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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秋高气爽,宜射猎,宜看戏,皇家猎苑里旌旗招展,人声鼎沸,比菜市场还热闹。
谢折枝缩在女眷休息区的角落,捧着一杯温热的果茶,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那些骑着马、拿着弓,努力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皇子们。
皇后娘娘真是“体贴”,非说她整日闷在静安苑里对身子不好,硬是把她也塞进了这秋猎的队伍。
谢折枝打了个哈欠,觉得还不如在自己的小院里听秋月念叨宫女太监们的八卦有意思。
【边角料瓜,大皇子刚刚那一箭射偏了,正跟侍从抱怨弓没调好。】
【小道消息,五皇子骑的那匹宝马,早上好像吃坏了肚子,他现在脸都绿了,生怕马在半路撂蹶子。】
谢折枝脑海里,系统播报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毫无营养,听得她昏昏欲睡,她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远处一道挺拔的身影上。
戎离今日没穿那身厚重的银甲,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衬得她肩宽腿长,身形如松,她正一丝不苟地巡视着围场的布防,神情冷肃,不时对身边的亲卫下达指令,可那眼睛,总是不经意地往她这个方向瞟。
谢折枝端起茶杯,借着袖子的遮掩,嘴角弯了弯。
“这位将军,真是……可爱得紧。”谢折枝心里突然又冒出这个念头。
就在谢折枝准备再吃块桂花糕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跟以往吃瓜时的提示音完全不同。
【高危预警!东南方兽栏有异动!一头被药物刺激的黑熊即将冲破栅栏,目标直指宿主所在位置!】
谢折枝手一抖,桂花糕掉在了地上,她猛地抬头,望向东南方。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传来,人群的喧嚣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冲天的尖叫。
谢折枝抬眼就看到一头小山般的黑熊,撞碎了坚固的木制栅栏,双眼赤红,疯了一样朝着女眷休息区这边冲过来,原本还端坐着谈笑风生的贵妇小姐们,瞬间花容失色,哭喊着四散奔逃,桌椅被撞翻,茶点瓜果滚了一地,场面乱成一锅粥。
“快跑啊!”
“熊!是熊!”
混乱中,谢折枝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把,她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手肘和膝盖在布满碎石的地上擦过,火辣辣地疼。
等谢折枝想爬起来,可周围全是奔逃的人,根本没人管她,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腥臭扑面而来,谢折枝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猩红的兽瞳,和那只已经高高扬起、闪着寒光的巨大利爪。
“完了,这次真要交代在这了。”谢折枝毫无逃生的希望了,心里一下子悲观起来,就在她认命地闭上眼时,腰间猛地一紧。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从地上卷起,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是戎离,谢折枝甚至来不及看清戎离的脸,就被她护着转了个身,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别动。”戎离的声音发颤。
谢折枝从她身后探出头,心脏狂跳,她们二人一前一后,谢折枝不免担忧起来,现在戎离独自一人,面对着那头暴怒的黑熊。
而且谢折枝看到戎离今天没带惯用的长枪,只抽出腰间那把佩剑。
就在谢折枝还想东想西的时候,就看到黑熊被挡住去路,更加狂躁,它人立而起,咆哮着挥舞巨掌拍下,那力道,巨大无比,仿佛能开山裂石。
“小心。”谢折枝失声喊道。
不等谢折枝话音落下,她就看戎离侧身躲过,剑锋在熊臂上划过,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皮都没破。
而这时,谢折枝已经发现戎离的脸色变得凝重,她一边与黑熊周旋,一边还要分神护住身后的自己,活动的空间被大大限制,好几次都险象环生。
谢折枝想找其他人帮忙,可环顾四周,就见皇帝和皇子们那边已经乱作一团,护卫们拿着弓箭,却因为怕误伤到人群,迟迟不敢放箭。
“保护王妃!”戎离低吼一声,又一次险险避开熊爪,反手一剑刺向黑熊的腹部。
谢折枝剪戎离刺中黑熊,心里转喜,可没想到就见黑熊吃痛,怒吼着一掌拍出,而戎离为了不让攻击波及到谢折枝,硬生生止住了后退的脚步,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扭转。
“嗤啦。”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啊。”还有一声压抑的闷哼。
谢折枝瞳孔一缩,她清楚地看到,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出现在戎离的后背上,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那身黑色的劲装,戎离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陡然间发白。
“找死。”戎离低声吐出两个字。
谢折枝没想到黑熊一击得手,就再次咆哮着扑来,这一次,戎离没有再躲,她不退反进,迎着那腥臭的巨掌,欺身而上,在熊掌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她的身形快如鬼魅,矮身滑到了黑熊的下颚处,手中的佩剑,用尽全身的力气,自下而上,狠狠地,捅进了黑熊的左眼,整个剑身,都没入其中。
“嗷!”黑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响彻整个猎苑,它疯狂地甩着头,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血腥残暴的一幕吓傻了。
戎离撑着剑,剧烈地喘息着,鲜血从她后背的伤口不断渗出,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红,她没有去看那头死去的黑熊,在危机解除的第一时间,她扔掉剑,转过身踉跄的走到谢折枝面前。
“你……有没有受伤?”戎离伸出手,想碰碰她,又怕自己身上的血污了她,手停在半空,谢折枝看着戎离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
谢折枝怔怔地看着戎离,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摇头。
而在不远处的人群里,二皇子扶着受惊的贵妃,目光却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这相顾无言的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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