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不是件小事

　　什么是成长呢？
　　小时候，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想长大、想长大，像魔怔一般。

　　“纳——”我找出干净的衣服，放在浴室的门口，“衣……”

　　后半句就那么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

　　那天，纳还是没有回曼谷，我跟琴姨打了招呼，把纳带了回去。趁着他在洗澡的空当，给梯哥打了电话。

　　“他今晚不回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许暗哑。
　　“恩。”我轻声回答着，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
　　“纳…就拜托你了。”
　　“好的，我知道。”我在电话这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挂了电话，微微有了些心酸。
　　纳一直是个开朗乐观的人，性格里有着些许惹人喜爱的小天真，我们这群朋友，更多的是把他当做小弟弟一样的照顾。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悲观，狼狈，仿佛被抛弃。

　　“洁？干嘛呆在天台？”纳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唔，要喝吗？”我抬头，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装作看不到他有些红肿的眼睛。
　　“恩。”他沉默的拿起另外一罐，在我身边的台阶上坐下，抱着左膝，和我一样看着天空。
　　等到手里的酒罐已空，才惊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我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扶着护栏，看像远处。有很大的风吹过，感觉，有一些心情被风带向空中，渐渐的远去。
　　“呐，其实这世界有时候很不公平。好人不一定活的久，坏人也不全是短命。我是不懂得死去的人是什么心情，可是我知道活着的人”，我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不论怎样，人总是要学着长大的。”
　　对方的泪倏地一下落得毫无预兆，他抱着头，埋首在膝盖中。
　　“可为什么一定是她呢？”
　　“明明她还…那么年轻。”
　　他呜咽着，说着些含混不清的话。我听得并不清晰，却明白的听到了这两句。

　　对啊，为什么，就是她呢？……为什么就是他们呢？
　　曾经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在那条公路上，来来回回的车辆那么多，可为什么，出事的就是他们呢。
　　无解，终究是无解。

　　“笨蛋，有些事是没有为什么的。”

　　许久以后，我才轻声的说，只是那一瞬间，却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
　　纳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看我。他的泪水蜿蜒在脸上，仿佛水流过的河床，有着一些看不清楚的东西慢慢的沉淀下去，一点一点的发生着改变。
　　我走了过去，扯了扯他的脸，又把手帕盖上去。
　　“让你不擦干头发，看，水流了你一脸吧。”我认真的看着他，复又笑了。“不管你了，傻瓜，我可要去睡美容觉了。”
　　我挥了挥，离开。“对了，你睡二楼最左边那间房。”

　　终究还是离开了。
　　我不是他，有些东西，我不能代替他去放开。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躺在床上，大半个晚上才睡着。第二天送他离开时，他沉默着低着头，脸上是一夜未眠的倦怠。
　　他到底朝我笑了笑，还是有些许勉强。
　　“洁。”
　　“怎么了？”我侧过头，看他。
　　“没，没什么。”他低下头，笑了笑。
　　“笨蛋小鬼！赶快滚回去吧！”我玩笑似地一脚踹过去，又正了正色，“……别再让人担心了。”

　　“嗯。珍还是比较喜欢我笑的样子。”他突然冲我笑着，有着以前的开朗乐观，却退了几分稚气，“再见了。”
　　他冲我挥了挥手，走向了检票口。

　　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站了许久。

　　“星期一我等待，星期二也等待，等看你回不回来。
　　星期三不来，早晚都不在，星期四无奈。
　　星期五，星期六，还是星期天，没有哪天不想念。
　　没有哪天你会来，回到我们的旧时光……”

　　回来的时候，听到小水家天台上传来的歌声以及嬉闹的声音，我微微笑了。

　　清迈的天空，还是那么蓝。

　　再见了，从前的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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