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难全 东方不败电影

作者:裘裘etlxed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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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上


      听到水声时,他们都很开心。那不是涓涓细流的低吟,而是万丈飞练的高歌。足以令他们在水中舒展肢体,洁净衣袖。

      东方不败朝水声跑去,背上阮咸因脱兔般的脚步晃动着,泠泠有声,一头青丝随风摇曳,彷佛拨弄着柱上的弦。

      顾长风快步跟了上去,前方蹦蹦跳跳的背影可解一切烦忧。

      不久他便见到了水声源头,居高临下,山谷间一条碧绿长河,蜿蜒曲折,尽头直到目力所极的重重远山交叠处。

      顾长风遥望长河尽头,想着所谓山穷水尽之所,便是如此。

      东方不败站在大石上向下眺望,似乎想由此处下到河谷中。顾长风知他轻功尚在,却已无能临机应变,轻易便张皇失措,不宜冒险由此下到峡谷底部。

      「下来。」他牵起东方不败的手,在山中草木坚石的磨难下,深褐色长袖袖口已破碎抽丝。

      『他内力未失,但在不懂运用的情况下,再无气劲护持周身,几日下来便和我一般落迫了。』他现在明白以往的东方不败为何出尘绝世,望之如神。正是不曾间断的养气功夫,而非人前装腔作势。

      而现在的东方不败是只小兔子,安静,温驯,听话,总竖起耳朵注意周遭动静。他乖乖自巨石上下来,跟着顾长风一起找缓坡下谷。

      他们走进树林,蝉噪如雷,藤蔓木叶自头顶扫过,东方不败不时拿手去构。筛落下的天光流动於他周身,他以好奇而欣喜的眼神回应,用最真挚的态度赞颂着造化之美。

      又一次顾长风感受到心底那股骚动,想去把他揽在怀中,感受他的一切。

      幸好他能克制,否则他会鄙视自己。他令自己想像待会浸在水中的畅快,不看身後的东方不败。

      「这知了吵得烦人,你的神功能令花开,可能令它们不叫?」

      没人回答,现在的东方不败不会说话。但顾长风经常和他说话,那麽做能镇静心神。「我听说你篡了那任我行的位後排除异己,风行雷厉,教内要人噤若寒蝉。」

      他喜欢提东方不败残酷的过往,彷佛在提醒自己眼前不是只兔子,是条蛇。

      「啊,这时若你能说话,定又要骂我是蠢蛋。」

      蠢蛋,或笨蛋。东方不败会拣一个,接着嘲弄地说:要蝉不叫用得着习武?一把火了事。

      他有些惨淡地微笑。

      「这天倒像夏天。」海上那一战是在三月中,他在山中滞留不出一月,这四月天热得出奇。

      在崖顶时地势高,风势强,入夜颇有凉意。现下自己感到炎热,说明渐渐接近山脚。

      之前他是如何渴望人迹,以利他摆脱东方不败?

      想到市街熙来攘往的行人和无所不卖的店铺,他渐感心烦。

      「我们去买你喜欢的女儿红。」他用开心的语气说着,回头想把东方不败哄到身边,如此可暂解烦忧。

      可小兔子没跟在他身後。

      「东方不败?」他四下张望,苍郁森林中,几处木叶稍疏,晨光流泄,便若道道银金色光柱。几处浓荫无光之所,却似深幽寒洞,等着吞噬误入深林的家兔。

      「东方不败!」他提高声叫唤,而後细听动静。东方不败无法应答,但对顾长风的叫唤不会不为所动。

      然而唯闻蝉噪丶鸟鸣丶还有山风吹动的木叶波涛。没有脚步声和他走动时偶尔触动的弦音。

      顾长风不禁恼起这些聒噪知了,若非蝉噪如雷,他老早发觉东方不败不在身後。

      然而当他一掌击断隣近树木时,他亦为自己的戾气惊异。倒下的树木令他皱起眉头,不过现在不是反省的时机,当务之急是找到东方不败。

      他运起暗柳生天篇速成的奇功,霎时听力倍增,叶落可闻。

      不远处有活物挣扎之声,以及阮咸闷闷地弦音。他施展轻功火速前往,果不期然,便是东方不败。

      远远便看到他被缠在藤蔓间,正轻手轻脚地挣扎着,一脸委屈无助,彷佛便要落涙,见自己到来,刹时又欢欣鼓舞。

      「你又乱跑!」顾长风斥道,语气却难掩开心。东方不败想走向他,然而藤蔓纠缠几乎令他动弹不得。他口不能言,只得嘟起小嘴,无谓地拨弄树藤,背上的阮咸代他喉舌,当当作响,催促着顾长风快些解围。见他似未受伤,顾长风松了口气。

      「你怎麽搞成这样子?」他说着,拉了拉其中一根藤蔓,试它韧性。

      东方不败困在棵参天巨木之下,远看群树相掩不易察觉,近看才发现此巨树根深叶茂,枝桠绵延奇广,荫浓蔽日,有若房檐。树下广布它奇形怪状的树根,不生其他树木。粗壮藤蔓附生枝桠上,遍布全株,垂落直下便似笼槛,密密麻麻,堪称奇观。

      「看你还乱跑?」他拨开藤蔓走向东方不败,他困在主干附近。

      地面盘根错节不说,其树根还十分巨大,甚至有高过顾长风腰部的,便如万千巨蛇相互纠缠的身体横亘在地,歧曲难行。忽然他脚下一滑,险些失足,东方不败见了惊慌地挣扎地起来,顾长风以手势安抚他,告诉他自己没事。

      便在树根上,竟生有不知是苔是菌的湿滑之物,颜色和树皮极相近,浓荫下极难察觉。

      他稳住脚步前行,越靠近主干,这样的滑物便滋生越多,在壮大树根凹陷成壑处,竟繁盛滋长,直如泥泞。

      「看来你便是先被这东西滑倒,後被缠住。」他说,东方不败只能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模样可怜,直令人想稍稍捉弄。「亏你叫不败,竟败给这棵死物。」似感受到顾长风话中的调侃,他抬起眼,有些赌气似地噘嘴。

      顾长风看着咧嘴而笑。

      越接近主干,垂落的藤蔓越是纷乱纠结,密密麻麻如帘幕遮去日照,倍增阴森。幽暗中,他瞥见幽微青光附於主干上,彷佛暗处窥视的豺狼之眼。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但乱藤阵中轻功施展不开,只得运劲掌上,以掌为刀,快刀开路。

      东方不败周身的藤蔓迅速被割断,它们粗愈姆指,韧如麻绳。东方不败一能动,便钻进顾长风怀里。顾长风才发现他膝下尽是那不知名的黑色滑物,看来自己自言语往前走时,东方不败有过一番挣扎。

      「真是妖气十足。」他望向树干上的磷光,东方不败一边缩在自己怀中,一边伸出手想去碰。

      在近处细看下,依稀可见诡密的幽光来自附於主干上,一簇簇似菌类的事物顶端泛着青光,幽暗的树阴下好似鬼火。

      他拉回东方不败的手,以免那菌子有毒。这一拉一带间,他手臂构到一旁硬物。转头査探,竟是一粒畜类骷髅纠缠於藤蔓之中,眼窝处藤蛇窜出,虫蚁爬行其上。

      他感到不安,迅速将东方不败带离邪气逼人的树底,静躺在阴影中的骨骸此时乍现,之前没细看便道是石块。

      脱离如槛藤阵回头张望,自藤阵群外向内看,但觉此景甚奇,浑然看不出主干周遭的阴森之气。

      此时他感觉到纤指挂在自己臂膀上。

      「唉.....!你。」脱离恶地,方想起东方不败仍偎在自己怀中。他轻轻推开他,换来东方不败困惑又委屈的目光。

      省视东方不败周身,衣袖似比之前加倍破烂,下摆尽是黑色异物,发丝因挣扎显得凌乱,可怜的双目仰望着他,不解和难过之情皆尽化作眸中堪怜泪光。他亦想把他拥入怀中安慰。

      又有何不可?他的气息并不若想像中那般摧人心志。他又何必令东方不败难过呢?

      几日下来,他了解东方不败已忘却多数常规,一派天真如稚子。疑似为求得庇护,他不时想亲近自己。

      尤其是在夜里。

      他必定怕黑,入夜每每紧黏自己,不似白日四处张望,不时乱跑。睡觉时,他会想往顾长风怀钻。

      顾长风从未让东方不败成功过,他怕感受到那躯体的柔软,一切便会像东方不败吻他那一夜。

      一开始他闪躲丶喝斥,後来他发现点穴便可解决问题。

      他第一回得手时感到有些意外,他掐过他丶擒过他,可点穴是上乘武学,不同於出於本能的动作。

      当他点倒曾经的天下第一时,看着东方不败迷糊的睡脸,他才真实体认到,此人再不是海上那人力所不能敌的凶神。

      「过来......。」他温和地说,这样的声调能把东方不败哄过来。

      细滑的面颊埋进顾长风胸膛,襟口以上的肌肤贴上他光洁额头。他现在闻起来像气味好似自己,却仍是如此舒心。

      他听着自己的鼓噪的心搏压下蝉鸣。

      好似东方不败迷惘地呼叫着令狐冲的那一夜,却又不同,再不令人憎恨的东方不败钻入他怀中,他却把持得住。

      顾长风顺着他的头发安慰着,他回看令东方不败受困的罪魁祸首。树干隐没一片浓阴之中,却隐隐可见磷磷幽光。

      东方不败容易为周遭事物吸引,看来这回是见了菌子上的磷光,走向主干後受困。

      「你不是怕黑吗?怎麽?那儿还不够黑?」他在东方不败背上拍打了下。「还说自己不难照顾?静若处子?」

      东方不败仰起头瞅着他,看上去半句也听不懂。

      他理了理东方不败垂落到前额的发丝,柔声说:「现在连颗树都能欺辱你,当真半刻不能无人看顾。」

      他终於主动离开顾长风的怀抱,忽然淡去的气息令顾长风有些怅惘。东方不败拉着顾长风破损的长袖往前走,想离开此地。

      「等等。」他说,环顾四周,思忖着。躺在树下的白骨皆非人骨,想来是为磷光吸引的飞禽走兽。它们失足後为藤蔓纠缠不得挣脱,逐饿死树下,尸体化作肥料。

      「若再有人经过,难保不为其所害。」以他身上天外飞来的功力,数掌击去,便能使这参天古木倒下。

      然而他没有出手。

      他举头省视屋檐般的浓荫,思忖多少岁月才能生此庞然大物,百年?千年?

      东方不败拉起他的衣袖,摇晃着。想要离开。他任他把袖子拉得笔直。

      就算眼前这是棵妖树,顾长风也失了那份辟邪除妖的气概,因他带着东方不败,因他满意於他晃动自己衣袖的亲匿。

      顾长风的仁慈尚不及禽兽,何况草木?他并非心软,怜古木或许有灵。

      在他看来,防此树伤人而毁之有理有据,他不怀疑此举是否正确,却怀疑自己是否有替天行道的资格。

      『你身旁的东方不败才真是杀人无算。』

      不解的目光看着他,拉直他的袖子想往水声方向去。现在无力伤人的手曾染上多少鲜血?

      「是了,你现在一定很想洗洗。」那身黑色异物沾在他身上,一定十分不适。「再等会便走。」他温柔地让东方不败放开他的袖子,而後扯下它。

      那衣袖原属东方不败,沾有扶桑之风,宽大而方正。顾长风扯开底部缝合处,便成了一面长幔。他自包袱中翻出胭脂,在断袖制成的长幡上写了个大大的危字,系於显眼处。望它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警示过往行旅。

      而後他转向一旁拨弄树枝等待的东方不败,说道:「你弄得那麽脏,我们快点到水边吧。」

      有何不可呢?他已拥抱了东方不败。

      顾长风一把横抱起他,施展向来得意的轻功,直直朝水声前飞奔。东方不败开心地搂住他脖子,无声,但开怀地笑着。

      他跃上枝头,穿过繁盛的枝叶,站上枝头远眺。青山绿水尽收眼底,他迈开脚步,第一次,尽情将天外飞来的内力用於轻功之上。举步若飞之感满足了童蒙时身插双翼的幻想。东方不败的发丝飞向他,轻柔的发稍拂过他一脸胡子,飞振的衣物落下林叶,消磨之或为之消磨,带起一道叶雨凌空而起,在深山老林中划出道轻灵的轨迹。

      当飞鸟掠过耳侧时,他感受到被俘以来久违的自由畅快。那张绝世面容上的开怀笑容,亦是前所未有的令他舒心安适。

      恍若御风,他自峡谷间落下,就是有那暗柳生天篇的奇功保身,此举亦非全无凶险。可顾长风没去想,空着脑袋享受着飞舞於空的刺激,和怀中之人小猫般的依畏。

      他欢欣的表情挟着几分惊恐,眼中却又是全心的信赖,彷佛只要个自己在,他无忧可虑,因为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浸淫在世间最纯粹的情感中,他掠过谷底的绿水,在碧绿中划出一道白沫。

      东方不败用手指顺着新沐的发丝,白指黑发,覆上一层辉映阳光的水渍,夺目如雨後新晨。

      顾长风自怀中拿出半截梳子,将它放入东方不败掌中,现在的他会乱丢东西,所以顾长风收着多数的行装。唯独那幅阮咸他将之绑在东方不败身上,自己拿着它也太别扭了。

      现下那乐器同他们的鞋袜在太阳下晒着,方才东方不败一溜烟跳入水中,没解下它。顾长风希望它并未毁损,东方不败还自己一曲时是以它伴奏,所以他喜欢它。

      他已洗去一身黑垢,却有些怏怏不乐。

      方才他发现营火的残迹。那是甚久前留在地面的烧痕,早在日晒雨淋下淡去许多。但仍说明了一件事,此地已有旁人出没,或许是猎户,也或许是游人。

      想到终有一日他们会离开深山,觅得乡村城镇,他便有些烦闷。解开额上用做包扎的衣带,在河中漂洗血迹。

      每每当他不乐,东方不败总有些稚气举措来哄他,算是义气,这回是亮晶晶的水花飞来。

      「嘿!」顾长风翻起水中的衣带回击,碧波飞溅,两人似孩童般在水中嬉闹。

      顾长风笑着,尽力令自己开怀,他终得依计行事,方能无愧於心。但求在此之前,纵情享受自东方不败身上偷来的欢娱。

      「你是不是又把我当令狐冲才笑得那麽开心?」他笑着,脱口而出,而後自己都意外。

      东方不败答不出话丶笑不出声,但除了无声外,他全身上下都开心。他的眉眼,口唇,以及紧贴衣服的手脚,身躯。

      彷佛笑着此乃不解之题,何苦自寻烦恼?何不怜取昙花凋零前的佳辰美景?

      他将衣带扔到岸上,穿过晶莹剔透的水珠,濡湿的衣物紧贴,揭示楚腰纤细,他一把将之拥入臂弯。

      东方不败惊讶的目光中,他令他贴近自己。湿露露的衣物相偎,他感受到体温逐渐温热那层清凉的阻隔。

      「东方不败。」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顾长风深吸了口气。「你可愿意同我.....。」他在他耳畔旁低语最後两个字。

      尚未得到回应,他的手已轻轻剥下他肩部的衣裳。

      东方不败将襟口提回颈下,白晰肩膀又倏地又隐没在深褐色前襟下。可稍纵即逝的瞬间,那抹柔腻光滑便足以驱退自制。

      顾长风伸手去解他的衣带,另一手拥着他的後颈,把他的脸蛋埋入自己怀中,轻咬细弱的耳朵。

      怀中人无力的动作丶搔痒手背的指尖倍增挑逗。他气血躁动,好容易解开衣带上的结,一抽想卸去它时,东方不败发出声呜咽似的低吟。

      那声音明显带有不满,甚至怒气,顾长风在惊荒羞恼下松了手。一得自由,东方不败便潜入水中,游得老远才在河心浮出,水面上但见他披着湿亮青丝的小脑袋,对着顾长风吐舌头。

      暗流难测,顾长风不希望他游那麽远,可他现在不敢下水将他拉近河岸。他清楚,现下怎麽哄他也不会回来,若去捉他,弄不好令他张惶失错,反生意外。

      他是该跑,其实再明白不过,方才轻柔的动作便是抗拒,而自己是浑然不知?亦或刻意漠视?

      『我在做什麽?』

      那晚是东方不败先吻了他,才有接踵而来连串失序。而方才是怎麽回事?

      他瞪大眼睛,潜入水中,听着自己急鼓般的心搏在水中震荡,河水入眼的异样他全然无所觉。

      「我是防你不给我解药,但不防你趁我无力反抗,断我筋脉,废我武功,或其它凌虐。」东方不败曾经那麽说。

      他不但不打算给他解药,甚至.......险些便要侵凌於他。

      那句大人君子在他盘旋在他耳边,彷佛每个呼出的气泡在水面破灭便是一声:大人君子。若没有河水冷却体温,他怀疑羞赧会煮滚他的血。

      直到非得换气,他才浮出水面。他羞颜见东方不败,好在他正趴在对岸石床上晒太阳,也当真看不到他的脸。

      湿亮的黑发在日光下曝晒,潋滟波光在闪烁於他周身水面上,仍湿润的衣物勾勒他的身形。

      顾长风不敢再看,却又怕重蹈覆辙,一移开目光东方不败便卷进暗流。他得看好他,但也万万不能直盯着他。

      再次清点包伏中的东西是好选择,他们已近人迹,便用得上包中事物。之前他也曾粗粗看过,却没特别在意,反正头没个锦囊,头装着能不失信於东方不败,又无愧於家国网常的妙计。现在世间除了东方不败外,他只想见这样东西。

      这两个包袱都属於东方不败。大的那个装了衣物,不便,更没必要去翻它。

      另一个小得多的包袱,包在红底白棱纹的方巾之下。

      「这有你全数所得与所失。」

      顾长风还记得那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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