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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11
浦原喜助叹息着把小雨端上来的绿茶推到两个对面而坐互相瞪视对方的死神面前,黑崎一护的茶杯被他握住的同时发出悲痛的碎裂声,而日番谷冬狮郎那杯都还没来得及靠近他的私人空间就霜冻成冰。
浦原呻吟了,“两位,你们刚才差点拆了我的地下训练场,如果不是我赶在你们的卍解碰撞前就插手阻止的话。事实上问题在于一旦封印灵压的结界被冲破,不光是你们身为假面的灵压会被迅速觉察,连这栋建筑都会夷为平地。”
“至少你可以在我把他的冰翅膀斩断以后再出现!”一护愤怒地指出,接过小雨递来的餐巾擦过被茶水润湿的手。
“我不觉得你该对日番谷队长那么严厉,他毕竟还受到灵压限定的约束。你该把自己的灵压控制在20%的输出率下跟他较量才公平,不是吗,一护君?”浦原摇着扇子幸灾乐祸。
一护阴郁着脸从嗓子里低吼着,“我最后一次压制自己的灵压跟他对决的结果就是现在还没有任何感觉的右腿!”
‘好像你的左手还能正常工作似的。’白崎干巴巴评价道。
‘闭嘴!如果没有你———哦那么有帮助的———滔滔不绝完全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把嘴缝起来,我至少能保住我的腿,而我现在很有可能就此残疾!’
冬狮郎坐在他对面嗤笑了,又在下一刻用一记瞪视吓退了对结冻的茶杯产生不正当兴趣的甚太。
“什么让你感到有趣了,冬狮郎?”一护眯着眼危险得望过去。
“是日番谷!”年少的死神队长转过头来叱道,然后假笑着补充,“你和你的虚永无止境的争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让你看起来就像个白痴。”
“听听是谁在说,你的虚似乎没精打采到即使你运用了卍解都没有出现的意思。”一护抄着手用下颚挑衅过去,冬狮郎在模拟战后看起来比他完整太多的外观(仅有几处清浅的刀伤)让死神代理痛下决心要提升自己瞬步的能力。
整个房间的温度迅速下降了几华氏,浦原和他的店员们打了个冷颤,前技术开发局局长痛苦得思索自己令人同情的商店还能拥有多少时间维持它迅速就只能用来怀念的整体性。
亦是在同时,自日番谷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惊骇的暴虐灵压,猛兽般撕扯着妄图溢出主人纤细的身体,但冬狮郎意外得对此毫无痛苦反应,反倒诧异得瞪大了绿松石色瞳孔扫过一护和浦原悚然的表情。
还没等任何人做出反应,那股骤来的灵压又如同出现时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护眨了眨眼,充分意识到自己此刻挂着怎样愚蠢的表情,但那并不是重点。他转过脸和浦原简短的交换了眼神,准备伸手去摸斩月。
“把你的下巴从地上捡起来,黑崎。”冬狮郎突然慢吞吞说道,带着一丝奇妙的愉悦成分,他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笑出声来,而那让一护更加疑惑此刻眼前少年人格上的转变。对于他们的疑惑日番谷翻了翻眼睛,“那是个问候,我的虚说他只是对你的测试没兴趣而选择了睡觉,顺便说一句,他赞美了你的发色还用梦幻般凌乱评价了你的发型。我个人觉得这个审视很贴切。”
一护苦着脸用一种非常怪异的声音咆哮着把脑袋磕在桌子上,“我预感这个月会变得非常非常漫长。”他扭曲着表情咕哝,而那让冬狮郎脸上的假笑蜕变为真挚愉悦的笑容。
浦原拍了拍手召唤回两个死神的注意力,他用过分愉快的音调说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假设日番谷队长体内潜伏的虚拥有一定程度的理智,你能够跟他对话吗?”
冬狮郎果断的摇了摇头,“不是现在,如果不是某个蠢材使用了不适当的评价我很怀疑他是否愿意表露自己的存在。”
“嘿!你的每句话都几乎侮辱了我!”一护维持在把脑袋的重量交给桌面的姿势斜着眼睛瞪视过来。
“如果你能意识到这个,那证明你还没有坏得彻底。”日番谷用单手直起下颚,看起来比平日里放松许多。
一护嗤笑着摇了摇头,“刀子嘴。”
冬狮郎选择无视他的评价。
浦原喜助在自己看起来异常愚蠢的扇子下笑出一种狡黠,他提议道:“趁大家都在,我们可以一起等织姬美眉送晚饭过来,她说她和松本小姐发明了一种新的料理想要让我们品尝。”
一护挑着眉梢望过去,似乎被晚餐的提议吸引了,至少听起来会很享受,他思忖着准备答应,然后余光扫到日番谷平日里一贯苍白的脸庞此刻似乎血色褪尽,那让一护不自觉蹙额用眼神询问过去,冬狮郎望向他的绝望目光里还充斥着惊骇和警告,银发少年称杂货店长被甚太对于料理的询问占据时迅速抬起右手在颈部作出连贯的横切动作。满眼都是认真。
又也许不。
一护艰难的吞咽着重新考虑着。
“我猜我需要回家去,我只用今天在学校补习会回去比较晚的借口,游子应该已经准备了我的晚饭。”死神代理明智的选择了听取另一个少年的意见。
冬狮郎在一护捡起书包起身的同时也从蒲团上站起来。
“日番谷队长也不留下一起吃饭吗?”浦原用并不那么可惜的语调说道,听起来很庆幸又少了一个吃白食的。
冬狮郎翻了翻眼睛,甚至懒得回答径直走出商店。
黑崎一护是在他已经走出很远后才小跑着追上来的。死神代理挂着一幅烦恼的表情抱怨着:“你可以等我一起走的。”
“我也可以丢下你自己走。”冬狮郎厌弃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并不享受一护的陪伴。
一护翻着眼睛摇头叹息,“你对井上的料理有负面意见?”他突然问道。
冬狮郎无法克制自己突然蹿上脊梁的冷颤,他用斥责的目光批判过去,“如果你把搅在草莓冰激凌里的米饭和添加了橙汁的酱汤叫做料理的话,你还有机会回去享受那份折磨。”
一护用目所能及的速度刷白了脸,“又也许我能直接回家并且确认永远也不靠近井上家的厨房。”
日番谷假笑着提起一侧唇角,“因为草莓冰激凌的部分?”
“因为不想对我的胃说抱歉!”一护向他投来眼刀,从没像现在一样怀念年少的死神队长固守的沉默与寡言。
冬狮郎摇着头微笑了,由衷享受着彼此的存在。
接下来步行的过程充斥着缓慢而均匀的呼吸以及令人舒适的沉默,并不宽敞的街道被路灯打成橙色,两个少年的脚步就交替在那条毫不陌生的道路上,频率逐渐融合。
冬狮郎垂首看着眼前的偶尔连结成一体的彼此的影,在灯光下散成三片拢作一个圆。胶质鞋底擦过地面时会发出赤脚踏过雪地的声音。
他的思绪开始飘得极远。少年撇过视线望向死神代理拢在夜色里线条刚毅的侧脸,巧克力色瞳孔从冬狮郎的角度观察时蒙上一层清寒的暗影,一如对方在呼吸下念出卍解后崩裂开来的决绝。
那是冬狮郎初次感受到有人能够温暖得如此霜寒。
黑崎一护给他的感觉有时异常绝望。只是因为太过渴望,越是接触那种感受越是明显,他一度想要成为像一护那样的人。
毫无束缚,毫无约束。不再恪守固定的标尺衡量世间冷暖,不再紧咬臼齿将血液吞进咽喉里哽出一声“了解”;能够自由的说出自己的忠诚和立场就在想要守护之人那方。
那都是他希望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冬狮郎一直都知道,人总有段日子需要回忆不曾经历的过去,或者读一本读不完的书,讲海底的珊瑚和所有的珍珠;又或者重复一个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梦,走很漫长很漫长的路,道旁全是枯萎的白骨。
而日番谷最常出现的梦境就是在岁月算尽的时候,一抹无法辨识的人影从萁草海洋的末端望过来,说我曾那么恨你。
冬狮郎很想问。很想问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用过去时。问他为什么要说曾。问他想在转身离开后走去哪个方向。问他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她。但他直至最后都保持缄默,就连唇角都抿成苍白的线。
他知晓所有问题的答案。
“我曾经发自内心憎恨成为死神。”日番谷突然开口,引起的话题让黑崎一护在明暗交界处惘然得眨了眨眼。而银发少年却顾自继续下去,目光转向远处空町座高耸的尖塔,没由来想起欧洲哥特式建筑的锋利,“在体验了中央四十六室所谓的规矩后,我对自己发誓要竭尽全力毁掉那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蓝染替我完成了我最渴望的事之一。”他低声笑了,音色干涸。
“但是10年过去,20年过去,50年过去,最终100年过去,我变成了我所憎恨的一部分。”冬狮郎的声音始终带着那种毫无情感因素的空白,但一护却能听到那背后深重的悲哀。
死神代理抬头同样将视线投向塔顶,初次发现月色下的塔尖就像被纯银镶嵌,在夜晚折射出晕染开来的光,却始终凉薄。
他知道日番谷还没有说完。
又间隔了经久,冬狮郎才缓缓开口。
他问。
“黑崎,人类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学会把逃避当做武器,就连死亡都不能让他们停止?”
一护回过头看他,栗色瞳孔因夜魔而陇上阴霾的黑暗。
他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理解的共情。
“从人类被称为人类的那天起。”
冬狮郎只是颔首,没有打算继续开口。
他们就那样走到分叉路口。肩线偶尔摩擦出暧昧的温度。日番谷简短的对一护示意后向前走去,并没有意愿要求代理死神绕过回家的路与他同行。
但一护站在那里,看着冬狮郎即将远去的背影,突然被一种毫无由来的陌生情感击中。那是步入青春期的少年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他所渴望的东西。
他希望能够就这样跟另一个少年比肩而行,希望脚下的道路能够如此延伸,没有尽头。
黑崎一护一直都是个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说就怎么做的人。如同他现在那样。
菊发少年突然向前踏出一步,侵入了日番谷冬狮郎的私人空间,当死神代理带着厚重胼胝的手掌握住少年单薄的小臂,年轻的队长终于用那对一尘不染的碧绿色瞳眸询问过来。
那一刻似乎就连流淌在周围的空气都灼烧着冻结成冰。
而他们能够看到彼此眼睛背后的世界。
雨露。
还有坠落的阳光。
一护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向日番谷伸出另一只手。他问。
“冬狮郎,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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