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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沉沉浮浮……沉沉浮浮………
这样的灵魂快要抽离的痛楚,已经不能用难过来形容的了。
步浔觉的自己就好像是活在滚烫岩浆里的一尾鱼,浑身烫得要命,没有空气的供给,大口的喘气也没有一点效果———痛不欲生;又好像是冻在冰窖里的一棵浮萍,不能动,在寒气中沉着,每一个细胞都感到刻骨的冷意………
离开…是这么的漫长和……痛苦。
恍惚间,脸上感到了凌波毛发的温暖触感,这狐狸不会是趁着我不可以动,舔我的脸吧…
恍惚间,看到了冷滠那张留恋不舍的面容,呵呵……你可以回来了,可以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紧紧握住冷滠的大手,输送了最后一丝力量。
举目是一双溢满浓浓悲伤的眼睛,有些虚弱的笑了,然后是狠狠地一扯!
“该是我走了。回来吧……这本该是你的。”
冷滠,我都还给你了,可是,心里为什么觉得好像又欠了你更多呢………
———————————————————————
“怎么人还没醒!?啊!朕要你们这些庸医有何用!王太医…你倒是给朕说说清楚!” 棠隐意心急如火的在帐中走来走去,望着床上快要失去生息的苍白男子——他依然风华,可是,现在只有他浸湿了冷汗且微微起伏的脉搏,才说明,他,还有一口气。
王太医捏了一把汗,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小臣等已是尽力,国师他……回天乏术了。”
“除了姬太医,其余的给朕…滚!!”棠隐意双目泛红,怒目切齿。
“姬太医,你说!他不是,他不是没了[妖红]的毒吗?怎会…怎会…!”棠隐意坐在床边,握住了那个男人的手:凉的,不像是人的温度。
棠隐意现在很害怕,他现在害怕这个令他忌惮的男人就这么死去。虽然这个想法,是多么…多么疯狂!!
“皇上恕罪!还是请皇上看看国师大人的额头……”姬太医冒着被杀头的危险硬着头皮说道。
棠隐意疑惑的揭开步浔额头前的留海,大惊失色:“难…难到!!”
光洁的肌肤上,那妖异非常的花骨朵已经不复存在,却是———如鲜血一般的两朵两生花!!开了绽了………处处透着,令人不安的讯息。
有什么要失去了!
棠隐意强压下这个怪诞的念头,整个人恍惚的听着一旁姬太医的答话……
“这个印记是在奇怪,是在国师喝了[妖红]后出现的……小臣猜想,是[妖红]的残毒……有朝一日发作,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棠隐意心中一阵刺痛,“为什么……你早不说!”
“小臣该死!是…是…小臣觉得皇上,想致国师于死地啊……而且,国师不是常常咳…咳血…,皇上应该知道啊……”
“咳血!?不是说他只是风寒吗?!”
“宫中的人……都知道。皇上,节哀……小臣告退。”
棠隐意凝视着这个男人,五味陈杂。
放在手心的触感已经……………………
没有了温度。
棠隐意有了一种,痛哭流涕的感觉,那种灵魂上的酸痛的潮水击打着他帝王的最后一丝冷酷!!!
他想起了以前,好像做了一场甜蜜而荒唐的梦,那个自从坐上这龙椅的时候,就想要压制的梦。
现在这个人死了,真的死了。为什么,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快意?
…………………………
“寄寒哥哥,你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谁让我是小意的哥哥呢?”
……………
“看啊,下雪了呢!寄寒哥哥,我们堆个雪娃娃。”
“这么大了怎么还玩这个…”
“哼!”
……………
“告诉他,寄寒哥哥不能陪小意去看雪了……”
这个男人,他一直记得,一直纵容自己。
这个男人,他的哥哥,棠寄寒。
“你快给我起来!棠寄寒!!你刚才不是很威风吗?!现在跟个懦夫一样躺在这里干什么?!你的毒就是我下的……你不想报仇吗…来啊,打我啊………”棠隐意就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孩童,拳头在床的边缘上,一下一下,渗出了血……
“我错了,我错了,哥哥…哥哥…不要离开我……我不报仇了,不恨你了……为什么不说话啊!……”
帐外突然跑进一只白狐,就窜到床上,趴在冷滠的身体上。
棠隐意还来不及看清,那只狐狸就匪夷所思的消失了!
但是,接下来的事更是叫他惊喜地发出叫声:“哥哥!你…醒了!太医…太医!速速进来!他醒了!”
冷滠只是睁着无神的双目,喃喃道:“走了……步浔…走了……”
“恭喜皇上,恭喜国师大人!必然是神明佑我棠国啊……”几位太医感叹道。
“哥哥,你…你说什么…”棠隐意温顺的侧耳听着死而复生的冷滠想说的话。
冷滠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想起了第一天对步浔承诺过的话,眉宇间是不可逆转的决然寒意:“皇上!我要归隐…”
“不可!”棠隐意脸色一变,“你是朕的哥哥!”
“好,弟弟。”棠隐意眉头舒展开来,可下面一句却叫他失了心神!
“你现在是想让我再死一遍吗?”
棠隐意定定一看:那额间已经没了那印记!
正在如此思考,待回过神来时:人,已不见……
“皇上,国…国师说…他答应了那个人……”
————我答应了他要过自己的生活。
棠隐意好像老了几岁,颓然叹道:“让他去吧……走了也好…”
哥哥,就算是,我欠你的。
“回宫!”
——————————————————————
五天后,棠隐意回到了宫中,威海早就看出了皇上的不对劲,不敢说什么。
“…威海,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没!没有,小的…”
“他走了,你还要瞒我吗!?”
国师,走了!?
“只是上次是国师扶着陛下回来的,祭祀那天,怕您喝醉了…,就是不叫奴才跟您说…”威海心中想起了国师冰霜中又含着温柔的面容,“皇上,莫怪奴才多嘴…大人,很关心您…”
“吐血的事呢!连这个,都不告诉朕,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棠隐意大怒!
“国师,不让奴才!诶……皇上,您要去哪?”
………………………………
平清殿。
后院开着云片朵朵的烂漫杏花,树下只有一张青几小桌,燃着点点遗留的檀香………跟他身上的香一模一样。
一个白衣小宫女在那里添着香,不满的嘟囔:“步浔大人怎么还不回来,小菊很担心啊……”
“你刚才说的步浔是什么人?”
“这你都不知道啊,宫里的小太监和宫女都知道这是国师让我们这么叫他……啊!皇!皇上 !”小菊惊慌失措地不知道手和脚应该放在哪里。
“ 步浔,步浔 ……好你个!” 棠隐意冷笑着睨了一眼发抖的威海,“你们都知道是不是!独独瞒我一个!”
杏花还在下着……
“去慈维宫!”
………………………………
当年的文德太后,哪里还有高贵典雅的气派?
棠隐意一进到殿里,就发现不对:一个下人也没有,这还是慈维宫吗?
“皇上来了?也好也罢……这是你哥哥留给你的,他……走了对不对?”李容枫拂过手中的信封,仔细一看,白发竟是生了半头!
棠隐意连忙拆开信来,入目的赫然是四个字
———————步浔,莫寻!
无力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猛然想起了哥哥离去前说的那个“他”,居然,居然是这几年来心觉怪异的那个男人!
他那个起了那个叫做“步浔”的人,原来是他!
“好……好啊………都走了,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棠寄寒也好,步浔也好,都走吧,走吧!
………
“这么大了,还这样……”
温柔的为他擦过嘴角的冷玉男子……就是再也不能回来了。
不是浊世物,终是离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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