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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三明治
裴靳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鼻梁通红,血溅在白色的陶瓷洗手池边,林春生从客厅拿来纸巾,递给裴靳,鼻血似乎慢慢止住了。
他洗干净手,擦掉脸上的血,衣服晕了好几团血迹。拳台上流血早就流习惯了,这点血他没觉得有什么。裴靳想起刚才林春生开门被吓一跳的样子,觉得尴尬又好笑。
林春生站在卫生间外,侧耳听着水流声,眉头紧皱,要是裴靳撞得严重,她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和医药费。
“别担心,血已经不流了。”裴靳走出卫生间,看到晨光透过窗户,照在林春生的侧脸。她皮肤白皙,看不到任何瑕疵 ,柔和的光线笼罩着她,像一幅油画。
裴靳上前一步,两个人离得更近。他能清楚地看到林春生脸上细小的绒毛。闻到她身上特有的药油香气。
林春生抬眼,浅棕色的双眸精准的对上裴靳的眼。瞬间,裴靳呼吸一滞,他有种林春生也在注视观察自己的错觉。
“有事吗?”林春生往客厅走,给裴靳让出空间。
“昨天打扰了,给你带了早餐,三明治和牛奶,你尝尝。”裴靳刚才进门把早餐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谢谢。”林春生已经吃过早餐,可能是出于愧疚,她不好意思拒绝裴靳,她还没往客厅走,裴靳又开口。
“刚才撞那一下,我头有点晕,我能在你这儿稍微缓一会儿吗?就一会儿。”裴靳语气有央求的意味。
“坐吧,不舒服的话最好还是去医院。”林春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头晕,但被撞是真的,流鼻血也是真的。
林春生坐在沙发上,裴靳也坐下来,把三明治递给她。林春生拆开油纸,咬了一小口,味道不错,就是觉得三明治有苹果味。
“这里面加苹果了?”林春生咀嚼速度变慢。
“对,加了苹果片,味道怎么样?”裴靳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期待。
林春生咽下三明治,没有立刻说话,这种搭配她是第一次吃,但味道确实不错。就是这个三明治的配方很熟悉,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味道挺好。”
“那就好。”裴靳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林春生小口小口吃他做的三明治,喝他热的牛奶,张右青有这福气吗?他觉得鼻子一点也不痛了。
裴靳想着想着“啧”了一声。这时候想张右青怪晦气的。
林春生听到裴靳的动静,以为是自己吃相难看,吓到裴靳了,刚好她吃一半实在吃不下去就放下了。
“你好点了吗?没事的话我要去理疗馆了。”林春生拿纸巾擦嘴,等裴靳回答。
“好多了,一起下去吧,我刚好也要去俱乐部。”裴靳头晕本来就是装的,谈不上好没好。
出门后,裴靳随时留意着路上的障碍,他总是无意识的担心林春生会受伤,即使知道这条路她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林春生需要保护。
清晨冷凄凄的阳光已经变得温暖,一阵凛冽的秋风吹过,小区里的银杏枝树被吹的晃悠悠,金黄的银杏叶纷纷扬扬往下落。
叶子打着旋儿,飘到林春生的头发上肩膀上。
“你头发上有叶子。”裴靳没有伸手拿,他已经怕了,怕自己任何冒昧的举动引起林春生不满。
林春生抬起手,在自己头上乱摸,指甲就是碰不到那片叶子。
“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林春生停下步子,低着头等裴靳帮她拿掉。
裴靳笑着停下,动作很轻很快的拿下银杏叶。 “好了。”他把那片银杏叶放进自己口袋。
秋风又吹起,落叶依旧纷纷扬扬。他们两个都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刚才的一幕被居民楼拐角探出的相机拍下。
“对了,你刚才是怎么知道我仰着头的?。”裴靳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猜的。”林春生风轻云淡,以前她流鼻血也经常下意识仰头,高考时压力大,晚上流鼻血把自己呛醒过。
“早上耽误你时间了,我送你去理疗馆吧。”裴靳在心里念叨“别拒绝我,别拒绝我。”
“不用了。我去晚点没事。”林春生去师傅的理疗馆不用像上班打卡一样,迟点没什么。
刚学推拿那两年师傅都叫她下午去。现在理疗馆推拿的收入师傅都给她了,要是还每天下午过去就有点说不过去。
她不想和裴靳有太多纠葛,又是送早餐,又是送去理疗馆,这样自己欠他的只会越来越多。
“好吧,那我先走了。”裴靳没有勉强,一脸失落的准备上车,她知道这是林春生常有的状态,今早破例吃他的三明治让他休息只是意外。
“裴靳。”林春生突然叫住裴靳,她没有什么表情,微侧着头确认裴靳的位置。
“今晚你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去吃你说的家常菜吧。”
“我请客。”林春生语气平常,听不出波澜。
裴靳站在原地,林春生这个转变太突然了。刚还在拒绝自己送她去理疗馆,现在又主动邀请他去吃饭。还是他提过的餐厅。
请客是因为送了三明治还是别的什么?裴靳大脑飞速运转。
“我有空,那我们今晚疗程结束一起去吃饭 。”林春生邀请太来之不易,有空会去,没有空他也要想办法空出来。
“嗯。”林春生点了点头,转身握着盲杖往理疗店走。
裴靳目送林春生离开,看着她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才上车,他嘴角压不住的上扬,无比期待双人晚餐 。
林春生脑子只在盘算今晚这顿饭的预算,心想自己少吃点,不能超出两百,过几天收债的又要来,她得能拿出钱来。
到理疗馆,师傅已经晨练完,坐在柜台后面喝着早茶。
“师傅早。”
“嗯,小春今天心情不错啊。”师傅把立在柜台后面的竹刀递给林春生。
林春生学艺四年,不晨练的日子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下雨下雪就在店里挽剑花,练手腕灵活度,天气好就去外面的空地,练师傅教给她的自创太极刀法,刚开始时,她每次都练得一身汗。
后来慢慢熟练,练刀法就跟玩一样。林春生提着竹刀站在空地上活动筋骨。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她调整呼吸。
左脚虚步前探,右手握刀画圆。竹刀破空发出“嗖,嗖”的颤音。林春生学的刀法和寻常的不一样,师傅说这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出刀慢,缓,融合了太极二十四式,很适合健身,又不危险。
这个时间本该出去俱乐部的裴靳却站在巷子口。林春生不让他送,裴靳只好在巷子口等着,看到林春生去了理疗馆他才放心。
裴靳确认完正准备要走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目光锁定在林春生身上。
震撼,继知道林春生是理疗师大赛冠军后她一次又一次刷新裴靳对盲人的认知,没有接触林春生时,裴靳对盲人总是带着同情,和一些刻板印象。
他觉得这类群体是需要被小心保护,生活不变,活动范围受限,性格也内向,甚至可能抑郁寡欢,自暴自弃。
林春生不一样,她何止是聪明,只要她想做的好像什么都能做的很好。裴靳此刻就像一个偷窥狂。她贪婪的想要记住林春生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表情。
裴靳看着林春生专注的神情,内心感慨无限,钦佩夹杂着阵阵心痛,她本该拥有更广阔的天空,现在却被困在这片老城区。
林春生像块蒙尘的璞玉,裴靳想如果可以,他要做为林春生吹尽灰尘的风。
晨练结束,林春生收起竹刀进理疗馆。她像往常一样整理药材,接待熟客。墙上的的座钟“滴答,滴答”一直到下午。
林春生躺在摇椅里,太阳似是被乌云盖住,店里暖气儿消失,秋风一吹凉飕飕的。她把搭在腿上的薄毯往身上盖了盖。闭着眼,却丝毫没有睡意。
苹果三明治,林春生想起来今早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这种吃法是以前他们班男生研究出来的整人配方。
裴靳是想整她吗?可林春生觉得那个三明治味道真的不错,难道自己是异食癖?林春生被自己没由来的念头整笑。
她想起自己好像从没有关注过,裴靳每天具体几天来理疗馆,他今天会早点过来吗?那家家常菜馆会是什么样子?
她很久没有去过市中心了,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市中心另一家店,招牌菜是干锅大虾。上高中是她经常和爸妈一块去。
大虾炸的外酥里嫩,秘制的调料香辣里带着微甜,底下铺着脆藕条和年糕,虾肉紧实弹牙,蘸着汤汁辣的人直冒汗,却又停不下筷子。
也不知道那家店还开着吗?味道有没有变?林春生又突然想起,自己忙了一早上,也没收拾一样。
以前她和庄舒婷一起出门,总是要提前准备好久,试衣服,搞穿搭,两个人叽叽喳喳磨蹭好久才出门。
现在看见自己都成了奢侈,更不要说打扮了。她的衣服都是江警官买的,舒适方便就行。头发也是挽起来,不碍事就行。也不知道自己的样貌变了没有。
林春生已经不会因为这些伤感,可今天她却有些在意。为什么呢?因为裴靳吗?林春生不想承认。
摇椅吱呀,吱呀的晃,林春生任由脑子里各种念头乱飞。店外像是起风了,还没掉光,干枯的槐树叶被风吹的簌簌响。
裴靳快来了吧?
风吹的风铃一阵响,林春生睁开眼,几秒后又闭上,没有脚步声,不是他。
门外的风一阵比一阵凶猛,风在动,叶在动,屋里的药材香也随着吹进来的风流动。风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万物跟着它动。
“叮铃,叮铃。”风铃又响了起来。脚步声依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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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靳仅用零秒把自己摆在正宫的位置,且暗喜自己可以为老婆洗手做羹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