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

　　“看，像这种紫色或浅粉色的开花植物，就是川乌或草乌了。根据我判断，这一带山上生长的大多是草乌……”

　　“你说这种破草？”

　　“喂，别拔！”

　　“不带回局里，怎么检验成分？”

　　“那也用不着整株拔下来！你就不能把根挖出一两个，成分检测要用那么多？！”

　　“干嘛计较，这不还有很多么？”

　　“长这么大不容易，而且这是野生的！纯野生！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种药材的价值有多大？你这个没常识的笨蛋！”

　　“等等，你说谁笨蛋？！”

　　.
　　揉了揉睡乱的头发，裴言睡眼惺忪地靠在车上打呵欠：“你们两个，一大早的，在吵什么？”

　　两人同时抖了抖。

　　“□□的来源？”

　　用手指拨弄了下那棵干巴巴的草，裴言一脸嫌弃：“就是这玩意？”

　　“野生的，很珍贵。”白瑾小声说。

　　“是么？”

　　再次看了看那草，裴言随手把它扔回去：“珍贵你就留着吧，我看满山头都是这东西，十年八年也拔不完。”

　　宋振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白瑾：“………”

　　.
　　死者体内的□□成分，和曲川山上发现的一致。

　　“这说明什么？”

　　李云说：“这说明，毒素的来源就是曲川。草乌分布很广，不排除是附近或熟悉药理的人，自己提取的。”

　　宋振点点头。

　　“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吗？”

　　“宋队。”

　　赵铭举手：“我有个问题。”

　　“说。”

　　“如果□□是凶手自己提取的，那么摸排范围就太广了。住在曲川的，不住在曲川，却懂得如何利用这种植物的人也不少。”

　　“而且，根据前期调查。”

　　翻开笔记本，赵铭说：“倪章和刘军生前的仇家很多，尤其是刘军。村民口中所说的那家店铺，经过我们调查，原来是个假药加工点。”

　　“假药，□□，分尸案……”

　　用笔将这三个点连起来，宋振陷入了沉思：“这三者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呢？”

　　.
　　“联系？”

　　白瑾想了想，“对了，你刚才说，刘军是做假药生意的？”

　　“对。”

　　“那家店铺在哪？”

　　“就在曲川山脚下的常乐街上，不过现在已经查封了。”

　　“带我过去看看吧。”

　　“为什么？莫非你觉得这事跟制药有关？”宋振表示不解。

　　“不清楚……”

　　白瑾翻了个身，枕在裴言腿上：“不过，我总觉得。既然两名死者都跟□□有关。而第二名死者又恰好从事这方面工作，也许能在那家店里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裴言‘啧’了声，伸手揉乱他的头发。

　　宋振搁下笔。

　　“行，那你等我十分钟。”

　　懒洋洋地环住对方的腰，白瑾把脸埋进裴言怀里：“宋警官精神真好，都一天一夜没睡了。”

　　裴言屈起一条腿。

　　“要喝咖啡吗？”他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刚泡的，还热着。”

　　“我不喜欢咖啡因。”

　　趴在裴言身上眯了会儿，白瑾站起来，拍拍脸：“算了，就当为人民服务吧！”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

　　低头，轻轻用唇碰了下他的额头，白瑾微笑：“裴哥，晚上一起睡？”

　　裴言喝了口水。

　　“枉费我那么辛苦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喂！小鬼，你都不觉得挤吗？”话虽这么说，却没有反对。

　　白瑾笑笑，转身出了门。

　　.
　　来到位于常乐的地下加工厂，现场状况，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

　　“蟑螂，老鼠，还有一大团蓬勃生长的绿霉菌。”

　　捡起地上一只药罐，白瑾‘啧啧’感慨：“据说我国人均寿命每十五年缩短一岁，你猜这事上，刘军有没有做贡献？”

　　“……我不想面对现实。”

　　宋振默默在心里叉掉了胶囊剂这一选项，对门外的手下招呼：“四处找找，看看这里有什么残留的线索。”

　　.
　　就在勘查人员四散奋斗时，白瑾也到处逛了逛。

　　这是间隔层的小屋子，后院里，还有个小门。白瑾走到门前，推了推，没推动，这才注意到门上上了锁。

　　“难道是仓库？”

　　研究了那锁一分钟，白瑾在地上捡了根铁丝，对着锁孔捣弄几下，锁开了。

　　一打开门，一股霉湿味就扑鼻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光的缘故，屋子里看起来阴气森森的。白瑾等灰尘都落定后，才走了进去。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这是间仓库。

　　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地上湿乎乎的，似乎被水冲洗过。白瑾动动鼻子，除了霉湿气，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其他的味道。

　　“咦？你在这啊？”

　　宋振也走了过来，“在这干嘛呢？”

　　“你闻闻。”

　　扯扯宋振衣袖，白瑾说：“觉不觉得这里的味道有点怪？”

　　宋振耸动鼻子。

　　“……有点湿，有点闷，还有点怪味。”说完，他顿了一下，“有腥味？”

　　“是血腥味。”

　　白瑾好心补充，余光扫到墙角一片空白的地方：“宋振，快来。”

　　蹲下来，认真观察着空白处的墙壁。

　　“飞溅性血迹。”

　　指着墙上一小处暗红色的斑点，两人对视一眼，宋振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别干这行了，这么迟钝。

　　白瑾腹诽了句，用手比划了下空白的地方：“我觉得这里原本是放着什么东西，后来被人挪走了，才留下这么块地方。”

　　“而且时间不会长，你看。”

　　手指点了下地面，白瑾说：“地表积累的灰尘不多，说明移动就发生在最近。这附近墙上有血迹，从高度和形状判断，应该是身体在遭受外力作用时，一瞬间喷射出来的。”

　　宋振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里很可能就是分尸现场？”宋振说完，又觉得不对，“那刘军家里的血迹又怎么解释呢？”

　　白瑾撇嘴。

　　“谁说分尸现场只能有一个？”

　　刘军家收集到的血液，正是刘军本人。而第一起案件的死者，同样是被碎尸，发现地却不是案发现场。

　　“所以，这是倪章的血？”

　　“去做DNA检测吧，结果出来就知道了。”白瑾拍拍手，“断开的珠子有了线头，就算再怎么乱，最后也能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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