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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恨
离别恨
“对了,雪姐姐,这次你出来,那个女孩儿怎么办?”倩南一边梳头一边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寄养在慕容寨边上的一户人家家里。”韩雪香道。
侍书铺着被子,听她这般说便问道:“你不担心她吗?”。
“怎会不担心。可是,带着上路,不免苦了那孩子。慕容家为了寻我,万万想不到我会把孩子藏在他们的眼皮地下。”韩雪香道。
“原来如此。”侍书已铺好了被子。
“我本打算自己安定下来就去接她。”韩雪香坐在床边,卸下发饰,说道:“却不想边塞战事吃紧,出不了关去。只好再做打算了。”
“也是啊,那女娃娃也不过三四岁。怎么吃得了这苦。”侍书帮韩雪香梳理头发。
“我想在这里定居,打算过几天我去接她来住。”韩雪香径自躺下。倩南、侍书二女也相继躺上床去。
“雪姐姐若是住在这里,我们也好照应。”倩南睡在中间,韩雪香在内,侍书在外侧。三人聊了会儿便自睡去。
翌日一早,三人去了浣衣局。至黄昏,三人从浣衣局出来,说说笑笑。忽见前面来了十来个人,为首的男子玉簪金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看便知是富家公子。左边立着一个女子,蓝衣蓝裙,约十六七的年纪,脸上掩饰不住的稚嫩。右边是为长者,三寸胡须泛着几根银丝,天命之年。余下之人着装统一,便是家丁、家仆了。倩南见这为首的男子甚是傲慢,不禁流露轻蔑之态。欲再往前行。谁知被韩雪香一把拉住。
“雪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等难看。”倩南正懊恼韩雪香,回头一看,韩雪香脸色惨白。
“我们赶快往回走,进浣衣局里去。不要多问。”韩雪香转身便拉着二人往回走。那为首的公子却已到了韩雪香面前。韩雪香眼中满是恐惧。
“这位公子,请不要挡道。我们赶着回去呢。”侍书道。
谁知这位公子伸手来抓韩雪香。倩南出手一挡。
“公子,有话便说,何必动手。”倩南知道韩雪香在害怕,心中对这位公子的身份也猜到了八九分。那公子也不答话,出手再抓。倩南挥掌迎击,二人便动起手来。
“侍书,照顾好雪姐姐。”说着倩南专心对付眼前这人。拆了一百来招,二人不分上下。此时,那公子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只听那位长者说:“三奶奶,快快叫那姑娘停手,不然公子的剑定会削去姑娘的双手。”韩雪香一惊,失声叫道:“倩南,速速回来,不可再斗。”倩南闻此,施展飘渺派轻功,忽左忽右,飘飘然转至韩雪香身侧。“姐姐,他便是慕容础么?”韩雪香只点点头。
“今晚申时,保塞将军府。”慕容础收剑,缓步上前。
“什么意思?”韩雪香道。
“三奶奶,我们投宿在将军府。今日奶奶随我们去,明日我们便启程会慕容寨。”那长者道。
“今晚我定会来,请容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细软。”韩雪香镇定下来,“不过我可否请我的姐妹同往?”
“随便。”慕容础冷冷道,“我们回将军府去。”说着转身带众人离去。再不多看韩雪香一眼。
“三少爷,您就不怕少奶奶又逃走吗?”那老者不觉有些担心。
“何叔,我既然能不动声色找到她,就不怕她再逃了去。”慕容础很是自傲。
这边厢,韩雪香三人也会茅屋去了。韩雪香神色凝重,一路无语。倩南与侍书也不细问。回到屋中,韩雪香收拾了细软,三人坐下定。“该来的事情还是来了。逃也逃不掉的。今日一别,不知以后我们还有再见之日。倩南、侍书今晚陪我去将军府最后一聚吧。”韩雪香淡淡道。
“雪姐姐今后有何打算?”侍书颇为担心。
“回到慕容寨,走一步算一步。他若想和我离婚,我也干脆点。他若想让我再留在慕容寨内,就按先前说的那样,和他摊牌。名存实亡的婚姻没有意义。”韩雪香细细分析了以后的生活。
“雪姐姐,什么是离婚?”侍书不解。
“离婚,就是和离。”倩南解释着。
“今晚,我们就穿前些天在集市上裁的衣服,挂上平安结,一同去将军府如何?”韩雪香建议道。
“好主意。就算是鸿门宴,我们也要吃个够本。”倩南豪气万丈地说道。
于是留书一封,洗漱了一番,方才出门,经三四番打听才到的将军府。至将军府正门,有侍卫把守。却有三四个婆子等在东边的角门口。韩雪香刚报上姓名,东边角门口的一个婆子上前说道:“原来是慕容家的少奶奶,快随我们进去吧。”三女纳闷,也不多问,一切随机应变。走过九曲回廊,穿过莺燕花园,众婆子将她们引至一偏厅。领头的婆子道:“奶奶与姑娘们暂时先歇息一下,传了晚饭,便来叫奶奶和姑娘们。”韩雪香道:“好吧。你们下去吧。”众婆子上了茶水,方退出偏厅。
“想不到,这将军府与我家那将军府不相上下,只因我家在京城,自是繁华些。可这边远穷苦之地,也有这等宅子,可见这将军俸禄不小。”倩南环顾四周,一会看看挂着的名家字画,一会摸摸几只红木太师椅,很是好奇。
“二妹妹,人家将军也是出生入死才拼下这份家业。我倒不觉得奇怪。若是哪一天,我自己开一家什么楼什么店的,然后发展成连锁店,岂不妙哉?”
“莫非姐姐想经商?那连锁店又是什么玩意儿?”侍书问道。
“我家本就是经商的。连锁店就是所谓的分号。”韩雪香端起茶盏,正欲喝茶。
“雪姐姐别喝。我带了水来。这里的水我可不敢喝。”倩南拿出水壶,将茶盏里的茶倒了,用壶中的水洗了一遍,方才倒了一茶盏。
“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这般心细。我在想,哪天我离开了慕容寨,便去京城郊外的云烟楼旁开个茶寮,然后盘下云烟楼。再在云烟楼的后头盖个宅子,等日后你们来了,我也好接待。”韩雪香想得甚是美好。
倩南一愣,“雪姐姐,怎么选在那里啊?”
“二妹妹你怎忘了,那里是你结束也是开始的地方。借个好兆头。”
“雪姐姐又拿我开心。不过那里,我也很中意。如若有一天,我能离开边塞,定要在那里与你见面如何?”倩南觉得这主意不错。不失为日后的一个生计。三女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前那婆子便来唤,说是前厅备了酒宴,等她们过去。三女便随婆子去了。至前厅,见慕容础坐在西侧之首,白天见的蓝衣女子依次而坐。东侧坐着的便是昭亲王。向南而坐得便是保塞将军钟庆余了。
韩雪香福身道:“见过王爷,见过将军。”
“慕容三少夫人快快入席吧。”钟庆余直直盯着韩雪香看。
倩南便大大咧咧的坐在钟庆余对面,拉着韩雪香、侍书二人道:“雪姐姐、侍书快坐过来。”二人拉她不过,在其左右坐下。慕容础暗道:这女子好生不懂规矩,如何跟主人家都不行个礼数。进而想着韩雪香结交的皆是些不入流的人。
钟将军的夫人全氏则在一旁递酒传菜。招呼着:“略备酒菜,还请包涵。”
“钟夫人言重了,这几日可都辛苦夫人了。”慕容础道。
“来,我们举杯庆贺慕容公子找到了他的夫人。”众人举杯同饮,那韩雪香听了这句话脸色顿变,心中只是愤恨。众人落座,倩南也不顾仪态,只动手夹菜。侍书截下倩南夹菜的筷子道:“小姐,我来吧。”倩南哑然。侍书继续说道:“小姐别忘了,每道菜只尝三口即可。”倩南愣愣地盯着侍书,那不是在宫里的规矩吗?
“侍书,你这是怎么了?”倩南附耳说道。
“小姐,再怎样你也是当过皇后的。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了,但也要拿出您的威严,不然他们会心存鄙视的。”侍书小声道。倩南这才注意钟将军、慕容础均讶异地看着她。不得放下提起的筷箸。只是端坐着。
这时,昭亲王起身举杯道:“这杯酒敬皇嫂别来无恙。”倩南好不尴尬的举杯道:“如今我不当你嫂子很多年了,以后还是不要这么称呼了。免生枝节。”昭亲王笑道:“皇嫂说笑了。虽说你现在身在边塞,可终究是我皇兄的女人,怎可失了礼数。”这昭亲王虽说十五岁到了边塞,经过几年的历练,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了。虽远在边塞,却对朝中的一举一动打探得清清楚楚。连后宫的事也打探了三四分。岂会不知废后这等大事,何况班天风又是英雄般的人物,这班倩南又怎会不识呢。班倩南听了这话,真想一掌劈过去,心想:这是抬举我还是贬低我。面上仍是笑盈盈。二人坐下。众人皆明白班倩南是皇室中人。也明白刚才她为何如此傲慢。酒席间气氛尴尬。不消半个时辰,韩雪香放下筷箸说道:“今日多谢钟将军设宴款待,我乏了,先行下去歇息。诸位慢用。二妹妹,三妹妹,咱们回吧。”说完起身便走,班倩南、侍书二人紧随其后。慕容础道:“太没规矩了。”钟将军忙道:“慕容公子,既然尊夫人累了,就让她去歇歇吧。李妈妈,带三位贵客去厢房。”上来的竟是原先那婆子。李妈妈道:“夫人姑娘,请随我来。”只是班倩南不舍地回头望着那桌菜。
李妈妈引她们到了后院厢房说道:“慕容夫人,还有这两位姑娘各自一间厢房。”韩雪香道:“妈妈不必麻烦,我们三人同居一间厢房。多拿两床被褥来即可。”于是推门进了居中的那间。班倩南一屁股坐在床沿,便埋怨起来:“雪姐姐,我还有好些菜没有吃呢。”
“你这小妮子,眼中竟只有那几碟子菜。我可是食不下咽。”韩雪香道。
“一会儿叫李妈妈弄点点心来?”侍书道。这侍书原本一直是伺候人,磨出了本性来。一入了大户人家,自然而然地把那套礼仪规矩都搬了出来。
“算了,我们就住一晚,明儿一早我们便走了,不劳烦了。”韩雪香道。
“想不到这厢房里还有琴啊!”班倩南眼尖,见屏风后摆了把琴,便跑过去将琴抱了出来。“雪姐姐,饭我是没吃饱,不如弹奏一曲给我们听听如何?饱饱耳福也行啊!”班倩南将琴放在圆桌上。韩雪香抚了抚琴。“就你这丫头鬼灵精似的。还算是把好琴。不知二位妹妹想听什么曲子?”
“一曲经典的琴箫合奏,如何?”班倩南道。
“二妹妹,你就挑难题出。这曲子可要有人配合的。我一个人如何弹得了?”韩雪香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前额道。
“那独奏也可以。”班倩南哄道。韩雪香烦她不过,调了好几遍音,方才完整地弹了一遍。已是一更天。月光打进窗内。“今晚的月光着实明亮。”侍书道。
“雪姐姐,不如我们去院内,来壶好茶,来盘好点心,赏赏月如何?”班倩南道。韩雪香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吗?绕了半圈又回到点心上去了。
“好好,就依了你。就叫李妈妈来帮我们准备一下了。”韩雪香说着抱起那琴往院内走去。班倩南与侍书各自搬了椅凳茶几紧随其后。侍书又吩咐了李妈妈去备点心茶水。三人坐定。韩雪香拨弦而动。一曲终了,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开口道:“终究是有些遗憾与不足。这曲子一人弹奏果真是单薄了些。”“姐姐,当真厉害,想必有过目不忘之本领。没有谱子也能弹得如此动听。不如换一曲你拿手的如何?”班倩南极尽讨好。
“可惜了二妹妹,琴棋书画皆不精通。若是……”韩雪香只觉可惜。
“雪姐姐,那我舞一曲如何?”班倩南道。“二姐姐何时会这门子?”侍书吃惊道。“呵呵,我可是留一手的呢。你们看!”说着拿出了一根绸带。
“这不是体操带吗?”韩雪香惊呼,“你哪里弄来这玩意儿的?”
“我看这府里用的是锦帛绸缎,于是就趁着雪姐姐调音那会子,让李妈妈帮我做了一根。”倩南得意道,“雪姐姐,你说奏那首曲子吧。”
“那就来首欢快的吧。听听这音调,如何?”于是韩雪香挑了几个音。
“好,就这曲子了。”班倩南说着退至院中舞动绸带。只见她将那绸带舞得如灵蛇一般,又如飞雪飘絮,又如水中泛起的涟漪。侍书目不转睛,生怕漏了丝毫。一曲终了。班倩南收了绸带,到茶几旁拿起茶问道,“雪姐姐,三妹妹,如何?”
“慕容少夫人、班姑娘当真神人。我等还未见过此等豪迈的曲子和如此曼妙的舞姿。”却是大门处传来了钟庆余的声音。三人转眼一看,除钟庆余之外,慕容础、昭亲王、钟夫人皆在。
韩雪香起身道:“钟将军谬赞了。我们姐妹三人只不过一时兴起罢了。不知钟将军众人来访,有失远迎。”
“我们乏了,不便多留诸位在此,明日一早雪姐姐还要赶路。”班倩南没好气道。“皇嫂,不要误会,慕容公子下榻在此院内,我们只不过来与他话别。”昭亲王道。三女顿时愕然。韩雪香定了定神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去歇息吧。”抱起琴头也不回,进了厢房。钟庆余等人心中暗道:这三个女子好目中无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客套话也不曾说一句。又哪里知道这三女心中的苦楚。一干人随进了慕容础的厢房内。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散了。却说慕容础正准备更衣就寝,门外传来了韩雪香的声音:“慕容,我想和你说几句话。”“有话明日再说吧。”慕容础懒得理她。“就怕明日就没话和你说了。”韩雪香冷冷道。慕容础也不答话。韩雪香见他没回应,只轻叹了一声,准备回去。门却开了。慕容础整了整衣服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了。”韩雪香见他如此,便道:“院中的椅凳、茶具都没有收。就在院内说话吧。”慕容础径自去了。二人来至院内。韩雪香不等慕容础问,直说:“这次回慕容寨,你准备怎么处理我、你和裴芷心的事?”“你害得她小产,自然要受罚,寨里怎么处置你,你也是知道的。”慕容础道。“那之后呢?若真是我害了她,真希望来个一尸两命,这样永绝后患。”韩雪香淡淡道。慕容础一听,大怒道:“你这恶毒的妇人,芷心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般害她。”“她没有陷害我?好吧,算她没有。说真的,慕容,如果你希望我继续留在慕容寨,就让我性命无忧地活下去。我也不奢望能得到些什么,但如果你不想让我留在慕容寨,就爽快地和你老爹说。不要在这里拖拖拉拉。时间久了,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此话怎讲?威胁我么?”慕容础道。“不是威胁,而是将问题剖析开,摆明处理。”韩雪香拿起茶杯正欲喝,却又放下,继续道:“人生如这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换下这套杯具,又换了另一套杯具。最后问你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昭亲王是我的好友。”慕容础不在多话。韩雪香道:“原来如此。难怪了。”“你之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性命无忧地活下去,难道慕容寨的三奶奶还不够显赫吗?”慕容础道。“夜深了,明儿还要赶路。”韩雪香起身道。“慢着,话说清楚再走。”慕容础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如果你能一直这样抓住我该多好。可惜,枉费了我一片情意。你既不喜欢我,也不想娶我,就凛然地说出来,和你的父母去反抗。何苦拉着我陪葬在你那所谓的不幸的婚姻里。”韩雪香哽咽道,一把拉出袖子,不再理会慕容础,往厢房去了。慕容础呆呆地留在原地。虽非月半,月色却十分皎洁。
第二日一早,钟庆余、昭亲王等为慕容础等人送行。班倩南与侍书二人怎舍得韩雪香离去,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韩雪香道:“二位妹妹保重了。将来得空便来慕容寨找我。”说着拥抱住班倩南,在其耳边低声道:“和昭亲王保持距离,不要来慕容寨找我,不管等多久,一定要在云烟楼等我。”不等班倩南细问,接着又与侍书拥抱了一下。然后嫣然一笑道:“姐妹们,我去了,不要记挂我。保重。”便上了马车。那边厢,慕容础等人也和钟庆余等作揖挥别,翻身上马,挥鞭跟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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