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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二)
「师叔~叔~叔叔叔~咱能不要写了吗?」苏梓支着头,斜靠在软塌上发呆。猛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浑身沾满墨汁的小傻娃。
苏平挥舞着手上练字用的粗坯纸,用十分欣羡的眼光,看着早在花园里玩闹的小小跟金鱼。苏梓无奈浅笑,接过纸一看,支离破碎横七竖八不说,字还都凑不上一块儿。
「叔!能出去玩不?」不等苏梓看完那张『鬼画符』,下头的王爷早就按不住了,脑袋都舍不得转回来。
看小家伙迫不及待的样子,苏梓也不忍在阻挡,只是这学习的大事可不能马虎。他和颜悦色的问:「师叔问你,你今天学了那几个字?」
「是我的名字呀!苏字有一只鱼还有一把稻子,头上长了草。平字是个穿裙子的草人。」傻王爷认真的回想,头还是舍不得转回来。
「罢了!去玩吧!」苏梓摸摸苏平的头,心理暗自庆幸自己给他取了简单的『平』字为名,要不这样要猴年马月才能将自己的名字给写好呀!
望着金鱼和小小交上来的习字卷,虽说不上出色,却也是端整秀丽,年纪大些的金鱼甚至已经背完了千字文,识得的字也有十余个。
老管家德叔正好走了进来,他恭敬的向苏梓行了个礼:「先生,国师有请。」
苏梓随手将习字粗纸塞进德叔手里:「那家伙还没走啊!」眉头皱在一起,满脸不悦。
当朝国师赵永昕是皇上最倚重的参谋大臣。说好听点是足智多谋,说穿了就是阴险狡诈。除了有一张好面皮外,别无优点,手段毒辣不说,那心眼更是只有针尖那么大。他这一大早就找上门来,绝对没有好事,苏梓阴惨惨的想。
「行,我随后就到。你去请王爷一块到大堂来吧!」即使再不愿,那只玉面狐都找上门来了,总不能视若无睹。
大堂里,深色的核桃木雕饰,一幅精致的山水画屏风,两旁摆放着几个雅致的瓷器。飘散着古典而细致的质感。
苏梓舒服的坐在一张深红色的扶手椅上,睨着眼,看着一面喝茶,一面皱眉叹气的国师大人,他倒想看看这厮究竟所为何来?他拿起了价值不斐的茶具,开始沏茶,滚烫的茶斜斜的斟在杯子里,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优雅的气息。
整个大厅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国师不主动开口,苏梓也没搭理他,对着坐在上座的苏平,和颜悦色的问:「王爷的小菜还好吧?早上风雨甚大就怕会伤寒。」
「小菜在自己家里,有暖碳,不冷。」一提起老母鸡小菜,苏平很是得意,要说那间鸡屋子,还是师叔亲手搭的呢!
国师摇摇蒲扇,笑着问:「不知小菜是哪位?」难道是早上跟王爷一起玩耍的那两个小孩?
「小菜是老母鸡。」苏平心直口快。
想起了刚才在亭子里吹了半天风的国师,苏梓非常愉悦,开心的看着国师一张俏脸瞬间青了一半。
国师不愧是官场老手,收起了狰狞的神态,似笑非笑的说:「本该如此,这小菜可是沾了王爷的光,鸡犬升天了呢!」
好家伙,居然讽刺我是沾了王爷光的犬,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主。抬起头又『奉承』了几句。
这些话听来轻描淡写,可字字夹枪带棍,听得一旁的老管家心里七上八下,冷汗直流。厅上的所有人全都鸦雀无声的面面相觑。
好一阵子后,苏梓心想,算了,早上让他吹了半天风,还以王爷要习字之名晾了他老半天,也算对得起自己了。顿了一下说:「不知国师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国师这才说明来意,原来近日晋洲城南的俞河镇出了件奇案。
俞河镇,位于晋洲和燕洲的交界处,交通枢纽,自古繁华,往来商贾是络绎不绝。南北杂货、干果河鲜自是不在话下,各种茶铺酒楼也就应运而生。最引人注目,莫不是俞河上那争奇斗艳的花船了。
「花船?难道是前阵子的假茶?」苏梓看着国师,眼底邪气横生,让人不寒而栗。
「苏贤弟知道这事儿?」国师脸色稍霁。
「不知,只是听洗衣妇嚼过两句舌根,好像是有个叫明月花魁,在初夜当晚,离奇死了。」俞河离王府很近,而且名动天下的花魁娘子被害,怎能不轰动一时。
什么花魁娘子为穷秀才守贞自尽,或者是某个贪恋花魁美色男子,求之不得,愤而下毒害死了花魁,各种传言满天飞舞。不过这与国师何事?莫不是国师暗恋花魁?苏梓的眉尾微微挑起,兴味盎然。
「市井传言都不是真的,也都有沾上边。不过,确实都与愚兄无关。」国师看见苏梓精采万分的脸,知道他定在想些不入流的东西。
「这样啊!国师请讲!」苏梓无法否认他有一点失落。
「那天,正好是瑞王六十大寿,寿宴过后,瑞王邀了几位知交好友一同上船。当晚,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正是我们的寿星老。」居然是瑞王那个幸好渔色的老不死,苏梓无法掩饰他浓重的失望之情。
「瑞王爷说花魁是被鬼魅所杀,据他表示这鬼魅高大魁梧,一身红衣,以方巾掩面,身形飘渺,忽而单足立于船桅之上,忽而近于咫尺之间。初时,瑞王以为自己吃多了酒头昏眼花,可片刻之后,鬼魅飘到了花魁身后,花魁浑然未觉。鬼魅伸手拍了花魁一下,花魁顿时软了身子,当场就死了。」
国师形容的活灵活现,也勾起了傻王爷的兴趣。他冲向国师,抓着国师白嫩的小手说:「真的吗?真的有鬼魅吗?在哪?带我去~带我去~」两人间你来我往的谈话沉没且无趣,苏平早就歪着脑袋,梦了好一阵周公。说巧不巧,这才刚刚睁眼,就听见国师说有鬼魅,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
「鬼魅之事,是真是假,暂放一边。小弟愚昧,实在不知这件事哪里有劳动国师大驾之处。」不知为何,苏梓老觉得看着国师的那双小黑豆眼,很是刺眼,话里竟隐隐带了点酸意。
「这事原为小事,瑞王德高望重,谁敢说一句不是。况且,当天花魁几个随侍丫环也在一旁,他们的说词都与瑞王相符。就算瑞王真要杀花魁,谁能耐他何?」国师这话说的刺耳,可却是实话,苏梓听了心底还是不免难过。
「可三天过后,瑞王又上了这花船,当晚陪他的是花船的头牌如烟姑娘。奇的是同样的情况,居然又发生,如烟死了。」这件事苏梓倒是真不知了,居然又死了一位姑娘。就不知是这花船上的姑娘得罪了鬼魅,还是瑞王爷了得罪了鬼魅。
「瑞王怕了。他怕鬼魅会来找上他,天天吓得躲在床上。府里、房里全贴满了符纸,随身带着桃木剑。上次见他,苍老了不少。身为国师我怎么忍心让瑞王如此害怕,可我细细看了几回,发现瑞王身边并无一点阴气。还忘贤弟看在王爷的份上,跟愚兄走一趟,如何?」国师感慨的说,乍看之下神情凄凄,只是熟知他秉性的苏梓才不会上当。
苏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实话,你收了瑞王多少钱?」
「三百两。」国师倒也爽快,说的是理直气壮。
「区区三百两,您真是越来越『亲民』了。」苏梓讪讪的说。
「三百两黄金,外加……你一直求之不得的百年灵芝。」国师笑着说,一对狐狸眼,溜溜地转。
「你黄金,我灵芝,明天出发。」苏梓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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