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获救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身下是潮湿的泥土,一股阴霉味顿时扑鼻而来。昏暗的光线中,依稀可见四周墙壁上滴答着小水珠,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我轻轻动了下,发觉全身软绵绵的,无丝毫力气。
“你终于醒了。”洞口飘进来一个声音,低沉缓慢的,却好听的出奇。
逆着光线,我睁大了眼睛,却还是看不清楚说话的人,只能看见洞外一个黑影在移动。
人影慢慢的向这边靠近。
俊美的身形,优雅的步伐,及地的长袍,当这人影走进我视线的时候,我听到自己轻喘了一口气,好完美的一个人儿!
一双让人惊艳的眼,光芒夺目,两片性感薄抿的唇,不点而红。举手回眸间,散发着一种晶莹的韵致流转,仿若一朵开在九巍山上的的白莲,高雅的一尘不染。那近乎圣洁完美的五官,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惊讶的忍不住想叹息!
心想我施施见过的男人也不少,包括上次在百味斋遇到的男人,都算的上是极品美男。但是面前这个不只长的好,形象气质更佳。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流云月白长衫,泛着淡青色的光华,不觉轻浮,反而如仙子般神圣不可侵犯。
我见过仙子吗?没有。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除了完美,再没有其他词可以形容。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看够了没有?”他一笑,如同世间罕见的大雪,晃的人移不开视线。
被他一提醒,我尴尬的收回眼,望了望四周。
“那个,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跌下悬崖,被水冲到这里,刚好我路过。”他淡淡的说。
“那么,是你救了我?”
“恩。”
“谢谢。”仿佛除了这句,我也没什么好说。想起白天在百味斋遇到的男子,一天之内,我竟连说两次谢谢,而且两次的对象都是美男。我动了动身子,刚想坐起来,一股剧烈的疼痛猛的从背后袭来——
“不要动。”白衣美男走过来,按住我的伤口,扶我坐好。
我疼的闷哼一声,奇怪的看着他,我不记得自己有受伤啊?
“你掉下崖时,大概撞到了礁石或者绝壁上,不过只是皮外伤,不要紧。”他解释。
“哦。”我点点头,伸后摸了摸背后,疼的立刻倒吸了口凉气!背后那片溃烂的皮肤,血肉模糊,能感觉到一长条口子向外翻滚。还好这里没有镜子,我心想都这样了还叫没事,那是不是掉块肉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想象着他抬眼说,嘁,不就是一块肉吗?我一阵恶寒~
“不要用手乱摸,很容易感染。”他拍掉我的脏爪子,转身在身后的工具箱里,摸出一把小刀,二三寸长,上面闪着烁烁寒光,然后他面无表情的朝我走来。
我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从小我就怕进医院,尤其看到那些穿白大褂的,格外没好感。这会看他拿把手术刀,一身白衣晃的我睁不开眼,就差再带俩皮手套了,整个就是一古代版的白求恩。
“你要干什么?”我警惕的盯着他,还有他手里的那把小刀!
条件反射的想到了剜肉刮骨!然后身上神经过敏性的一疼,本能的想往后躲。可是后面是墙壁,这会我要是变成一只土拨鼠就好了,直接挠墙跑出去!
“别乱动,转过去。”他走过来轻轻把我扳过去,我千万个不愿意,头还顽强着硬扭回来,那姿势差不多拿捏成180度了,估计后背伤好了也得颈椎炎!
“你要干什么啊,我可是还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喂,你别乱来啊。”我威胁他,希望这招能让他把手术刀从我旁边移开。
果然,他停滞了一下,然后没有犹豫的低头继续。
“哗”的一声,我那上等的雪纱衣被人裁开,后背猛的一凉,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里。我一愣,扭过头去看他,只见他埋首处理我的伤口,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他手一松,小刀被他丢到了一边,我这才吁了口气。原来那把手术刀的作用,只是帮我把衣服剪开而已。
他将我伤口附近的衣衫撕破一些,伸指挑些药膏,轻轻敷上。手指碰到伤口时,我本能一缩,他顿了顿,重新帮我上药。然后背后火辣辣的疼,过了一会,他沉默着帮我包扎好伤口,然后把衣服重新为我合上。
“好了,已经帮你上了药,这几天小心些别碰到水,伤口很快就可以愈合。”白衣美男站起身,不知从哪找了块手帕,仔细的擦了擦,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我瞧了一眼,那上面沾的全是我的血,他大概有洁癖,皱了皱眉把手帕丢到一边。
“呵呵,多谢了。”我傻笑,眼睛还盯着那块手帕,上等的丝绸缎面,就这么糟蹋了太可惜了吧?我趁他不注意,悄悄把手帕收了起来,这要是卖到世面上,肯定值不少银子呢。
“恩,我帮你升火,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很容易感染化脓。”他边说边走到洞口,拣了些柴火,在洞里离我不远的地方,升起火堆。那一簇红色火苗逐渐蔓延,火光跳跃着,照亮了他的脸,使他看上去更加不真实。
“喂,你要去哪?”看到他朝洞外走去,我连忙叫住。
他没有回头,只是后背挺了挺,僵硬的问:“你换衣服,难道需要我在旁边?”
啊?我突然有点傻,难道是我高估了自己对帅哥的抵抗力?怎么见到他,连正常思考都有问题。还好他没有回头,不然这会看到我的脸,那叫一个红,估计番茄看了都得含恨而死。
“呃,不是,我的衣服被你剪破了,没有其他衣服可以换,所以……”我的随身衣物全在欺霜、赛雪那里,这会让我去哪找衣服换?难道要我光着膀子,坐在这里等衣服烤干?一想到要春光乍泄的坐在他面前,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然后越说声越小,到最后连自己也听不太清楚。只能尴尬的伸出手去,拿过一根枯枝,“啪”的一声拗成两段,轻轻投入火堆中,假装不在意的盯着面前的火苗。
洞口的美男犹豫了一下,然后脱下身上的外袍,走过来递给我。
“先披上这个,等你衣服干了再说。”
等我衣服干了我也穿不了呀,我心说衣服都被你撕成那样了,难道要我穿着露背装上街?
不过好歹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再怎么不急,话也不能这么说,该含蓄的时候还得含蓄一点。
我粉面含羞的低着头,轻声说了句“好。”
垂下眼睑,忽闪着浓密的睫毛想,大不了一直披着他的衣裳,人家挺大个男人都不介意,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他这件衣服干净又舒服,就是大了点。不过不要紧,以前我在家满屋子乱晃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楚天南的衬衫,光着两条大长腿,那叫一个性感!
看着地面上,半天都没有挪动的脚步,我迟疑的抬起头。红色的火光映在他的眼里,忽明忽暗,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轻易之间我不敢开口,气氛渐渐安静下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只剩下火堆发出的劈啪声。我咽了口吐沫,想说衣服留下,人可以走了。
但是话到嘴里,却变成了“同我一起跌下崖的,还有两个姑娘,不知道,呃,你看到了吗?”
汗,我的思维跳跃还真是快啊,我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他居然也跟的上,很配合的摇了摇头。
“没有。”
“哦。”我失望的耷拉下脑袋,不知道欺霜、赛雪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我是真的很担心她们的安危。不过如果连我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跳下来都没事,那么她们应该也没事吧?恩,至少生命应该没有危险!只不过,她们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当时要是跟我一起被救下来就好了……
我还想问,再抬头,白衣美男已经不见了。我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瘟疫,躲的这么快干吗?
不知道美男给我用的什么药,只这么一会,已经完全感觉不出疼了。换好衣服,我站起来走了一圈,发现身上的玄铁令牌和圆月弯刀还在,于是挂在腰间,走出洞口。
洞外是一片树林,在黑夜的笼罩下沙沙作响,风过之处枝摇影动。
举目四望,居然没看到白衣美男的身影。我泄气,不过就是换个衣服,他怎么走那么远。
我抬头看了看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等天亮了,我就要去找欺霜、赛雪。希望她们真的也和我一样没事才好。正想着,林子里忽然传来优美的笛声,婉转悠扬。只是在大半夜里,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我顺着笛音走过去,一路来到小溪旁,被磨的光滑如镜的大石上,坐在一抹萧然的身影。白衣,长发。夜晚微风中,月光柔和的洒在他的身上,发出淡淡的光华。虽然见识过他的容貌,可是现在再看他的脸,还是不禁怔住了。
夜色更深,风过林梢。
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撼。
夜色朦胧中,一袭飘然的白衣,月光从背后投影过来,水下映出一张绝美的脸,衣袂飞扬,光流影动。
我傻傻的站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优美的笛声戛然而止,白衣美男转过头来看我。
“在看什么?”
“恩?没有,没看什么,你吹的真好听,是什么?”我回过神,微笑。
“太平歌。”他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太平歌吗?我虽然不懂音律,但是他笛声里郁郁不得志的悲欢,我还是听的出来的。
我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低头安静的看着流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时间竟出了神。他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只是坐着,气氛异常安静,却让人感觉舒服。
过了半晌,我解开腰间的令牌,无聊的把玩。被他无意中瞥见了,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稍纵即逝。
“你怎么会有聚宝楼里的玄铁令?”他奇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如实回答。至于我怎么这么有钱,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不要轻易拿出来,财不可外露。”他说的认真,我却想笑。难道怕我被坏人打劫吗?我不去
抢劫别人就不错了,如果让他知道我这身功夫,只怕早惊讶的可以用嘴巴吞鸡蛋了。
“没关系,你不像坏人。”我说。
“为什么。”
“如果你是坏人,大可以直接拿了钱跑路,干吗还费劲救我。”我白了他一眼,这不明摆着的问题吗,还问。
“也许我不是为了钱呢?”他沉默两秒,问到。
让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怕。这世上坏人多了去了,我不能因为他长的好看,就对他放松警惕是不。何况,真像他说的不是为了钱呢。可不是为了钱,还能是为了啥?
“那也不怕,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你没有的。”我嘿嘿笑着说,不是劫财就是劫色呗,劫色的话不可能,我长的还没他好看呢!结果笑到一半我就不笑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隐晦啊?连他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理解成其他方面了,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说别的。
“你是学医的吗?怎么看你随身携带个医药箱?”我好奇。
“不是,只是懂一点医术,习惯了。”
汗,听过习惯带钱出门的,带雨伞出门的,带医药箱出门的还真少见。难道他怕天上掉板砖,砸到他头上?
“恩是个好习惯。”起码这个习惯,救了我一命。
“也不完全是,个人爱好吧,就像有些人喜欢种花,有些人喜欢养鱼。”
“而你的爱好是治病救人?”我苦笑,“我可没你那么伟大,我此生唯一心愿,就是成为一代巨富,名动天下!”
“名利真的那么重要吗?”他侧过头来看我,眸子里闪着探究的意味,似乎并不相信我一介女流有那么大的理想和报复。其实我只是不想依赖别人,依靠自己的双手创出一片天地不好吗。只有花自己的钱我才会心安理得,不用看人脸色。不过这些没必要跟他说。
“名利不好吗?世人都追逐。”我笑,你一个仙子型的人物,当然不屑讨论这些了,没想到他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
“不错,人活一世,必然要有所追求。只是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罢了。”他目光深邃,竟然夹杂着一丝赞赏闪过。
我一愣,他说的没错,人活这一辈子,如果真的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那还活着干吗,不如直接去死好了。既然是人都有追求,那他的追求又是什么?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许久都没有找到答案。
我叹了口气,这么深奥的问题看来不适合我,还是换个轻松的话题好了。
“对了,我叫施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姓范,叫我少伯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这名字不赖,起码比较顺口。不像鹰执,名字怪异到我无法理解,再次联想到百味斋救我一命的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总能轻易的想起他。我想这就是名字特别的好处吧,让人想忘记都难。
“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天亮,等天亮了,我要去找欺霜和赛雪,呃,就是和我一起跳崖的那两个姑娘,她们要是知道你救了我,指不定要怎么谢你呢。”我托着小脑袋,对着月亮发呆,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呢。
“恩,然后呢。”他问。
我愣了,还有什么然后。然后就找到那两个丫头,再然后我们就在一起浪迹天涯了啊。
“没有想过去那里?”他奇道。
我茫然的摇头。找到欺霜和赛雪后,该去那里?我没想过。大概是游山玩水去吧,然后找个地方安家落户,拿着钱做点小生意,学习积少成多,成就一代霸业!恩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有了计划,我又想起其他事情。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从悬崖上掉下来啊?”这人都没有好奇心的吗?
“为什么。”
我汗,我说了你才问,这人真无趣。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人要追杀我。”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见,再冒出几个黑衣人围攻我。与我期待的表情不同,少伯只是看了看我,然后转过头去,一脸平静。那眼神就好象说,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吗?人在江湖飘,有几个人追杀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你怎么没反映?”我凑过去,有些不满的问。
他没说话,只是收起玉笛,别在腰间,动作优雅到位。
我低头再看看自己,人家腰里也别东西我也别,人家别的是玉笛,我别的却是把大刀,明显差出一个档次来,怪不得我说话人家都不爱搭理。
“知道是什么人吗?”我正低头欣赏他的动作,他突然开口。
“恩?不知道。”
“为什么被追杀也不知道?”他真有点无语了。
“恩,不知道。”我再度点头,他看我的神情就有点像看白痴了,我连忙补充道:“其实我失忆了,就是前不久的事,除了知道自己叫啥,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口气说完我自己都觉得郁闷,我发现今天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知道和谢谢。
他同情的望了我一眼,然后说:“我只是路过这里,等天一亮,我要去越国。”
“去越国干吗?有事?”我顺嘴问到。
“恩,有事。”他说。
我点点头,也不明白他跟我说这干吗,难道他看我没地方可去,所以打算让我跟着他?
“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我瞪大眼,试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
“如果你想去,我不介意。”他说。
我偏头想了想,反正我无亲无顾的,朋友也没有几个。等明天找到欺霜、赛雪,去那里游山玩水不一样,反正我也没去过越国,还有林溪那家人间仙境不是也在越国吗?正好去看看她也不错。于是我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要先陪我找欺霜赛雪,我是不会丢下她们不管的。”
“好。”
“你说话算数吗?”
“……”
“天什么时候亮啊。”
“不知道。”
“夜好长,无聊死了,你吹笛子给我听。”
“……”
竹林里,再度回荡起悠扬的笛声,如同连绵起伏的高山,整整一夜,在我耳边不断回绕。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