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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刚才还徒手制服猛虎的关武松同志两眼一黑啪叽倒在地上,还叽里咕噜拉倒一把转椅。
“快来人!”
“不是,这是咋啦?你可别出事啊,纪云朔快放假了,哎呀,咋整啊?”
关山越醒来时是在审讯室楼下的常山市动物医院特种病房里,窗外隐隐能看见些橘黄色光芒,冯余那张人老皮松的大脸凑上来眼巴巴瞅着。
“起开,看见你我就头晕。”病号张嘴就是嫌弃,“怎么滴,咱俩整一口啊。”
“我有老婆,不玩这个。”冯局长敬谢不敏,松口气给自己斟上茶,“这才一天,后背都自己好全乎了,你这个老妖怪可真是……岳行活了两千多年比起这都差远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关山越揉揉头,“我为啥晕了,不应该啊,阴沟里翻船了?”
“灵气提前暴动预警,你快涅槃了。”冯余一五一十复述医生的诊断,随意把饭盒递给关老头,“连自己又快满一千岁了都不知道?老年痴呆了吧。”
关山越专心拆盒饭,“我记得还有一年,别的妖怪有提前预警这玩意儿,听着太离谱了。”
“没有,也可能是统计样本太少了。大多数妖怪都是最近百十来年成的精,活够一千岁的也就那么大猫小猫两三只。”
“也是,算了,不重要。”关山越肚子饿的咕咕叫,大口大口吃饭,含糊不清说道,“我有记忆的上一次差点儿就死了,这回估计悬,也轮到纪云朔哭一哭,看他还说不说我小题大做。”
“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你也没好到哪去。我说你们这些老妖怪,一个比一个轴,一个比一个犟,脑瓜子里头天天不知道想啥。”
“……”关山越抬手挡唾沫,“别骂别骂。”
“真想看看你们脑子是不是跟人长得不一样……”冯余难得口头占上风,正戴乘胜追击,瞥见他的手腕处便噤声了。
关山越手腕处重新佩戴上的特制钢表大概是感受到灵气乱窜,收缩后紧紧箍住腕部陷入皮肉中,血色染透病号服袖子。
这下更贴近它本来的样子、手铐。
所有非人类都需要佩戴各式禁锢法器来进行管理和区分,猛兽成精的妖怪即使成为公职人员后也不可以摘除,尤其是关山越这个戴罪立功重返仕途的处长始终被三令五申不得摘下。
冯余属实爱莫能助,不忍地别开头,“它一旦检测到威胁启动,我也解不开。”
“啊?”关山越刚睡醒,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顺着目光看到自己手腕才明白老朋友在打什么哑谜。
这破手铐他想解有的是方法解开,“嗐,这算什么,蹭破点儿皮不耽误吃饭。你不会真觉得这玩意儿能困住我吧……连岳行都能硬破开。”
冯余心说,你倒是解开啊,骄傲个什么劲儿,还拉踩人家鳏夫小老虎。
冯余假笑鼓掌,把养孩子学到的鼓励式教育法发扬光大,“啊,真厉害,快解开吧。”
“少阴阳怪气。”
这种挠痒痒级别的小伤根本就不值得多看一眼。
手铐最初被勒令发明也单纯只是为了提醒快失控的非人类们,至于禁锢的功能,则是后来又添上去的。
后者没那么大本事,手铐自然也就没多大杀伤力,只能制服些不成气候的小妖怪。
关山越鸡皮疙瘩掉一地,眼看他还要再恶心人,随手一抹把钢表丢在不知道是谁买来的果篮里,“行了,快滚去干您的活。”
“不识好人心啊。”冯局长摇头晃脑,快走到门口才说,“月底那联谊会——”
关山越目光灼灼,“我是狗,对不起冯局,俺错了。”
“——跟纪云朔的家长会时间冲突了。”冯余说话大喘气,“批你两周假养伤,正好去一趟。”
关山越不为五斗米折腰但是果断为两周假期献身,果断投向恶心阵营,“小冯比心。”
“噫~”冯余摔门就走。
讨回一城,关山越心情大好,乐呵呵翻手机通知群消息。
特殊部门机构极其精简,审批流程走得快。
考虑到岳行毕竟是保护动物,一心求死的东北虎没能如愿,目前参考旧例暂时定成关在东三省动物园几十年卖艺赎罪,之后转押地府囚禁。
“也算是个好去处。”关山越小声吐槽,“好歹是在东北服刑的老虎,应该能听见几句正常腔调人话,不然回头听见别人不夹着嗓子说话还怪不习惯的。”
……
过了一星期,岳行送走妻子的游魂被扣上新的隐蔽枷锁打了麻药踏上动物园服刑之旅。
临走之前,关山越还好心给他讲了该怎么扮演一个合格小动物,岳老虎一时接受不了,当场用头颅攻击墙壁。
因蓄意损坏公共财物,东北虎喜提刑期加一年。
岳行:“……”
刚到动物园,园方还专门给他排了豪华单虎工作间,只有一面层层加厚的钢丝墙可供人围观。
非节假日来游玩的人不算多,岳行兴致缺缺趴在大型猫爬架上伤春悲秋。
围栏外微不可察的声音准确无误被他捕捉到,“你想让她复活吗?我有办法,过来。”
猛虎弹跳起身,循着声音走近,发出低沉的咆哮。
“不要相信他们,这世界上存在轮回转世,想再见到岳诗雅吗?想长长久久和她在一起吗?”
面对栏杆的手机屏幕上是个身材颀长、文质彬彬的年轻学生站在关山越旁边,两个人撑着一把伞走得很近,从四周场景看就是最近拍摄的。
围栏外的人翻过下一页,岳行瞳孔缩紧。
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却是三十来岁的样子,他穿着十几年前还没改制时特殊部门的制服,官衔很高。
“还有这个。”围栏人递过去张黑白照片,“这是八十多年前拍的。”
那是张大合影,特殊事件处理部门初代处级以上领导人员的合影留念,现在还活着应该只剩下关山越了才对。
可是站在关山越前面的那个人长着和刚才照片上那两个人一样的脸,一样的神态。
单线条小老虎岳行几乎不能思考,围栏外的人收回照片,“跟我走吧,他们骗了你。只要抓住他就能从关山越嘴里逼问出真相复活岳诗雅,走吧,走吧。”
……
漳恒一中不论何时都在有条不紊学习。
高三楼四楼尽头传来知识的召唤,老师讲课的声音在其他班呜哇呜哇的背书声中依然清晰。
“所以咱们就是说啊,这个题它不难,定位准确不就出来了吗?很简单,啊,很简单,但是正答率很低,为什么,还是同学们背地图背的不够熟。”
地理老师激情四射讲解最新一次专项训练的试卷,一手撑讲桌看卷子,一手捏粉笔头。
身子都不转在黑板上反手划了三道杠两个圈,期待比划,“这是什么啊?”
同学们条件反射,七嘴八舌说道:
“三山夹两盆。”
“疆省特殊地貌。”
“阿尔泰山、准噶尔盆地,天山,塔里木盆地,昆仑山。”
“……”
地理老师欣慰,“哎对,我课代表云朔说得很详细啊。你们懂了一题为啥选石油天然气经济了吧。
题干区域就位于三山夹两盆里头塔里木盆地的塔克拉干沙漠,石油天然气资源很丰富,最重要的是别的选项都不成立。
既然说到这个,咱们就顺带总结复习一下这项试卷的唯一考点,中国地形山脉图……”
地理老师带着同学们把画了八百遍的山脉地形图重新从头详细画了遍,纪云朔专心低头记笔记。
一节课几乎都在复习知识点中度过,高三排的都是连堂课,下课铃响起原则上也不下课。
地理老师拍拍手上粉笔灰,刷啦一下推开多媒体,“行了,想上厕所悄悄去,想喝水的赶紧喝。”
“还是航拍中国吗?”荣获讲台旁雅座的汪莫来精神了,两眼放光。
地理老师严谨纠正,“欸,是教学视频,给你们感受一下地理的魅力。”
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来了,同学们坐得端正,无声催促老师快点儿放。
一小段视频放完,也刚好响起上课铃。学了又忘,忘了再学的知识点又又又对大脑发起进攻。
眼看快下课了。老师有心给他们放松放松,半推半就讲起之前在西北求学的往事。
“……那时候应该是十来年前,我们几个舍友租了辆车自驾游,还真去过这个昆仑山。
说到这个,你们知道为什么管那块叫圣地吗?”
同学们摇头。
“去了那边就什么烦心事都不记得了。”老师憋笑,“知道为啥吗?海拔高,缺氧。”
纪云朔脑子里都是刚才那段视频最后出现的小动物,慢半拍跟着大家一块笑。
“那边当时有个动物园,专门救助重伤的野生动物,什么兔狲、雪兔、雪豹、野驴、黑颈鹤,藏羚羊……全是别的地方看不见的保护动物。”
老师边说边翻手机,大方给同学们展示高糊合影。
“这丧彪雪豹可是当时动物园里的顶流,人多得挤都挤不进去。”
“现在也是啊,我上次去宁省动物园就没挤进去。”
“西北银渐层太招人稀罕了,谁不爱小猫。”
“兔狲也可爱,一小只揣手手,好想摸摸。”
“……”
热情分享图片的老师走到后排,汪莫趁机在两眼发直擦眼镜的纪云朔眼前挥挥手,“想啥呢,一会儿晚饭吃啥?”
“唔,没什么。”
有些照片里的动物似曾相识,可能是错觉吧。
纪云朔笑笑,“包子怎么样。”
“好啊,皮厚馅少味儿还大的包子受死吧。”汪莫搓搓手,腕上两个银手链随着动作摇晃。
“黑米粥才是经过检验的真神。”隔了条过道的班长丝滑加入话题,“你们说,明天家长会开完,能不能顺便给家长送点儿伴手礼。”
纪云朔还认真想了,“试卷?”
“奖状?”汪莫畅想一下,整个人都黯淡了。
“你们太无趣了。”班长满怀憧憬,“学生。”
纪云朔、汪莫:“……”
已经被学校逼疯了吗?
汪莫:“其实鸡蛋羹也不错,除了醋放得太多,简直香死了。”
“是。”纪云朔一碗水端平,对生无可恋的班长说,“学生确实算特产,但是有人口贩卖的嫌疑,不如奢望一下家长集体拉横幅请愿。”
消息灵通的同桌:“还真不一定,往年都会在四五月放一次假,然后全力冲刺高考。家长会还是这些年来头一回在这个时候开,没准学校就不好意思让家长空手回去呢。”
纪云朔并不相信学校有这个同理心,“咱们才开学三周。”
“三辈子都过去了。”汪莫虚弱捂胸口。
口无遮拦的小狗一句话给所有高三生干趴下。
下课铃响起,身经百战的老师唰一下躲进空地,同学们野马脱缰一样窜出去,整栋楼都是干饭人的脚步声。
没办法,不跑不行,就二十分钟吃饭时间,还要提前三分钟查迟到。
最终还是包子配粥的高碳水组合收获纪同学芳心。
吃过饭散步回教室的途中全是为数不多能放松的时刻,纪云朔放空大脑,自来熟汪莫同学嘚嘚个不停。
道边车就不算多,还有人在讨论一个月之前的车祸封路,从意外车祸到何方道友在此渡劫都说的有鼻子有眼。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好学生纪云朔全当听个乐呵。
路过宿舍门口时,汪莫警惕看向隔着栏杆停靠在路边的小轿车,“那里边有人在看我们。”
纪云朔四下张望,又看看最近沉迷于扮演保镖的舍友,“这是学校,有人看很正常,而且人家贴了防窥膜,说不定就是你草木皆兵了。”
汪莫又看了一眼轿车,里面的人完全不受影响,“我觉得不太对,快走快走。万一是人贩子呢,你哥让我保护好你。”
“你保护我?”纪云朔才十七八岁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刚要反驳,就毫无还手之力被汪同学拉远,“……关山越还挺会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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