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令(一):归梦

　　听到这儿，我不禁疑惑地问道：“小姑姑是不慎滑胎的，为什么要恨上祖母呢？”
　　归燕苦笑一声，道：“小少爷可知道送那碗乌梅汁给三小姐的人是谁吗？”
　　我轻轻摇头，归燕接着又叹了一声：“就是曾与我一同服侍过老妇人的唤鹤。”
　　“什么？”我惊叫出声，随即看看四周，压低声道，“你是说，是祖母杀了小姑姑的孩子？”我一边试探地说出这话，一边仔细听着归燕的心声。但他一如既往的没有心声，让我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
　　归燕也盯着我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这事小少爷信吗？”
　　我急忙摇头道：“怎么可能呢？小姑姑怀的是祖母的亲孙儿。娘说‘虎毒不食子。’即便祖母再狠心，也不会伤害小姑姑的孩子啊！”
　　归燕听罢，不由微微笑了，称赞道：“小少爷秉性醇厚，自然看得穿其他人所看不穿的东西。只可惜那些满口圣贤之理，道义之言的成年人却还比不了你一个孩子。”见我露出不解之意，归燕接着道：“小少爷可听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话吗？”
　　我再次轻轻点头。
　　归燕露出一丝诡异笑容，缓缓道：“其实，有时候这句话是错的。”
　　“哦？何解？”
　　“其实并不是所有事都是眼见为实的。像人类这般狡猾的物种，有时会然你看到的仅仅只是事情的表象。因此，真正了解一件事情，不是通过看，而是通过听。请小少爷相信，所有人都会骗人，唯有心声骗不了人。”
　　看着她浅棕色的眸子，在听着她近乎蛊惑的话语。我忽然觉得一阵窒息，有种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叫“归燕”的少女并不普通，至少她不像其他人那般能让我轻易读出他的心声。这般安静倒让我有些不适应。
　　归燕似乎发现我的不适应，将头轻轻低下，盈盈拜倒，言辞恳切地说到：“归燕即被老妇人指派给小少爷，从此便是小少爷身边的人，还请小少爷能答应归雁一件事。”
　　从未见她行过如此大礼的我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想去扶她。她却拒绝了。我无奈，只得先听听她的想法。
　　归燕拜了一拜，郑重说道：“请小少爷从今时今日起对下人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无论那些仆从对你而言是亲近还是疏远，都得一视同仁。”
　　“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小姑姑要说一样的话？”
　　归燕轻轻愣住，随即轻笑道：“如此，才能使小少爷在最短的时间内树立威望，如此，您方能在邵府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那，我这般对归燕姐姐你有何好处？”不知怎的，这话便直接头口而出。我暗叫不好。想收回时，话一出口。听了这话归燕嫣然一笑。调皮地回道：“归燕当然有好处啊。一旦小少爷立足邵府，指不定他日便可成为邵家下一任家主。到时归燕就可求小少爷给归燕一个女管家的职位，也好让我狐假虎威一番。”
　　我没想到归燕是这样的打算，拍手笑道：“原来归燕姐姐是这个想法，我答应便是。不够我也有一个条件……”
　　“小少爷请说。”
　　“跟着我，就必须对我坦诚，我最不喜欢被让人骗。”我坐在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色的眸中映出跪在地上归燕的身影，也映出归燕眸中那丝毫不遮掩的赞许。
　　“是，奴婢遵命。”归燕浅浅一拜，应下了我的请求。
　　晚饭后，小姑姑身边的乳母带着若干小厮丫鬟到我屋中，告诉我这些下人从此便都留在我身边后，匆匆离开。我从她心中知道，小姑姑病了，她急着去找大夫，却不想让我知晓。我只得当做毫不知情，笑着谢过乳母，便让她去忙自己的事。
　　乳母道谢一声，悄声退出屋去。剩下的众仆役连同归燕一起跪倒在地，听我吩咐。这是邵府入院仆役的规则，归燕已在吃饭前和我说明，所以我轻轻嗓子，将先前小姑姑与归燕讲给我听得话全部说给他们听。末了，我还加道：“众位即使我屋中的人，以后就该尊我为主，切不可因我年纪小而欺我。我最不喜欢别人欺骗我若你们今后有人敢欺骗我，我定会将他赶出府去！”
　　众仆役面上诺诺应下，可心中皆是不屑之色。唯有归燕面露赞色，拜倒领命。众仆从中以归燕的职位最高，因此见归燕这般，虽心有不甘，却还是拜倒领命。我在南宁邵府的生活，拉开了帷幕。只是，我从未想过，这个与家相似的邵府丝毫是没有家那般简单，而是深不可测，需要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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