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千秋

　　那大概是在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本田菊自己也想不到原来时间过得那么快，就这样，已经过了两千年。
　　漫长却又短促。
　　“你是谁？”王耀低头看着这个还没到自己腰际高的小孩儿。
　　小孩有一双棕色的眼睛和黑色的头发与王耀琥珀色的瞳仁黑发十分像似。
　　他的眼睛大大的，肤色白皙，模样年幼而脆弱。
　　那时的汉朝如日中天日。
　　“你有名字吗？”王耀问他。眼中带着温和而亲切的目光。
　　他摇摇头。
　　他没有名字，在那块并不算大的土地上有许多国家争抢着要当他的主人，可是他们忙于战争，从来没给自己取过名字。
　　王耀用手抚摸他的头顶，柔软的触感让王耀对这个孩子的怜爱感情越加的强烈。
　　“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吗？”王耀说。
　　他点点头。
　　这个身穿玄袍的男子有着一张年轻的脸，笑容温和比春日里枝头盛开的樱花还要美好璀璨，迷人眼目。而他身上却有一种溶于血脉之中的尊贵雍容，令人无法忽视。
　　面对着他温柔的笑靥，他无法拒绝。
　　他会是谁？
　　那个在大海另一岸的国家吗？
　　他听过那个国家的名字。
　　汉！
　　一个繁荣而强盛的国家，所向彼靡，傲视天下！
　　王耀听见他答应了，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如樱花般美好璀璨的笑容。
　　折下一枝绽放的菊花，那明黄的颜色，在湛蓝无云的天空下灿烂无比。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王耀将花枝递给他。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
　　为什么要把这个送给他？
　　他看着花朵的目光中露出迷茫和困惑。
　　从蜷紧的花芯一点一点往外绽开，花瓣细长，恬静淡美，带着清雅的幽香。
　　“菊，清高悠远，不与俗世合污。”他微笑着解释。
　　王耀希望他以后便如自己所取的名字那般，高远勿浊，与菊相同。
　　此后，“菊”成为了他的名字。
　　“小菊。”王耀走过来。
　　此时，他正在树下的石桌上练字。
　　“不是这样写的……”王耀的话中带着无奈和宠溺。
　　他不明白为什么王耀要对他那么好。
　　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自己。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呀。”
　　王耀的脸上写着明知故问这四个字。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呀……
　　一时间，本田菊又陷入了迷茫和困惑之中。
　　时间如逝去的流水，无法挽回。
　　当自己拿着刀从背后砍向他的背时，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究竟想的是什么？
　　看见王耀双目中惊异的神情，满脸的不可置信时，他的心中涌现出无比的快意，长久以来被讶异的感情得到了释放，这近乎摧毁了他的理智。
　　“那只是你蠢。”他冷冷地说，眼中满是对这个男人的不屑和讽刺。
　　泱泱大国，四夷臣服？全是笑话……
　　“你对我的好，只是要把我当做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你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王耀。”
　　看着刀上王耀所留下的血迹，那鲜红的痕迹刺痛了他的眼睛却令他更加疯狂。
　　唯有嗜血杀戮，唯有挥舞手中的刀刃斩杀一切才得以平息。
　　那被鲜血所覆盖的记忆。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王耀的声音清越好听，一如以往。
　　清幽的香气让他从酒醉的梦中醒来。
　　篱笆中的一丛□□，清雅高傲，宁可枝头抱香死，也不愿凋零委地，任尘土践踏。
　　硝烟弥漫，天光染着血色。
　　他们，以前的兄弟，如今的敌人。
　　横刀相向。
　　“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小菊。”
　　尾音落下，轻而缓，柔和一如既往，如同，一声叹息。
　　王耀持剑，面向他，眸中眼神坚定，无所畏惧。
　　最后一次，他唤他“小菊”。
　　折下一枝菊花，他抬头遥望这天边的一轮明月，口中吟诵着汉语。
　　这是一句辞。
　　出自中国战国时期楚国屈原的离骚。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他终究辜负了那个为他取名之人的意愿和期望。
　　“哥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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