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儿

作者:夏梦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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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的蝎子人


      尽管她这次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但她却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玉瑾姑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事后她到国王面前向玉瑾姑姑求情,尽管国王很想念女儿,但她还是没有逾越至高无上的律法而把女儿放出来,她只是把她软禁在塔楼上的宫殿里,并且可以让王族的人进去探望。而灵溪公主同样因为私闯赎罪塔而被国王软禁起来,让她在半个月内都不能出门,只是灵溪公主已经不把这当回事了,她觉得玉瑾姑姑的话很有道理,心被束缚住了,在哪里都一样。被软禁的这几夜,那只神秘的蝎子再没有来过,灵溪公主因此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悲伤之中,她很怀念被蝎子蜇过后的那种兴奋状态,怀念那种毒液流遍全身的麻痹感觉,但这种感觉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她在这几天里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
      几天后,那只蝎子又再次出现,只不过它不是在现实之中,而是在梦境里——那天夜里她睡觉的时候发现脚踝上有东西爬动,那东西在爬到她的肚子后又再往上爬,直爬到她的脖子上,她认得出那就是之前的那只蝎子,它的眼睛似乎一直都在望着她,她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喜欢这小东西一直在她身上爬行的感觉,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它,可是当她碰到它的坚硬的外壳的时候,她的手就像触电般颤了一下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依然觉得无比惆怅,并希望能再次回到梦里面,重新体会那种奇妙的感觉。她的希望并没有落空,相同的梦境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但她丝毫都不厌倦,甚至还希望这种感觉能一直持续下去,尽管她始终没能抓住那只神秘的蝎子,但她迷上了这种与蝎子捉迷藏的游戏,这是她在这枯燥无味的生活里唯一的盼头了。
      半个月后,她开始频频地梦见自己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并看见一只硕大无比的蝎子正在往自己的身上爬来,但她一点都不惊慌,却还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觉,她能从这只巨大的蝎子身上嗅到之前那小蝎子的气味——一种湿润泥土的味道,她知道,这两者是相吻合的,她只是好奇这只蝎子为什么能在一夜之间长大这么多,她见它覆盖在她的身体上,并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剧了,倏忽之间,巨大的蝎子变成了一个同样赤裸着身子的人,那人贴在她的身子上,用舌尖和嘴唇□□着她的身体,她的头皮开始发麻,毛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整个身子更是失去了知觉,轻得仿佛漂浮的云朵,她原本睁着眼睛,因为好奇于事情的发展,蓦地她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这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除了只能在黑暗中闻到一阵熟悉的潮湿泥土的芬芳之外,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一只有点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慰着,她觉得心跳急促,呼吸困难,并感觉到额角上渗出汗水的温热和他舌头的滚烫湿润,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然停止跳动但却不想让自己重新回到呼吸状态,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二十多年来一直想要找到的那种感觉了,只是她仍旧无法用言语形容。
      清晨她从睡梦中醒来,心中压抑难忍,好像整颗心都要被撕裂了一般,想哭却无法找出想哭的原因,她不知道那是否仅仅只是一个梦,因为夜里的那个人根本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但她却能感觉到下身隐隐的灼痛。
      这个梦照样循环不断,她每次都在尽力地去记住蝎子人的容貌,以便能在现实中寻觅他的踪影,但每次她都无法记住他的容貌,她无法咽下思念的苦水,内心就像孩子离开母亲怀抱一样的孤独无依,她期望被他的浓浓的爱意缠绕,期望被他轻轻托起,那其实也是她一直渴望得到的,她从小就没有母亲,因而从未得到纯粹的爱的感觉,现今她只能在梦里体会这种感情,为了找到这个让她有了纯粹爱的感觉的人,她曾在白天的时候让侍女们脱光衣服和她一起睡觉,并按照梦里的样子和她们紧紧纠缠在一起,但试了十几个,都没能找到一个有类似感觉的人,她们身上的体香也丝毫不像那种湿润泥土的气味那样诱人,她所做这一切到最后只留下被人当作疯子看待的结果,于是她终于泄了气,也因为无法使梦里的一切化为现实而愁闷不堪——她渐渐憔悴了,人也似乎苍老了好多,她苍老的同时那个爱跟在她后面的孩子却似乎长大了点,但他看起来更加奇怪了,这孩子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无论是在她为内心各种无奈彷徨而叹息的时候,还是在她生病时候,有时候甚至是在她和国王或姐妹们有意见分歧的时候,他似乎无时不刻都存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但她从来都不会对他心存感激——她每天都会在睡梦中哭泣,哭醒后他会发现那个孩子就坐在自己面前,就像每天都会见到太阳一样。
      “你坐在这里有什么用,你根本帮不了我,因为你无法抚平我内心的孤独!”她总会对他冷冷地说,然后当她说完时她的手就会在随意伸展的时候不小心拉伤,她的手掌会不小心碰到墙上的钉子上,但是谁也不知道那钉子是从何而来的,她走路的时候会因为踩到自己的衣裙而摔倒。。。。。。总之一切可能遇到的倒霉的事情她都有可能遇到,这使得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做事,也让她不得不在无处不在的失落中注意眼前的这个孩子,这一定是全世界最阴毒的孩子,他即使不言不语照样可以致人于死地,她心里想着,而她也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个孩子是如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但后来她开始把所有的心事向这个孩子倾诉,倾诉的时候还带着丝丝埋怨。
      “我真的好想找到他,可他却和我玩捉迷藏呢?”灵溪公主带着忧伤说道,“我现在已经无暇去想其它事情了,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跟他有关,我对你发火,也全是因为他,你能理解吗?”
      蜃儿点点头却不发一言。
      “你能告诉我他在那里吗?我至今都还没记住他的长相呢,这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啊,我都不知道要从何做起!”灵溪公主眼里充满迷惘,“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吗?”
      蜃儿摇了摇头,但眼睛却总是在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所以说你跟在我身后有什么用,你都没有能力帮我的忙,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帮我的忙!”灵溪公主埋怨道。
      那个孩子似乎觉察到灵溪公主对他的厌恶,因此渐渐地不再出现了,灵溪公主因为缺少了一个好的倾诉对象而倍感压抑,她时常没来由地大声叫嚷,摔一切东西,好像得了癫狂症一般。
      五年后的一天早晨,灵溪公主照例从那个压抑的梦里醒来,她这会儿终于可以清楚明了地记住梦中人的长相了,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兴奋不已,相反的,她哭了,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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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梦里的蝎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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