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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怎么处理任腰?不处理。
在路沛离开矿场前,任腰必须活着,否则相当于直接扇猛犸哥耳光。
那次他敢把任腰推下矿山,是笃定那个高度只能摔断骨头或摔出内伤,出不了人命。
而且,任腰显然是个傻子,手里拿着无解毒药只知道往假想的情敌身上使,专做低收益高风险的事,以他的脑子,闹不出大麻烦。
“不用。”路沛说,“别动他。”
他撂下话,人走远了。
地上人不接受他的方案,徒留原确不解地留在原地。
愣神片刻后,他丢下任腰,跟随地上人的脚步,对方一言不发。
原确随着他下了两层楼梯,又想起什么,折返回任腰的房间。
为附庸风雅,任腰书房摆着半面墙的书,几乎是全新的。
原确扫过印着不同名字的书脊,找到一本名叫《包》,还有一本叫《贝》,都很厚,从书名上来看,大约会是地上人青睐的内容,他抽走带回宿舍。
几分钟后,两本书被默默放置于路沛的脚边。
路沛低头一看。
一本《饱食终日》,一本《资本论》。
路沛:“…………”冷笑。
还敢嘲讽?
他很想一脚把这两册东西踢翻,但素质让他没办法这样对待书本,提起这两本书,放到窗台上,重重拍了一下。
路沛经常靠气晕别人娱乐自己,偶尔的生气,通常持续不了多久。
他稍微转移下注意力,一段时间过去,郁闷便自行消解了,开始思考。
反刍过去几个钟头的惊心动魄,首先确定一件事,不能再继续寄人篱下了,他的当务之急是得离开矿场——之前就一直在这么打算,只是一个人在地下生存不安全,所以想要把原确一起挖走。
问题就出在这里:原确比想象中更强大,也更危险。
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军部曾有过“战神军团”计划,目标是生产一批肉.体极其强悍的士兵,很快被伦理委员会叫停,后来相关技术被严格限制,无人确定这计划是否继续悄悄进行。
原确接受过基因改造,这事倒不惊奇,路沛的发色和眸色也是定向选择的结果,大家都是人造人。
但是,原确背后是否牵连着某些阴谋?
路沛的目标是捡一个能打的保镖,而不是自找麻烦。
关于这个,他需要仔细又深重地思考。
如此一来,路沛虽然已经不怎么生气了,还是把与原确的冷战继续推行下去。
指望原确理解“生气”这件事有些难度,他很难理解他人发怒的原因,不过,经过一整晚的沉默,他发现了,地上人进入一种不愿与他发生交流的回避状态。
按照原确对地上人的揣度,地上人应该抓紧这次“救命的恩情”,要挟原确报答他,离开矿场,从此一心一意为地上人工作,而这样的事,竟然没有发生。
过于费解,原确罕见地失眠了。
他的意念与身体的链接极强,虽容易被动静吵醒,但通常入睡只需要一分钟。哪怕旁边是一个刚死掉的人,原确只要一闭眼,依然能瞬间坠入喝完斑鸠般的安然睡眠。
夜晚,原确的身体不想睡觉。
他闭上眼睛,漫无边际的想法占据着脑海。
于是原确拧着眉,睁眼看天花板,一转头,又能看见地上人的背影,白发在月光下是粼粼的光泽,他的脑袋便越发烦乱而清醒了。
在原确的盯视下,睡梦中的路沛翻了个身,被子夹在两腿间。
上方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原确由此看清他藏在裤腿里的指痕。
在瓷白的皮肤上,粉色和淡青色交织,印出不规则的形状。
那是被人掐着大腿,按在地上,弄出来的痕迹。
原确一愣,先移开视线。
他没有相关的记忆,但是,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原确想起地上人说的“你攻击我”,也许那是真的,他知道他在某些失去意识的时候会变得很可怕,醒来时身边必有流血,或许只是地上人幸运逃过一劫。
见识到真正的原确,所以地上人害怕了,因恐惧而远离他。
原确终于破解谜题,因此冷笑出声。
他一点也不意外,地上人见利益便起心动念,见风险则立刻躲避,贪心万分,胆小如鼠。就像其他人一样,稍微恐吓一番便会被他吓退,不敢离他太近。
想必地上人不会再坚持他可笑的邀请了。
原确想明白了一切,思路清明,于是能够轻松入睡。
12点。
1点。
2点。
3点……
如是几小时过去,原确毫无困意。
他惊讶地发现,毒药的后遗症居然是失眠。
-
次日早晨,被广播铃闹醒的路沛起床。
每层楼设置了公共盥洗间,一出门就开始和人打招呼。
“早,露比哥。”
“早啊。”
“早上好露比哥。”
“早。”
路沛昏昏沉沉地洗漱,并没有注意到原确恰好紧随在自己身后,直到对着镜子抹脸,才在镜中看到右边的人是原确。
原确没穿外套,只着一件纯黑工字背心,平日被衣服掩盖的肌肉线条,此时清晰可见。
他的眼下有微青,颧骨上几粒咖色小痣,皮肤的小小瑕疵,却使得自然的野生感更为强烈。
路沛往牙刷上挤牙膏,看了他几眼,又一次不无羡慕地心想,他十五岁的时候也计划长成这样,长相冷酷,身强体壮,拥有一拳揍得路巡大喊“弟弟大人饶命!”的力量……
路沛:“咦?”
牙膏好像用完了。
把膏管卷成一圈,使劲挤,也压榨不出半点新的。
他对着牙膏管费劲的样子,自然在镜子里被人看见了。
左边的小弟杰诺笑着递来自己的,递到路沛腕侧,“露比哥,给。”
同一时间,右边的原确顺着水槽把牙膏推到旁边。
“……”路沛眼睛瞥向左边,又扫见右边。
他没怎么犹豫,接过杰诺送到手边的牙膏,无视了原确的小小动作。
原确并未拿回牙膏,第一时间掀起眼皮,看向镜子里杰诺的倒影,他认出了这个曾在食堂表演魔术牌的小丑,苍蝇一般阴魂不散。
个子不高,样貌油腻,身体羸弱。由于自身的虚弱无力,只有靠讨好别人才能得到稍微一点优待。
地上人一如既往地目光短浅,易受蒙蔽。
“谢谢。”路沛对杰诺说。
原确带上自己的牙杯,不屑地走了。
杰诺:“露比哥,今天下午要开会,你来吗?”
路沛:“三天前不才开过吗?”
杰诺:“最近生意好,非常忙,很多事要安排。”
路沛略一思索,想起游入蓝最近总嚷嚷的话,问:“是不是和城东那块的生意变多了?”
“是的。”杰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今晚我们就要去城东,见一个大老板。”
“游入蓝也去?”路沛问。
杰诺:“嗯。”
过去的日子中,路沛跟着小弟们出过几次矿区,四处踩点,对地下区的大致情况建立初步了解。
地下区最大的两股黑.帮势力,一个老大是周祖,一个老大叫文天南。
两方自为死对头,处处给彼此使绊。
城东是文天南的地盘,按理说,两方王不见王,避免碰撞得主动避嫌,但最近猛犸哥和几个城东的富商做珍品矿物交易,小弟们被派遣去那的次数也大大增加。
路巡被关的沉港监狱,就在城东和城北的交界处。
路沛心里有了主意,他得先去那踩点,然后以“我得在那等少将命令,顺带帮您监视文天南的动向”为借口,告别猛犸哥。
如此一来,既接近路巡,又能离开矿场,理由也很正当。
作为一个头儿,猛犸哥每周都搞一次例行会议,说一些本周帮派公开的计划安排,传达周祖的意见,鼓励、表扬,散伙后请小弟们吃一顿好饭,定期振奋士气。
等到例会结束后,路沛单独找上猛犸哥。
任腰坐在猛犸哥旁边,脑门上也裹着纱布,估计被他砸出来的脑震荡还没好全,幽怨且忿忿地看着他。
路沛:“。”尴尬捏。
路沛正色:“大哥,我有事想说。”
猛犸哥挥手,任腰回避。
路沛便把他的主意说了,他请愿成为‘夜鹰’在城东的耳目,并等待少将命令。
“我会努力保证组织在城东生意的安全,绝不给文天南破坏我们好事的机会。”路沛随手画了个饼。
“是吗。”猛犸哥若有所思,然后,他点点头,真把这口饼吃下了,“那么,晚上和弗兰克·冯的交易,你和游入蓝一起去。”
“今晚这批货,价值九百万,不能出一点差池,你可得看好了。”
路沛:“……”这人怎么把客气当真了?
老大这么要求了,路沛也只有点头说好,转头找上游入蓝。
晚上7点半,路沛来到劳改所的停车区。
这里的车型一应俱全,专门运货的大货车,中小面包,出行撑面子的防弹豪华轿车,少说有30辆,钥匙由保卫亭的看守者统一管理。
游入蓝敲了敲保卫亭的窗户,说:“老卫,给两辆皮卡,一辆面包。还有去城东的那辆大货。”
路沛环视四周,随口道:“你说,万一有人把钥匙抢掉,车全开走卖掉,老大岂不是血亏?”
“怎么可能。”游入蓝说,“你瞧老卫这身腱子肉,谁能放倒他?猛犸哥可是最放心他,才让他守着停车场。”
老卫应该是古维京人种,身形庞大,单人间的保安亭几乎要装不下他壮硕的身躯,听见游入蓝的夸赞,他凶狠的脸上挤出一个很难称之为友好的微笑。
“喏,钥匙。”
“谢谢。”路沛上前几步,接过钥匙。
透过窗户,他瞥见保安亭的桌板上放着几瓶药,这份昼夜颠倒24小时待命的工作,大约不太好做。
再往前走是一辆蓝色皮卡,十分熟悉,他之前出行时坐过几次,都是原确在开。
车上十分干净,还有股淡淡的薰衣草清新剂味道。
路沛听着游入蓝的话,走着神,打开皮卡的副驾驶门,闻到清新剂香气时,果然与原确对上目光。
双方对视。
一时无话。
“露比,你去哪?”游入蓝退后几步,“那才是我们的车。”
隔壁的灰色皮卡,车窗降下,杰诺殷勤笑道:“露比哥,来这里。”
“……哦。”路沛如梦初醒,“我来了。”
他踏上隔壁灰色皮卡,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杂七杂八的混杂怪味,这很正常,运货的车难免如此,是能忍受的范畴。
杰诺观察他的神色,问:“露比哥,你不舒服吗?我有晕车药。”
“不晕,谢谢。”路沛说。
杰诺是有些过于殷勤了,但他眉清目秀,表情也很真诚,不至于让人感到不适。
路沛伸手去拉安全带,发现安全带卡扣槽里沾着饼干屑,他不动声色用纸巾擦干净。
-
地上人去了另一辆车,那辆车上,贼眉鼠眼的小丑冲他招手。
原确冷眼旁观。
想必那是地上人在放弃邀请他之后,另外新物色的保护者。
地上人也不过如此了,只配与一些虫豸之辈为伍。
这样想着,原确冷静地发动汽车,开往自己的目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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