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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这里处于城市边缘地带,况且夜晚爆发时人们基本居家,因此这边丧尸并不算多。
但末世后很多人都会来商业街寻找物资,因此也不得不防。
借着墙壁的掩体,成晏把摩托停在大树旁,然后自然地牵起阮时卿的手,躬身贴着墙壁缓慢地行进,走到入口处停下向内张望。
两列商店相对而立,人行道上大多有树木遮掩,一些黑红的影子晃动在其中,传来干涩的牙齿咬合声。而左边那列第一家商店的门牌上便挂着“水果批发”的字样,玻璃门锁着,却有破裂的痕迹。
他看准时机,带着她快速穿过中间的大道,来到水果店侧边阴影下。
而再往前去,应该就是墙上所说的“后巷。”
“啪嗒——”
一颗小石子从成晏手中扔出,精准地落在对面墙角。
“嗬——”
离他最近的一只丧尸闻声赶来,还没来得及转身,头骨就受到了重重一击,从中间裂开,倒在地上抽搐不停。
除了那一只,暂时还没有看到其他的。后巷阴湿狭窄,空气里混着烂水果的酸味和脏水沟的湿气,他们一眼就望见了水果店正后方的小型仓库。
一扇卷帘门半掀着,看不清里面。门口堆满纸箱和泡沫箱,腐坏的果肉溢出来,被苍蝇盘旋着,连附近的尸臭都遮掩了些许,更闻不到鲜活的人味。
成晏侧过身,抬手护着阮时卿先弯腰钻了进去,随后跟上。
里面是个狭窄杂物间,光线比外面更暗。旧货架倒在地上,塑料筐散落一地,到处都是腐烂的水果。
“小心点,别绊到了。”他说。
再往里,是一条更深的通道。
通道尽头有一段向下的台阶,楼梯底部是一扇铁皮门,严丝合缝地关着,门后似乎有人影晃动,偶尔伴随着低低的交谈声。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地下室了。
阮时卿顿住脚步回头,见成晏收好了武器,快速走到前面来,轻敲铁门。
几秒后,一个略显嘶哑的男声传来——
“外面的是人吗?”
“是。”
里面的人似乎还在观察,随后一个中气很足的女音传了出来,伴随着细微的金属链条滑动声。
“快进来快进来。”
是一个身体很壮实的中年妇人,脸上堆满了和善朴实的笑,她身边跟着一个瘦高的戴着帷帽的男生,脸色有些阴郁。
妇人侧身让他们进来后,利落将门锁好,转身道,“我是这的房东,也是前面那家水果店的老板,姓谢。你们怎么称呼?”
那个男生没说话,只是跟在妇人身边,十分警惕地盯着他们。
也许是处于地下的原因,里面很闷,成晏刚走进来就皱起眉,但被他不着痕迹地敛去。
阮时卿倒是没多大感觉,她好奇地朝四处张望着,总感觉身旁有一股淡淡的清风,吹得很凉快。
“您好,我叫成晏。”成晏礼貌回应,然后十分自然地揽过女孩的肩膀,“这是我妹妹,阮时卿。”
那妇人朝他们俩看了好几眼,眼神略带诧异,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大家都是来这避难的,为了保证安全,有几件事得提前确认一下,身上没什么感染的伤口吧?来这不能大声讲话,不能闹事,有什么事找我。明白?”
听完成晏心里便有了数,“明白,我们都没事。”
“好,随便去找个地方坐吧。”
成晏点头,带着阮时卿往里走,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个男生在打量他们身后鼓鼓囊囊的背包,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沉了些。
地下室是个地下的封闭空间,四面都是水泥墙壁,灰白暗沉,头顶的白炽灯光亮得刺眼,却把四周照得更加压抑。角落里到处都有人坐着,中间只留了一小块过道的地方。
这里没有窗户。
空气里挤压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汗味、潮湿墙皮的霉味、未干血迹的腥气混在一起,被困在这封闭空间里发酵得愈发刺鼻。
他们一进来,各种不怀好意的视线和筹谋便自四周交织而来,但都没人敢真的上前来搭讪。
不管在哪种情况下,人总是爱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与己无关的陌生人。
“怎么又有人进来了……还嫌不够挤吗?”
“他们的东西看起来好多。”
“嘘……”
阮时卿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成晏没有理会这些视线,只是一直将手虚拢在她周身,怕她绊到摔着。
他们走过了半个房间,终于找到一小块空地,成晏立刻提起肩带帮她把背包取下,然后和自己的一块挤着墙放。
水泥地板灰蒙蒙一片,也看不出脏净,他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让她先坐下,自己则穿着一件紧身的毛衣。
成晏蹲下来拉开背包拉链,掏出一盒自热米饭和一瓶水,像在自家那样打开熟练地操作。
“饿不饿?”他问,说这话的时候他专心看着盒饭,甚至都没抬眼。
“有点。”阮时卿抱臂坐着,盯着他的动作发呆。
成晏盖上盖子,终于抬眼,伸手又掏出了一包面包递到她手里,“那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饭还要等几分钟才能好。”
“怎么不泡两盒?你不吃吗?”她问。
“你吃不完了我再吃。”他把盒饭放到一旁,自己也坐了下来,在她身边。
这话说的,好像我一定吃不完似的。
阮时卿默默吐槽,眼睛却有些发酸。
“嘶——”
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裹住她的,用有些粗粝的指腹揉了揉,眉头深深拧起,“手怎么是冰的?是不是冷?”
来的时候吹了一路的风,现在地下室又这么潮湿,确实感到体温有些不太正常。但阮时卿还是不想让他担心,便摇了摇头,说只是风吹的,一会就好了。
成晏给她暖手的动作停住了,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
身旁蓦地一凉,阮时卿慌乱问道,“哥你去哪?”
“去问问有没有热水。”
他头也不回地说。
阮时卿松了口气,掰着手里的面包一口口吃着,然后看到对面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正待在母亲地怀里好奇地朝这边张望,嘴里还嗦着手指。
“姐姐……”她张着圆润的大眼睛,小声喊。
阮时卿的动作一顿,心软得一塌糊涂。女孩的妈妈大概也是听到了声音,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阮时卿便把剩下的一半面包分给了小女孩,换来了一声更甜腻的“谢谢姐姐”,笑得心花怒放。
这一幕刚好被折返回来的成晏瞧见,他垂了垂眼,没说什么,把装了热水的杯子递到她嘴边,“喝吧。”
热水的温度很暖,接过杯子时不小心擦过的指尖更烫。
她只顾埋头喝水,不去看他,结果中途突然听到他说——
“跟别人说话这么开心?”
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语气太平淡了,平淡到听不出来是夸奖还是醋意,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她把剩下半瓶热水塞回他手里,朝他也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做了好事当然开心,积下来的德都用来给成晏保平安。”
成晏显然没想到她是这个回答,微微怔愣,眼里瞬间柔和了许多,再次把手伸向她。
阮时卿躲得很快,她以为他又要把她头发揉乱。
“干嘛?”
成晏无奈收回手,“躲什么,我就想让你靠过来点。暖和。”
“那直接说了不就好了真的是。”
阮时卿乖乖凑过来,靠在他肩膀上,他的手从身后绕到了肩头,把她揽得更紧了一些。
“这里不比家里,条件简陋,先将就一下人工热源。”他的手揽得很紧,头却微微偏开,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不得不说有肌肉就是好,热量确实充足,阮时卿觉得他整个人都热烘烘的。
自热米饭熟了。
她正拿起来打算吭哧吭哧进食,结果地下室另一边突然响起激烈的争吵声。
“说你呢?!咳嗽成那样,谁知道你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病毒?!”
“我就是发烧了!正常人谁不发烧?!你能不能保证你一辈子不发烧?”
“我这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万一你出事了,祸害的可是大家!再说了,你咳咳咳咳不也吵到其他人了吗?”
“就你一个人说吵,没见着别人说,明明就是你看我不顺眼!”
许多人都伸长了脖子朝那边看,是两个挨得比较近的男人,一个疑神疑鬼,担心另一个要变成丧尸了要把他赶出去,另一个死活不承认,只说自己是发烧了。
这俩人吵着吵着就有要动手的架势。
很快姓谢的房东就赶了过来,叉着腰把两个人都骂了一顿,甚至威逼他们说再吵就滚出去才消停。
“好了,热闹看完没有?”成晏的声音把阮时卿的目光拽了回来,“吃你的饭。”
在她吃饭的时候,成晏心里却始终不大安定——管理松散,人口拥挤,素质参差不齐,很容易滋生矛盾,他觉得这个地方不太适合长期避难。
“哥,我吃不完了。”阮时卿擦了擦嘴,把剩下的一半米饭递到他眼前,换来了他有些无奈又心疼的目光。
“你的胃是越长越回去了?”
成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又逼着她再吃下一点,才帮着她解决完剩下的。
吃完饭后,二人都有些睡意,地下室看不到天光,自然也看不到月亮,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失去了丈量。
最后是阮时卿先趴在他腿上睡着了,成晏本来没打算睡觉,后来实在抵不住困意还是靠在身后的背包上眯了一会。
因此当阮时卿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他皱着眉,歪着脖子,头磕在硬邦邦的墙上,睡得很不安稳。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再折叠好垫在他颈后,才看见他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她正要走,手腕却被人突然握住,力度很大,好像极力去抓住快要失去的东西。
“去哪?”
是成晏。
她回头看到他的眼神极为清明,不像刚睡醒惺忪朦胧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或者说有可能根本没睡?
“我去上个厕所。”阮时卿解释道。
他紧蹙的眉头骤然一松,同时收回了手,“嗯,去吧。”
地下室只有一个厕所。
所以她排队等了好几分钟才上去。
然而最尴尬的事来了,厕所里的纸用完了,她又刚好忘记带。阮时卿的脑子飞速转动,到处打量有什么可以用来当做纸的东西。
垃圾桶里实在太脏,pass。
地上有几张散落的纸但是在厕所门外。pass。
大声喊成晏过来?不行,太招摇了。pass。
实在不行不擦了吧天呐!
她简直欲哭无泪。
这时,一双女生的手带着几张白纸从门缝底下伸了进来。
“缺纸吗?我这有。”
大概是等了太久所以猜到了她的处境。
“谢谢!”阮时卿十分感恩。
“不客气。”
出来以后,一个驮着布袋扎着低马尾的女生映入眼帘,她很高,最显眼的是脸上那点雀斑,但这不妨碍反而增添了她整体的气质,看上去比阮时卿年龄要大些。
阮时卿再次向她道谢,然后匆忙离开。
回来的路上,她发现地下室又多了好几个人,顿时变得更加拥挤,连通行都有些困难。
“姑,咱们这地方就这么小,真的不能再进人了,再说了人多了也不好管,万一到时候出什么事怎么办?”
阮时卿脚步一顿,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那个戴着帷帽的男生,而回答他的自然是地下室的房东。他们在靠近门口的走廊,藏在白炽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见死不救的事我干不出来。”
“你不干我干。咱们又不是救世主谁都救得了,有些人就是这个命。现在的人也还是太多了,到时候还得赶一批人走。”
“……行,态度温和点,别太冲动。”
她心下一惊,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回走,发现有几个人不睡觉,正围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她本无意去听,直到不小心听到——
“真的假的?市一中那边的学校操场有官方的专车安排幸存者去基地?!”
官方?专车?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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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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