要来的一件鸾儿的紫纱红绸衫衣,戴好刚做的人面.
转到铜镜前,一丝笑拢上嘴角,镜中人除了身材高大些,其他与鸾儿不差丝毫.
最后回望一眼这隆华博大的寝宫.
珠帘绣幕,画栋雕檐,摆柱镶玉,金壁嵌翠,地上铺饰猩红洋罽,罽正中摆一莹玉圆桌,桌四首各一张藤椅,椅上搭银红撒花缀玉椅搭…
一切依旧,只是,人不再.
掩上漆红的梨木门,我低首垂面往南苑走去.
依上次鸾儿带我行的路,转过大小五重门,再偏过荼玉阁,便到了垂丝海棠林.一路上,除遇到几个羽娥和蓝绫使,倒也无其他异状.
漫步绕到左手那株海棠处,四望无人,我轻手拨开那袭碧色丝帘,躬身探了进去.
依旧是行走了近半个时辰,方探出那条暗道.
上回一出来便遭了毒手,不曾细看,这回细细打量一番,原来这道外竟是一处青草绣岗,岗外围着一丛郁郁柏林.
上回鸾儿嘱过我,出了暗道需直往南走.
除下假面,从怀里取出原先的青布衫子换好,又娆出一方拂纱系在面上,我便直穿柏林向南行去.
走了有一个时辰,人烟渐盛.再往前进,现出一条南北向廿尺街市来,那街市也算繁华,行人如云,不失阜盛.
巡街直行,约有一柱香的功夫,忽见街南蹲坐两个丈高石麒麟,中拥一座兽头城门,门上悬一石匾,匾上书“德猷门”三个大字,字为当朝宰相张说所创之燕许大手笔,苍劲有力,颇具风骨.
我拢拢衫子,迈进城门.城内连袭先前那条街市,但人烟更为阜盛,两旁商贩云集,酒肆客栈亦比比皆是.天已过午,我行了半日,昨夜又是一夜未眠,这会儿自是又乏又饥,于是找了家酒肆想要进去填填肚子歇歇脚.
“客官,您里边儿请.”我一只脚才迈进来,一赤颜笑面的小二便迎上来把我揽到了楼上.
“山珍蕨菜,盐煎肉,湖米茭白…”那小二连珠炮似的报了一通菜名,末了极是骄傲的咂咂嘴,道:“还有当年女皇帝特赏名儿的牡丹燕菜,呦呦,想当年这可是贡菜啊. ”
言毕,那小二巴巴立在一边待着我点菜.如此架势,我哪敢拂他好意.便点一盘燕菜再一蝶盐煎肉,捎带些酒肴.
不一小会儿,菜便齐了.我持箸探向那燕菜,倏时间寒意袭入心头,天可怜见,本公子白花花的银子竟换来一盆蛋花萝卜丝!
“别看这材料不金贵,味道却是极香爽,女皇帝还夸过这菜能媲燕窝呢!”那小二见我脸色不对,在一旁直为这萝卜汤嚷嚷叫好.
看他一脸笃定,我便冷着肠子夹了些尝尝,嗯,却当真是十分的鲜脆爽口.前番怨念,这时心下难免有愧,于是向那小二惭笑.
这会儿已过晌午,肆里无客,那小二性子又直爽,见我向他笑,便所幸横身在我对面椅上坐下.人云老妇嚼舌跟,岂料这小二嚼起来却比那老妇更凶.不消一时,他便把连月来城里大小巨细滔滔说了一遍.
斜阳洒洒,我榜楼坐着,一边啜汤咽肉一边听他话野史,倒也闲适.
忽而说到那个传说里很是妖艳怖人的鬼美,小二倏地一顿,凑到我跟前,样子很是小心和兴奋.
“客官,你刚来,有所不知,就在这月初七夜里,咱这东都里的中书令薨了,据说就是那是鬼美干的!唔,那中书令死得可真是惨啊,见了的人都说那尸身上下斑斑点点,竟看不到一片完肤.”
这月初七,浑身斑点,没一片完肤…
朦胧中,蝶影翩翩,美人轻挥素袖,袂间舞出无数的蝶儿,妖艳熌灼.那些蝶儿舞向四周,倏然融进美人身外一群玄衫人的颈项,顷刻,那群人笔直倒下.
…
那日美人在水牢里杀人的情景宛若重现,久久萦浮在我面前,挥之不去.
不是他,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一定不是他!
我在心中万千遍的低叨,脑里却愈来愈纷乱.
四月初七初遇那夜美人匆匆横飞于郊外的身影,鸾儿被大蝴蝶虐伤的胳膊,以及那水牢里瞬间倒下一片人的记忆…这万般景象一幕幕地浮在我眼前,最后,种种影像相合,淡去,只余下那一张寒靥,眸畔倚蝶,妖媚绝伦.
“貌比潘安,
心如蛇蝎.
鬼美一出,
众生颠没.”
耳畔,又响起初到洛阳时听到的那首童谣.
鬼美,蝴蝶,美人...心,不觉猛然一颤.
相貌妖美,心寒若冰,爱蝶之深甚而将一赤冰之蝶刺于无瑕面上.世上这般鬼魅之人,除了他又有谁呢?!
忽地一只手在我眼前猛晃,小二又往我眼前凑凑,道:“客官,瞧您,吓着了吧?唉,还有更吓人的呢!话说,这天下第一谷,客官您可听过吧…”
我一听“天下第一谷”五个字,顿时震然,满眼疑惑地盯着那小二:“你说的可是药人谷?”
“正是,”那小厮顿了下,黯然道:“唉,那药人谷往日可是药佐天下,毒霸武林,谁成想,两日间竟就毁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脑中嗡作一团,只抱定一个念头,是我听错了,谷里怎么说也是高手济济,怎可能两日化齑!
“唉,客官,别说您惊了,这整个武林可都惊了.听说,连朝廷都派御林卫查这事去了…你说那药鬼老谷主十八年不涉江湖,也不知怎就惹了鬼美…哟,哟,恁大的谷,一下子全毁了…”
“鬼美灭了药人谷?!”我忽觉浑身无力,才问了这一句,整个人就恍惚起来.
………………
“客官,您总算是醒了.”睁眼,只见小二一张涵惊纳喜的脸.
我呆呆望着唤我的小二,本想应他一句,可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小二见了,忙回身给我取了一碗水来.
我捧着那碗,手止不住地抖颤.
小二叹口气,接过我手里的碗,掀起面上纱子,把那水凑到我嘴边来,一边又惶喏道:“都是小的不好,讲那些,竟吓着您了.可是客官倒也莫怕,那鬼美还不曾戮荼平民,咱们这般人,也都惊不起他的架子.”
听到“鬼美”二字,我蓦地一震,整个身子只如暮雨悬叶般瑟瑟抖起来.
恍惚间,爹的样子,颠人茑颠人葵的样子,鬼仆叔的样子…都在我眼前凝了起来.
鬼美…
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你竟要屠灭我全家百余人?!
我在殊蝶苦等你三天…三天,你却是在我药人谷里残杀我最亲最爱的人!
呵呵…最傻也莫过如此了…
呆坐半晌,泪已沾襟.
拂泪擦拳.
爹,你放心,辰儿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一定!
........................
PS:回头看看积分...吐血...
逆大,话说...那个...额才开始写,你表急嘛...(掩面ING...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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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被JJ雷到了...==
纠结良久,留下来了...
神啊,保佑JJ吧...
希望这次...表适得其反...
PS:好久米见到荷叶儿大大了,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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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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