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无花开

　　第十一章
　　人群向我看来，我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背着这舞台。
　　“那么，现在请这位小姐上台，接受还是拒绝，请您当面说清楚。”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当然知道，这是“告白仪式”的规矩，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拒绝还是接受……
　　“恩雅，如果你还在生那天的气，我没有办法，只能求你原谅，我说过，我会解释，可是，给我一些空间行吗？我从来没有这样跟你讲过话吧……”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让我无法拒绝。
　　我摇头，迈起沉重的步子，向门口走去。
　　我听到人群一阵惊呼，然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还没等我走到门口，一只温热的手拉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向舞台移动。我用力挣脱着，可是他却拉得更紧了，我看到他落寞的背影，突然有些不忍。

　　与他并肩站在我舞台上，我看到了江晓吃惊和微笑的脸，她冲着我努力的微笑，然后作出加油的手势。
　　我的手现在被他紧紧攥住，温热的汗水流进我的手心。
　　我深吸一口气。
　　“现在，请作最后的告白。”主持人说道。
　　“恩雅……”他双眼中流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像深深的潭水，让人不觉得深陷。
　　“不要。”我抽出手，冷冷的说，我怕自己会陷进去。
　　他沉沉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我听见他骨节喀喀作响。
　　“这么说，小姐是要拒绝了。那么，只有我们的老规矩了。可以满足男孩子的一个放弃之吻吧？”
　　我惊在那里，平时看惯了情节，此时要自己上演，才发现它竟是那样的尴尬和痛苦。
　　“连这个都不行吗？”他淡淡的冷气，缠绕着悲伤弄疼了我的双眼。
　　我没有说话。
　　他的脸靠近，手指冰冷的拈起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然后嘴唇缓缓的靠近……
　　我痛苦紧闭的眼睛……他的呼吸很近……
　　我浑身僵硬的颤抖……
　　他的吻轻轻的落在我的睫毛上，很轻很轻。
　　“吓坏了吧。”他的手温柔的揉着我的头发，“我们走吧，这里这么多人，你不会害羞吗？”他的嘴角酸涩的笑笑，然后拉起我的手，走下舞台。

　　所有人被抛在身后。
　　走出酒吧，我一直处于半僵硬半恍惚阶段。
　　他将头盔扔给我，然后骑上他的摩托。
　　“上来吧，我们去个地方。”他笑得很暖，手拉我到身旁。
　　“刚才，你在开玩笑吧……”我抱着头盔，小心的问，“我真的吓坏了呢……”
　　“呵，上车吧。”他拍了拍车座。
　　“去哪？”我坐上车，带好头盔。
　　“去了就知道了。”他发动了摩托车，“抱紧了，我会很快的。”
　　我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抱着他，离他的后背好近，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气息将我笼罩。
　　看着那宽大的后背，我突然发现，他真的变男人了，后背让人很有安全感。
　　我矜持的拈起他两边的衣角。
　　车发动，速度很快的冲上马路。
　　“啊——”我紧紧抱住他的后背，头紧紧靠住他坚实的后背。

　　车速很快，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他喊着。
　　“嗯……”我大脑一片空白，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个字。
　　“能听见吗？”他又喊了一遍。
　　“能……”我叫到，紧紧抱住他的后背，不敢松懈。
　　“我刚才是真心的——你知道吗——”他大喊。
　　“什么——”我假装听不见，双眼紧闭。
　　“我说——我——爱——你——”他双手脱把，大喊。
　　我说不出话，不只是什么滋味，只是手上微微收紧。
　　“刚才——你拒绝了我——我很伤心你知道吗——”他大喊，“所以——现在——你可以选择——接受——还是拒绝——”
　　我急促的呼吸。
　　“不过——你要是拒绝——我可是要把你扔下车的——”他大喊。
　　“不要啊——”我惊叫道。
　　“哈，你终于出声了——我还以为你听不到呢——”他大喊，“那么——回答吧——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不要——”我大叫，“不要——”
　　“什么——”他愤愤的大喊，“那，这是你选择的，我要把你扔下去了——”
　　“不要——”
　　“什么？大声点——”
　　“不要扔下我——”我害怕极了，在这样的速度把人仍下去，不死才怪！！！！！
　　“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和我在一起——或是把你扔下去——”他大喊。
　　“……”
　　“想好了吗——”
　　他的车猛地一颠。
　　“……我同意——”我连忙抱紧他，大喊道。

　　电影院。
　　“今天是我们约会的第一个美好的夜晚。”他自顾的陶醉。
　　“逼我就范，可耻，下流！”我咬牙切齿。
　　“哈，看什么好呢？”他的眼睛在滚动的屏幕上搜寻，“啊，看《雏菊》好了。”

　　“要吃点什么？”他倚在柜台上。
　　那个售货小姐眼神缠绵在宇文硕帅气俊美的脸上，我冷笑，白痴的女人，你是不会看清他的卑鄙的！
　　“我要最大桶的爆米花，最大杯的可乐。”我叫到。
　　“哈，好大的胃口！”他的手用力捏了捏我的脸。
　　“您的爆米花和可乐……”售货小姐礼貌的端上，“这个蛋挞是特别赠送的。”
　　“真的？谢谢您……”他傻乎乎的凑过来。
　　那个小姐脸上一阵红润，羞涩的笑。
　　出卖色相，切！！我抱着爆米花转头就走，哼，出卖色相……

　　电影放映中……
　　那样冷面的杀手，竟然也会有这样温柔的羞涩。为心爱的她做了木桥，乘车回去时，看见她迎面走来，也会羞涩的低下头浅笑。

　　我扭头，看到他认真的脸。虽然，我们现在是他认为的恋人，可是，感觉还是像很久以前一样，淡淡的轻松。
　　“我的侧脸很帅吧。”他突然笑着说。
　　“……哪有，自恋狂。”我扭过头继续在爆米花中奋斗。
　　“我拿枪可是比他要帅……”他突然说到，还作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
　　“鄙视！！”我冷冷的说。
　　“如果，你也遭遇了她那样的危险，我也会护着你逃出来的。即使，暴露了身份。”他淡淡的说。
　　我听了，有种淡淡的幸福感。小时候，一直是我在保护他，他现在真的可以像个男人一样。
　　“我才不会呢，遇到这样的枪战，我会挺身而出的。哈哈哈！！！”我比划着三脚猫的功夫。
　　“……看电影吧。”他白了我一眼。

　　出了电影院，已经快十点了。
　　外面冷风呼啸而过，我拉紧了衣服，蜷缩颤抖着。
　　这个倒霉的东西这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扔下我在与西北风作战……
　　一杯热奶茶出现在面前，奶香与茶香交融成一团温暖的热气，薰上我的眼，睫毛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我扭头，看见他的脸。
　　他的脸上还是清晰可见大大小小的於痕，可是纯洁不变的笑依旧有从前的影子。那一瞬，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在雪地里的四个孩子，还有哭泣的他……
　　我吸了吸鼻子，接过温热的杯子。
　　“今天晚上真是恶梦！！！”我扭头走近夜幕之中。
　　“总要给你个经历的机会，就算在我这里上预习班吧，丫头还没谈过恋爱呢，找了我这么个安全可靠的男朋友，是你的福分。”
　　“这是什么逻辑？？预习班？？”我怒视。
　　“就算给对方一个机会吧，也许……过段时间，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的目光飘向很远，空气中传来丝丝的悲哀。
　　冷气逼人，我紧紧握着奶茶杯，呼了几口热气。
　　“我们走吧，太冷了。”我扯了扯他的衣角。
　　“嗯。”他的手臂揽过我的肩，解开大衣扣，将我包了进去。
　　这么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温暖从他的心底传来，围绕在我的周围。
　　这种感觉……像那天被一只手拉向某个方向，撞向的那个坚实的胸膛。我快要窒息的将脸埋在他胸膛，散出独特味道，他那只温暖的大手将我的脑袋扣住，紧紧贴着他的心口，另一只胳膊环住我颤抖的肩膀，我渐渐平静……
　　真的是他？在幽暗的森林里，他心跳的声音……
　　我抬头，看到他俊美的脸，栗色的头发碎碎的。他低头，冲我微笑，温暖的仿佛一道阳光，照亮了暗色的夜空，连星星都黯然失色。
　　“恩琪怎么办？”我问道，“我会不会众叛亲离？”
　　“……她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真有这样的结局，我也不会放手的，因为，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幸福。”他的手臂用力将我按向他的胸膛，一阵窒息传来……
　　我小心的探出头，看见夜幕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好长，不时地纠缠在一起……

　　家门开了。
　　爸爸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爸爸——”我惊喜地冲上去，抱住他咿咿呀呀的乱叫。
　　“小硕啊……”爸爸的声音温和柔软。
　　我从爸爸的怀里转过头，看见宇文硕的脸上是那种纯真干净的笑容，他走过来。
　　“叔叔，好久不见。”
　　“…你过得好吗？你妈妈去世后，叔叔就很少见到你了，你也不来看看！”爸爸轻轻放开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我很好……尤其是现在。”他看了我一眼，“我以后会常来的。”
　　“好，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啊，要懂得出淤泥而不染！！”爸爸什么都只知道。
　　“…嗯。”他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睛里有着冰凉的哀伤。

　　暖洋洋的早晨。
　　我的手机震动，又是宇文硕。
　　“喂——”我无力的声音。
　　“你病了么？”他的声音干净的温柔。
　　“没有。”
　　“我在中心公园门口等你，快来啊。”他像个小男生一样，傻傻的兴奋。
　　“我睡觉呢！！”我低吼。
　　“想睡成猪啊！”
　　“…等会你死定了！！！！”我大吼。

　　中心公园。
　　妈的，大清早的，公园刚刚开门，那个疯癫的宇文硕到底安了什么心？！

　　一大团气球在我旁边逐渐袭来。那气球后是米色的裤子，白色的球鞋，微微露出大衣的衣角。气球挡住了他的脸，不过这么幼稚的情节除了某个人，还能有谁做得出！！！。
　　“宇文硕，你俗不俗啊！”我挥手砸着贴到我脸上的气球。
　　这时，那个人手中的气球全部散开，向天空飞去……
　　于是，我看见了宇文硕纯洁干净的微笑，阳光的脸……
　　气球缓缓升上天空，仿佛七彩的云朵，让寒冷中的阳光骤然变得温暖。

　　“原来你不喜欢浪漫的啊……”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冥思苦想状……
　　“狗屁浪漫。不过，别老整些不痛不痒的俗招好不好。”我抬头看着飘远的气球。
　　真的很漂亮呢！在寒冷天气里难得一见的阳光中，缓缓上升。
　　“走吧，我们快点进去……”他拉起我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跑进游乐园。
　　“呀，死宇文硕，我胳膊断掉了……”我愤愤地吼叫！

　　海盗船。
　　“呦吼……”宇文硕兴奋的尖叫
　　我闭着双眼，紧紧按住难受的心口，感受风吹过我的头发，丝丝恐怖的凉意……
　　“你还好吧。”宇文硕将我揽在怀里，温暖的大手轻轻按住我的头。
　　我摇头，难受的天旋地转。
　　“你要是害怕，就要像这样大声地叫出来，不然心脏会受不了的……”他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我充耳不闻。
　　“真是的……”他无奈的叹口气，然后抱住了我。
　　海盗船“嗖”的达到最高点，所有人尖叫起来。我死死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咬紧牙关……

　　天旋地转……天旋地转……
　　我感到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好了，都停下来了。”他说道。
　　“啊？”我小心得抬起眼皮，果然，大家都下了船。
　　“我们，也该下去了。”他突然说到，然后微微推开我。
　　“啊！！”我才发现刚才一直蜷在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的腰。
　　“走吧……”他拉起我的手。
　　我站起来，突然腿软一阵酥麻……
　　“真是丢脸。”他笑着说，然后抱起我，走下台阶。
　　“放我下来……”我自尊心严重受挫，捶着他的胸口。
　　“别乱动，要我说小孩子都比你懂事！”他低下头，皱着眉头看着我。

　　公园长椅。
　　温甜的奶茶香，我贪婪的吸吮着甜甜的奶茶。
　　宇文硕站在前面的空地上，四处张望着。
　　“哈，恩雅，果然有啊！那边……”他不由分说，硬是将疲惫半昏迷状的我从椅子上拉起来，一路屁颠屁殿地跑到一个大头贴机前。
　　我的妈呀，他的智商已经退步到如此地步了么？
　　“你们那里的人是不是都是练得四肢发达，导致头脑简单……”
　　“好了，来照相！”他像没听见似的，将我拖进帘子里。

　　要我的命啊……我痛苦地缩在一边，要我对着这台妨若天外来物的大机器做些恶心扒拉的表情，还不如杀了我……
　　“来来来，平常脸皮那么厚，今天怎么矜持起来了！”宇文硕将我揽在怀里，将我的脸扳得正对屏幕。
　　“你说谁脸皮厚……”我回头瞪他。
　　“配合点……”他硬是将我的头按向他的肩膀，然后，“笑一笑啊……”
　　喀！一张无比僵硬的照片。
　　“呃，真是的。”他无不失望的说，“本以为，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可以看看这些照片……”
　　我的心咯噔一下，哎，谁叫我受不了苦肉计呢！
　　“既然你不喜欢，那咱不照了……”他痛苦地说。
　　“…干什么呀，一回生两回熟，我不会照这种东西嘛！！来来来，重新照好了！”我又心软了。

　　“这样笑么？”我龇着牙，僵硬地问。
　　“你那是哭吧……”
　　“宇文硕！”我砸他的胸口。
　　他顺势拉了过来，然后将我靠向他的胸口，“自然一点，想着幸福的事……”
　　喀！很温暖的照片。

　　“哇，蛮好玩的。”我摆弄着照片，看着上面自己还不错的表情，还有我们靠在一起的头，看起来很温馨。
　　“废话，明摆着夫妻相嘛……”
　　“……”我哑然。
　　“好了好了，怎么跟活火山似的……”

　　家门口。
　　“我回去了！你走吧……”我挥挥手，波澜不惊地转身。
　　“喂！总得来点依依惜别的吧……”
　　“惜什么别？！以后又不是见不到！”我白了他一眼。
　　“呼……”他低声重重地喘息，“真是个傻丫头。”
　　他一把将我拉过去，然后捧着我的脸，轻轻地吻在我的额头，然后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
　　我浑身僵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晚安……明天见。”
　　“……”我呆若木鸡。

　　也许我习惯了生活的平淡无味，偏偏这个认识了很久的宇文硕打乱了我的平静，虽然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吵吵闹闹了这几年，可是，最近，为什么我觉得他一下子好陌生，以前他的影子完全颠覆，现在我似乎又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熟悉的陌生人。

　　早晨，下了场稀疏的小雪，夹杂着零星小雨，硬实寒冷。我讨厌雨和雪的组合，冰寒到了极点。
　　我加了层衣服，压下毛线的帽檐，围巾暖暖地围在颈处，然后出门了。
　　自从恩琪去了日本后，我又成了“公车一族”，不过我正是喜欢这种方式，时光仿佛倒流回从前，几个小鬼背着书包在公车站上咿呀乱叫，那样快乐的童年。
　　我吸了吸鼻子，真的好冷。
　　我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不停地跺着快要冻掉的脚。怎么还不来车……

　　“噶——”一两黑色摩托横在我面前，宇文硕帅气的黑色皮衣，他摘下头盔，向我伸出手：
　　“上来，我送你上学。”他笑得太过于闪耀，阳光一样晒朦胧了我的双眼。
　　我又想起昨天，沉沉地低下头，然后在寒冷的逼迫下，慢慢地将手搭在他的手心。

　　抱着他的腰，感觉风在我的指间穿过，凉凉的。
　　“你……怎么会来？”
　　“接女朋友上学啊，天经地义。”他笑着说。
　　“…谁是你女朋友啊！”我闷吼
　　“哦，错了，是老婆……”
　　“喂——”我气愤地叫。

　　咔！车横在一个路口，突然地。
　　“出什么事了？”我吓了一跳。
　　他不做声，缓缓地摘下头盔，向那个方向望去……
　　“又是他们……”宇文硕的声音冰冷至极，双眼杀厉的目光。
　　这……他又变回那个凶狠的他了吗？我看着他消失不见的问温柔，心里一阵寒战。

　　“等我一下……很快……”他将头盔扔给我，然后跳下车，向那个方向跑去。
　　“宇文硕，你给我回来！”我叫到，可是无法挽回。
　　果然是这样吗？我心痛的挪着脚步，紧张地靠近这场撕杀。

　　小巷中，宇文硕的到来又将这场骚乱掀向高潮。那些被打的残兵扶住墙角，不住的咳血，而那些打人的恶徒全部向宇文硕扑来……
　　他身手敏捷，却也由于敌众我寡摔倒了几次，嘴角已有血渗出
　　我没控制地叫出声，手指在冰冷的墙边抓得更紧，微微颤抖。

　　战斗似乎愈言愈烈，宇文硕猛的跳起，用腿踢开那个凶残的恶徒，然后回首一拳打翻他背后的人。
　　他气喘吁吁地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半瘫软地抓着地面。

　　“小心——”我看见那个男人歪歪斜斜地在他后面举起木棍……
　　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一只手将我抓住，然后用力向外拖，我挣扎着，回头怒视，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是他，梁郁！！
　　他将我拖出小巷，然后将我扔进他的车里。
　　我惊魂未定。
　　他关上车门，然后发动了汽车。

　　“你怎么……”我颤抖的问。
　　他一个急转弯，将车拐向另一条路。安静地，冰冷的脸。
　　他将手机的耳机塞进耳朵，然后轻声说：“那里交给你们了，把那小子给我活着带回去，我会处置。”

　　我咽了咽口水，手指紧扣。
　　不行，我要回去！！！！
　　“我要下车！！不能扔下他一个人……让我回去！！！”
　　“给我闭嘴！”他冷冷地吼，然后冰冷地看了我一眼。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