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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冤大头与祸心人
盛京城内，福满楼。
二楼临窗的座位上，锦书将沉重的包裹放下，对着一旁候着的跑堂道。
“糖蒸酥酪，清蒸鲈鱼，炖菜，粟米饭，再来一壶清水。”
酒店跑堂一边在心中默记客人所要的菜色，一边笑着推销：“客官，咱们酒楼的阳羡茶滋味香醇可要来点。”
“不必了，小哥，麻烦你让后厨快些上菜。”锦书笑笑婉拒。
“好嘞，您稍等，我一定快些上菜。”
跑堂被婉拒也没生气，反而满脸笑容的应下要求，向着后厨而去。
一旁的林青玥依着窗户边向下望去，楼下摆摊的小商贩的叫卖声音络绎不绝好生热闹，这些都是在安兴县见不到的情景。
看着栩栩如生的糖人，色彩鲜艳的面人，还有琳琅满目的首饰，林青玥很是心动。
“锦书，等吃完咱们去下面逛逛，刚才光顾着拿犁头了。”
想起刚拿的犁头，林青玥打开包裹将犁头拿出，放到眼前仔细打量，小小尖锐的犁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铁质物品特有的寒光，冷若冰霜。
为了这几枚犁头，她足足等了一个月的时间，其它木质的架子都已经做好了，就等它了。
没办法，盛京城的铁器管制非常严格，一般平民想要买农具都是去官府制定的铁匠铺子，私人若是想要定制铁质的农具，必须去官府报备不说，还要等上最少一个月的时间，还有铸造数量和规格大小的限制。
“客官，您的饭菜齐全了。”
跑堂的话语打断了林青玥的沉思，将犁头放好后，二人开始品尝福满楼的手艺。
二楼拐角楼梯处，跑堂引着两位身着青衿的少年学子来到林青玥的邻桌落座。
其中一位个子高瘦的学子对着面前之人道：“林兄，这福满楼的炙烤羊肉值得一尝，还有那阳羡茶汤清，味醇，更是一绝。”
那林姓学子，手中一柄湘妃竹扇轻轻扇动，端得是一副风流才子般的模样，颇为豪气的对着跑堂道。
“上一份清蒸鲈鱼，烤羊肉，炖菘菜，还有一份八珍汤，再上一份白米饭。”
见来客如此豪横，跑堂的脸都要笑成一朵菊花了，连连应下，转身跑向后厨，丝毫不给客人反悔的机会。
旁边正在吃饭的林青玥听见林姓学子如此豪横的点了一份白米饭，不由得打量此人，心中暗暗咂舌。
“真是豪横，啥时候我也能吃上一碗白米饭，可惜，我的钱都花在农具上了。”
那林姓学子点完菜后，身旁的高瘦学子，满脸敬佩的对着其称赞道。
“林兄豪爽，不像那苏桓那般小气，不过是吃了他两回茶，便再也不肯和咱们出来了。”
那林姓学子，一脸傲然，嘴上却很谦逊：“哪里，哪里，苏桓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他学业繁重，没有时间和咱们一起出来。”
高瘦学子见此也不再提苏桓，只是逮着林姓学子使劲吹嘘。
几句话后，高瘦男子突然向林姓学子好奇的问道。
“林兄你家身负伯爵爵位，当今圣上大婚之时可曾进宫，那天降祥瑞之事可是真的？”
林姓学子顿时神采飞扬，滔滔不绝：“那是自然，圣上大婚之时，我父亲母亲都在宫中，他们亲眼所见，不，不对，不止他们还有众位皇亲国戚，大臣命妇都是亲眼所见，一只五彩神鸟于高空盘旋，降下五谷于帝后成婚大典所叩拜的天地祭坛之上，预示着我大炎国将在陛下的带领下，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那高瘦学子眼底一丝暗芒迅速划过，低声对着林姓学子道：“林兄有所不知，那神鸟衔来五谷不假，可是那五谷都是坏死的并不饱满。”
“真的假的！”
林姓学子一脸傻傻的顺着高瘦学子的话往下说：“五谷是坏的，那岂不是代表着陛下……”
话还没有说完，林姓学子的话就被人打断，一旁本不欲多管闲事的林青玥对着锦书使了一个眼神后，清清嗓子，站起身来，对着林姓学子施礼。
“请问可是齐诚伯爵府长房家的哥哥？”
林姓学子呆愣一下，忙站起身来还礼：“在下正是伯爵府林阳曦，敢问小娘子是？”
“我是刚回盛京三房家的姑娘，那日去伯爵府拜见祖母未能遇见哥哥，今儿在这酒楼中遇见真是有缘。”
“原来是五妹妹。”
想起父亲母亲提起三叔，颇为亲切的态度，还说三叔是整个伯爵府最为聪慧，最有官途的人，顾不得一旁聊的正欢的同桌，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林阳曦的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很是热情。
“五妹妹，也是来福满楼来吃饭的，刚好我点的东西也来了，五妹妹也尝一尝，这白米饭是南边的越族所种的，很是难得，配上脍炙人口的羊肉，颇为一绝。”
“多谢哥哥，只是妹妹不太方便。”林青玥看了一眼高瘦学子。
林阳曦心领神会，对着高瘦学子一拱手道：“吴兄，你在这桌先用饭，我去那桌陪我妹妹。”
话毕，便动手将烤羊肉、八珍汤和白米饭端到妹妹所坐的桌子前，只留下炖菘菜和清蒸鲈鱼给吴姓学子，那清蒸鲈鱼还是他见妹妹桌子上有才没有端走的。
吴姓学子脸色有些难看，可又不好表现出来，一时之间，忍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可惜林阳曦正一心陪伴三叔的女儿，还有注意到，而林青玥看到了，表示很爽，气死最好，省的把别人当成冤大头不说，还想算计人，置人于死地，那皇帝的事情是能够大庭广众之下可以谈的吗。
更何况此人还刻意引导林阳曦说皇帝的坏话，这不是陷整个齐诚伯爵府于不忠。
她到是不在乎齐诚伯爵府怎么样，这是父亲会被齐诚伯爵府连累，这个世界就是喜欢连坐。
“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青玥甜甜一笑，端起日思夜想的白米饭。
夹起白米饭送入口中，林青玥细细品尝，软糯香甜，口感绵……，嗯，不对，吃起来怎么感觉有些粗糙，定睛完碗里一看，莹白透亮的米粒上有着些丁点黄色稻壳，虽然很少很少，但是很影响口感。
林阳曦见妹妹不吃，还以为她噎住了，连忙给盛了一碗八珍汤送到她的面前。
“快喝口汤，压一压。”
林青玥接过汤，喝了一口，总算是把口感略有些古怪的白米饭吞咽下去。
“谢谢。”
一旁的吴姓学子对抢走自己珍馐的林青玥敌意很大，见此情景出声立即出声讥笑。
“这位三房在外长大的姑娘，怕是第一次吃福满楼的白米饭，吃的太急，噎住了，慢点吃，好好品尝，以后可没机会吃了。”
话落，吴姓学子竟哈哈笑了起来。
林青玥当即毫不客气的问道：“吴学子，我看你身上的青衿都洗的发白了，浑身上下也没个值钱的物件，怎么你天天吃的起福满楼，这里面有什么秘诀吗，可否教教小妹，我也想天天吃福满楼的白米饭。”
“噗嗤”一声，突兀的笑声从旁边响起，林青玥后方隐秘角落里的桌子一位同样身着青衿腰挂蟾宫折桂羊脂玉佩的学子此时正抱着肚子捂着嘴巴笑着，见到众人瞧他望来，干脆嘴巴也不捂着了，哈哈大笑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小姑娘……我告诉你……，他能吃的起，全是有……有你哥哥这个冤大头……请客……”
然而还没等，林青玥弄明白什么情况，原本脸色就难看的吴姓学子，此刻的脸就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的，浑身颤抖的伸出手指指着哈哈大笑之人，声音尖利。
“钟离方，你一派胡言。”
长相俊美，一双桃花眼因为狂笑而显得水光潋滟，剑眉轻挑，对着犹在发愣的林阳曦道。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不是你请的客吗？”
林阳曦没有理会他，反而向着他身旁的另一位同样身着青衿的学子走过去，有些闷闷不乐的道：“苏桓，我喊你出来吃饭，你不来，你和钟离方出来吃。”
苏桓轻笑一声:“我和钟离方有事要谈，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
“好吧。”
勉强接受了苏桓的解释，林阳曦开始介绍道：“这是我五妹妹，五妹妹，这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我的同窗，他学问特别的好，夫子都夸赞他，他叫苏桓。”
林青玥好奇的打量着吴姓学子口中不愿做冤大头之人施了一礼，苏桓还礼。
钟离方很不满意的嚷着：“林阳曦，你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说了你几回，为什么不介绍我，我也是你同窗。”
林阳曦不满的冷哼一声：“钟离方，同窗。”
同样的林青玥施礼，钟离方还礼，只是嘴里一直嘟囔个不停。
“介绍苏桓就至交好友，介绍我就同窗两个字，真是百搭这么多年的同窗之情。”
再度被众人遗忘的吴姓学子，已经气的要吐血了，一把抓过林阳曦的胳膊。
“林阳曦，你看见了，是这钟离方羞辱我在前，今日回书院我定要向夫子禀明情况，让夫子好好管教管教他。”
林阳曦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羞辱你什么了？”
“他说我是靠你在这福满楼……”吴姓学子到底是羞于启齿，没有将话说完。
“啊，对，就是我请你吃的，可是我是自愿的，钟离方你干嘛要骂我冤大头，我要告诉夫子，让他好好管教你。”完全没有抓住吴姓学子话中重点的林阳曦只觉得抓住了死对头的小尾巴，兴致勃勃的要去告状。
钟离方眸光一闪，计上心头，对着林阳曦激道：“去吧，快去吧，让苏桓和你妹妹看清楚你是个告状精的本质。”
“我才不是。”林阳曦激动的反驳。
一旁的林青玥有些无语，本来很严肃的事件，被这么一闹瞬间档次下降，成了小学鸡斗嘴。
好在锦书来的很及时，不远处还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只见壮汉走到酒楼之上，四下扫视，在发现自家少爷的踪迹后，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将林阳曦夹在中间。
左边的大汉声音浑厚瓮声瓮气：“公子，主母找你，让你现在就回家一趟。”
“阿左，娘，怎么知道我在福满楼的？”林阳曦很是疑惑。
阿左摇头表示不知，一直催促着公子回家。
无奈之下，林阳曦只得和众人告辞，刚到楼梯拐角处，便见到一队手持长刀的金龙卫上楼，只得侧身避让，待到金龙卫的人全部上楼，他才离开。
望着金龙卫吴姓学子眉头紧皱，神情难辨，也没了要吃饭的心思，告知跑堂的一声，打包带走后，便转身离开。
唱戏的主角都离开了，众人也纷纷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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