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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锦艳
我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游青立即朝我眨眼:“嘘……不是这个……小声点儿,这地方……不对劲儿……!好像……有鬼……”
被他这么一说才猛然发现,我们刚进来到这片林子的时候,光秃秃的树枝像鬼爪一样伸向天空,可怎么一夜过去,就突然长出黑色的树叶?!
等我看清楚,头皮一下就麻了,还好我本来就是坐在地上,不然吓得腿软倒地就不是男子汉的作为了。
“游……游青,你……你千万别出声!”哆哆嗦嗦朝树上说。
整片黑压压的树枝上,停得全是黑得油亮亮的大乌鸦,他们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竟然安静的出奇,黑色的身体将夕阳的余光完全挡住,以至于我醒后误以为又到了晚上。
“小生……怎么了!”游青见我半天没反应,竟然想要从树上下来。我一惊,看到那些乌鸦感受到树杆的颤动,有几只竟然扑腾起翅膀要冲下来。
“别动!”
可惜,等我喊出来时已经晚了!游青解开腰带,轰的一声仰面朝天的从树上摔下来,那动静大得足够惊醒整片树林的黑鸦。
很快,树林里震耳欲聋的哇叫声让人脑袋快要裂开,那群黑鸦少说也有几万只,全部聚集在一起像只黑色恶魔的爪子朝游青抓去,一下将他包裹在最里面,我还没从这诡异壮观的奇景中回神,耳边就连游青惨叫都听不到了。
情急之下啊,捡起手边石头就朝黑鸦聚集的中心一顿乱砸,这么一砸,游青是暂时没事了,那群黑鸦竟然哇哇哇地朝我这边冲过来,吓得我爬起来撒腿就跑。
边跑边想,怪不得昨晚那群狼就这么不见了,八成是黑鸦来了把狼群给吓跑了,像狼这么有领地意识的动物,竟能让到口的食物就这么飞了,想必那群黑鸦比狼群更可怕。
跑起来才知道,刚才被狼爪刮伤的左脚是多么的疼,一瘸一拐的让我怎么都快不起来,本来希望逃出林子后,能遇到山洞什么的让我躲一下,可惜,林子外白茫茫一片,连颗黑点都看不到,头上被黑鸦啄出的血顺着鬓角留到眼睛里,连抹的时间都没有,可是,雪那么厚,在林子外还没跑开百步就已经喘得不行,要不是我穿得多,身上早被黑鸦啄得只剩副骨架了。
大群大群的黑鸦围着我乱飞,还有几只冲下来啄我,这不是普通的乌鸦,个头简直和老鹰差不多,尖利的爪子轻轻一勾,手上就少了块肉。挥舞着匕首拼命驱赶,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这群数目庞大的乌鸦突然调转方向,不知是受了哪里的召唤哇哇哇哇一阵乱叫后,盘旋着改变方向又返回到那片林子里。完了!游青还在里面!
等我气喘吁吁拖着条伤脚又折回林子,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彻底埋进雪里,四周又成了黑漆漆一片。奇怪的是,乌鸦好像穿过林子,不知道朝着什么地方飞走了。
管不了那么多,扶起满脸血肉模糊的游青,这才发现原来他伤的这么重,这样比起来,刚才黑鸦对我的攻击算是跟我闹着玩儿的了!将他一只手架在我肩膀上,一瘸一拐拖住他逃命般往林子外面走。其实,游青现在疼昏过去也好,脑袋被啄成那样,醒着也会被疼死。只是,我有点害怕游青会撑不住。
遇到狼群,遇到鬼屎大的乌鸦,我们都还没死,还以为是娘亲庇佑,福大命大。但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刚出那片林子还没几步,竟然雪崩了。
在雪山里生活的人都知道,雪崩!是雪神的愤怒,一但遇到雪崩是不可能有生还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关于生死的设想了,麻木地退回到树林里,将游青靠在一颗大树后,紧紧地抱住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很快,雪尘如万马奔腾般轰轰烈烈的俯冲下来,身上的雪越来越多,脑袋尽量缩在怀里,屏住呼吸接受这最后的时刻,是雪神不希望我去找她吗!?所以发怒要将我留在这里!
身上的雪越来越厚,越来越重,巨大的压力使得身下一沉,我们靠着的那颗大树,树根底下竟然是空的,下面有个巨大的冰窟窿,因为受不了上面的压力塌了下去,我和游青抱团滚进冰窟窿,赶紧又拖着他往里面紧爬几步,这才终于躲过雪崩那令人窒息的恐惧。
又躲过了一劫吗!昏昏沉沉地想着,浑身散了架似的没有哪一处不疼,肚子还很配合的叫起来。掐指算算,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我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吧,可我们的粮包虽然没有被狼叼走,但现在冰窟窿的上面正惊天动地的雪崩着,现在出去,等于提早去死。
游青失血过多,给他做完包扎后他又开始发烧,我不禁有些懊恼连累了他,但当他得知我有办法救姐姐时,是他威胁如果不带他一起来,就去父亲那儿告发我。
好在从游青身上摸出两个火折子,他这人比较谨慎,什么东西都会多带几个以防万一,这次他的谨慎救了我们的命,因为我还他怀里还摸出两块糖饼来,掰开一半嚼碎了硬喂他吃下去,剩下的半块被我小心翼翼收在了怀里,因为不知道要挨到什么时候,所以最后一块糖饼忍了半天没敢动,又放回到游青怀里,他如果醒了,可以自己摸着吃。
清理好自己的伤口,将头上的血抹了两下,打着火折子朝冰窟窿深处慢慢摸索,希望能找到别的出口。冰窟窿里的空间很大,好像还连着其他窟窿,这些窟窿纵横交错地连在一起,在地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冰下通道。而且这些冰窟窿里的通道越走越宽敞,起初是猫着腰,后来尽然大到能容纳四五个大汉并排行走的地步。
我开始越来越害怕,火折子能照到的范围有限,如果通道窄小些,火折子的光就能照清四周的状况,可现,已经我已经完全不知道四周的黑暗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慢慢地向前走,在每一个转弯口都撕下一块布片做记号,当一件棉袄撕得只剩下点棉花挂在身上时,我又开始后悔为什么一开始不能将布片撕得小块一点儿。
在冻得浑身发毛的冰窟里走着走着,手上的火苗突然一扭,吓得我连忙高举火折子想尽量照清四周,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前面洞口窜过去。
喊了几声,除了回音没人搭理我。其实没人答应我更好,这种地方要是能有人应我,不是鬼就是妖怪!自己吓自己,越吓越怕。正在这时,前方的黑暗中,竟然闪出两只绿莹莹的光。
不会吧!冰窟窿里难道有狼!我呆呆的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是……等那对绿幽幽的光点来到眼前时,我比任何时候更希望此刻站在眼前的是匹狼。
鬼啊!我怎么尽遇到这东西,那个朝我越走越进的家伙,全身赤裸,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绿光,灰白色的皮肤那是死人的颜色,长长地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身后直拖到脚跟,十只手指上的利爪,比多年前那个女鬼的还要恐怖,上面……上面还挂着猩红的腐肉。
我的娘呀!脚下一软,瘫倒在冰冷的地上……
脑子好晕啊,要是能立即死掉就好了,心口处紧得受不了了,那是极度惊吓的反应。
那只鬼!不!确切来说是只小鬼,如果我现在能站起来的话,他的高度刚好到我下巴。瘦小的四肢像柴火棍一样连接着同样瘦小的身躯,黑漆漆的眼珠子透过额前乱糟糟的头发,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我!
完了,一只爪子伸到我脸上了,怎……怎么办?逃……完了,站不起来了……
脑子里飞快的想着逃跑方法,却怎么都想不出一条靠谱的。眼睁睁地看着小鬼尖锐的爪子一点一点,慢慢地划过我的脸!奇怪!脸上不疼也不痒,皮肉好像也没有被抓伤的感觉。我愣愣的看着他,他也愣愣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件。
突然,他猛的一回头朝他来的那个冰窟窿深处跑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地上呆坐了很久,等血液都流到脑子里了,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我发誓,我现在就回游青身边去,然后老老实实地和他抱在一起等死。这他妈太吓人了!受不了了!
一边不争气的哭着,一边恶狠狠地骂着锦艳,如果不是他脑子被猪咬了,就不会突发奇想的才十二岁就闹着要娶媳妇,如果不是他要娶媳妇,就没我姐姐什么事;姐姐不用进宫,爹也不用去送,爹和姐都老老实实挨家呆着,我还用九死一生的跑到这儿来受刺激?!
愤愤的想着,连脚下自己做的路标都没看,走了很久后才发现自己迷路了。于是,骂锦艳变成了咒锦艳,咒他怎么不去死,也咒自己当年脑子也是被猪咬了才会进宫给他做替身,早知有今天,不如当初让女鬼把他吃了呢!
在没有任何预兆下,冰窟窿里突然一阵摇晃,几乎是同时的,前面洞口一抹蓝色的光柱一晃而过。
光……竟然有光,在这种时刻,有光就等于有希望,赶紧加快脚步拖着伤腿快步朝前跑。离光源越近,脚下的杂物就越多,好像衣服一样的东西厚厚地堆在地上,这样更让我高兴,有衣服就是有人啊!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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