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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游街
汪桢其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五十年一次的仙门大选要开始了,不少人指着这次任务递投名状呢。”
是了,想起来了,世上灵气丰富,散修人数不少,向往进入正经门派的人数更不少,拿到天乙榜任务的实纪,不论是参与仙门大选,还是投靠各大世家,都有极大的助益。
啊啊啊,他刚才竟然把那句吐槽说出来了,好尴尬好尴尬……这跟贴脸说人家菜有什么区别啊,得赶紧溜。
殷归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冲着杨意道,“既然这样,那这里就拜托你了。”
说完就拽着汪桢其就往窗外跳,根本没敢往后瞄一眼。
从高楼跃下,风声猎猎,身后隐约传来杨意的声音,好像是说“你们注意安全”之类的。
殷归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安心。”
也不知道隔了那么远,她听见没有,应该是听见了吧。
视线回落,殷归被撞入视野的汪桢其吓了一跳,汪桢其举着个依葫芦画瓢的“OK”手势凑到他眼前,眨巴眨巴眼问:“师兄这个……是什么意思啊,瞧着好有意思,你在哪儿学的?”
“哎呀——你吓我一跳。”殷归心有余悸地挪开他的手,敷衍了一下,“‘Ok’就是‘好’的意思,和西洋的商人学的。”
“西洋……商人?师兄你是不是被骗了,西洋哪来的商人!哎——师兄你别走太快,等等我!”
你这里能有才怪,在《许我余生》的世界观里,西极远洋之地是魔族的地界,在仙魔大战之后就荒废下来了,除了些没意识的魔物,连草都不长几根,能有人在那住就怪了,更别提造出东西来商贸了。
殷归没再理他,只大步往前走,想快一点略过这尴尬的话题。
身边有人陪着就是不一样,第一回下来的时候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现在感觉好多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胆子,自告奋勇往龙潭虎穴里到处跑,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殷归按了按眉头,总觉得穿越以后总是在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是受原主的影响吗?
嗯?
身后传来一道阻力,殷归回头,是一道红线缚住了他的手,而线的另一端连着……
殷归:“……你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改当红娘了,办家家酒?玩千里姻缘一线牵?
牵得还是曾经的半个死对头,你是正经修士吗?
殷归的脸色不算太好,一看就知道是想歪了。
“哎你、你别多想啊。这叫般若丝,是我母亲教给我的,灵秀宗的独门密技呢,系于腕上可以辨出方位,有分辨同行人彼此身份真伪的用处,就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汪桢其盯着四周飘着荼蘼、悄然冒出雾气的街道,像是受了寒气,猛地打了个机灵,龇牙咧嘴地说:“保不齐会冒出些什么鬼东西呢?这些通灵术法还是先做足准备比较好。”
汪桢其的母亲赵如慕赵夫人,是上代灵季宗掌门如珍似宝宠到大的小女儿,传给自己儿子的保命神通自然都是极好的。
本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起来怎么反倒有一股子欲盖弥彰的意味来?
只是……这么长一根线就这样系在两人腕上真的不会影响行动吗?
就算长度可自由伸缩。
可要是一个不注意,不小心跘倒了,不就会更危险吗?摔一个带一双。
……
这根“般若丝”在这儿用真的没问题吗?
殷归有些担心。
“噢,这个啊?师兄放心——”
对上殷归犹疑的神色,汪桢其赶忙解释起来:“‘般若丝’只有刚系上时会有些拉扯,但很快就会随风隐匿起来,以灵气的方式存在,不会影响行动的,你瞧——”
视线里,“红线”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消失”,只在手腕处留有一圈温暖的灵气包裹。
“就像这样,‘藏’起来了。不止如此,关键时刻还能挡住渡劫期水平修士的一记杀招呢。”
“这可是我家的独门绝学,是不能给外人用的,师兄可要记得为我保密。”
不然回家以后,他怕是要再一顿母亲的竹笋炒肉。
殷归“嗯”的一声答应了,“既然这样,那我们继续走吧。”
“好。”汪桢其凑了上来。
明明两个人一直在说话,殷归却觉得汪桢其的声音像是被拢在什么密闭的器皿里越飘越远了。
艳红的般若丝好好的缠在腕上,安安分分地、没出什么动静,是跟丢了吗?
殷归蹙眉回头,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
“汪桢其?!”殷归试探地喊了一声。
浓雾中走出一道人影,有点眼熟,但不是汪桢其。
来的究竟是谁?
殷归眯起眼,整个人都警惕起来,手压在剑上,紧紧盯着来人。
“wāng zhēn qí?”
周围的场景几番变化,殷归来到了一篇青绿竹林。
宁江端着酒菜走来,晏晏一笑,“青珩今天请了新朋友来吗?”
“啊?”
殷归坐在亭下,看着他嘴边的话又拐了个弯,嬉皮笑脸起来,“没有,是下界新传来的话本子,讲的是少年游侠仗剑走天涯的故事,正打算给孩子讲呢。”顺手拦下了身旁小童盛菌子的手,“哎,还没煮熟,吃了会难受的。”
“哼!我是木头才不会难受呢。”小童冲他吐了吐舌头,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嗖”的一下从他身前穿过,抓起筷子就往锅下探。
“哎——你!”殷归想拦已经来不及,眼瞧着小童就要把那半生不熟菌子送入口中,一只手探了过来——
宁江抓着他的手,罕见地冷了脸,殷归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他这种人原不该这样的。
“眠宿,听话,再等一会儿。”
眠宿收回手,悻悻地坐了下来,看着宁江的眼里添了几分委屈,再向殷归投来时视线里更多的却是几分不甘——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在闹的,那什么宁江只训他一个人,为什么他对他可以永远那么有耐心、笑得那么温柔灿烂。
凭什么?我不甘心。
感觉眠宿看着他,只差把一口银牙咬碎。
颇有几分愤世嫉俗了。
殷归:……
那咋了?阿江就是这么关照我,不服啊,不服憋着。
殷归越发得瑟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哪冒出来的,像是突然间出现、猛得攀上心头,然后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宁江说完又转过头来看殷归,明明笑得是春风拂面,却莫名叫人感到一阵冷颤,显得有些僵硬。
“听闻你要来,文阿婆特地做了一份茶点,青珩你尝尝。”
阿婆?
茶点?
殷归——不,是宋青珩鬼使神差的捏起一块,既然是阿婆的心意,那我就试一口,只一口。
只听“锵然”一声,一道风刃破空而出击碎了他手上的糕点,猛得向后头的竹林刺去,却骤然不见踪影,没入竹林中只在空中余下一个水波似的气浪。
“宋青珩别信他——幻境里的东西不能吃!”
汪桢其不知从哪里冲过来,急得鬓发凌乱,腕间的般若丝红得刺眼,抓起殷归就往远处的竹林深处冲去。
殷归双眼微微睁大,神识清醒过来,宁江仍坐在那,又变成了他往常熟悉的模样,温和地看着他,眼带融融笑意,嘴唇一张一合看嘴型似乎是在说……
殷归偏头眯起眼想要看个清楚——似乎是在说——“多多珍重。”
“杜、景、死、惊、伤……不对,又变了——”汪桢其皱眉,口中振振有词听不大清是在念什么,半响,拽着他的手又使了点劲,“解离为坎,两仪八卦……休门在这边,不管了先进去!”
穿过休门他们来到一条偏僻小巷,周围灯火寥落,殷归只能勉强看清汪桢其不算轻松的眉眼。
看起来这个阵术有压制修为的能力,也不知道是谁设的局,还真是厉害。
“呼——”汪桢其气喘吁吁的舒出一口气,倚在巷子里堆放的杂物上,“累死我了,哎——宋青珩你没事吧。”
“我没事。”殷归摇了摇头,穿越以来遇到的人都这样喊他,殷归都快接受这个昵称了,“照理说进到这个阵中的人都陷入幻境,你遇到的是什么?”
任何阵术,尤其是这种以精神影响为导向的阵术往往会带上布阵者极其强烈的情感特征,多解了些信息也方便破阵。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汪桢其的脸色突然变得特别难看,殷归跟着皱起了眉。
是碰到什么特别难缠的幻境了吗?
啊啊啊,这是可以说的吗?汪桢其看着他有些难为情。
不比殷归遇到的岁月静好,在汪桢其遇到的幻境里他们回到了玄天宗,宋青珩的脑子又抽了疯,治好了对闻歆的迷之狂恋反过来天天追着他跑,其中的矫揉造作更不必说,直接给他吓清醒了。
为什么偏偏遇到的是这个,那怕是碰见父亲母亲吃顿竹笋炒肉也比遇到这个好啊,汪桢其根本不敢看殷归,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宋青珩。
汪桢其:“你应该不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吧。”语气里带着些犹疑。
殷归眉头皱得更深,“憋了半天就为了说这个?胡思乱想什么呢?”但还是给出了答案,“不会。”
他又不是gay,对男人没这方面的兴趣。
“那你应该也不会反过来倒追着我跑吧。”汪桢其小心翼翼,毕竟他从前追前闻歆满山跑那股牛劲确实让人望而生畏。
殷归剜了他一眼,“不想说可以不说,不要胡言乱语。”
汪桢其哑然,算是彻底老实了,才想开口,就被人捂住嘴,鼻尖缠上一股浓重的药味。
是宋青珩身上的味道,平时隔着远没太当心,只以为是什么特调熏香,他这是生病了吗?
“噤声!”
殷归声音压得很轻,离得不算远,汪桢其也只能勉强听见两个气音。
一支队伍自主街招摇而过,一路锣鼓喧天、红衣惹眼,却透着一股森森鬼气。
是百鬼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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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归:“千里姻缘一线牵”,家家酒好玩吗?竹笋炒肉品鉴大师?

汪桢其:我再重申一遍——那叫般、若、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