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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反话?
宵衿羽回到自己寝院中时,天色已逐渐有些暗了。虽是过了膳时,但银霜已托四堂女侍给她送了一份餐食来。
她走近桌前打开食盒,虽然没有多丰盛,但比南无玉的菜好多了。
田云听见宵衿羽屋中有动静,便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进了她屋中。
“回来了?”田云在她对面坐下。
“嗯。”宵衿羽一边点头,一边狠狠啃着刚沾了油汤的馒头。山上的馒头做的很香很松软,若是不吃饭的话,她一顿能吃四个。
“徐师姐她们下山历练那么久了,这院里就我们两个人,现在你也神神秘秘的,总不回来,我一个人实在无趣。”田云撑着下巴叹了一声,似是话中有话。
“我前些日子听说徐师姐她们快回来了,到时候你就不无趣了。”宵衿羽咬着馒头,一点没领悟到她话中之意。
田云见她不上套,一拍桌子,图穷匕现道:“你说,鬼鬼祟祟跑出去一下午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偷偷修炼了?”
宵衿羽被她吓一跳,嘴巴里的馒头都差点掉下来,“我要是能有这点勤奋,早升三堂了。”
“不是修炼,那你去做什么了?”田云挑眉。
宵衿羽正不知如何跟她解释时,脑中忽而反应过来,“师姐,你现在是在套我的话吗?”
田云见把戏被戳穿,笑了一声,“变聪明了啊,这么快就发现了。”
宵衿羽知道田云在揶揄她,撇了撇嘴,想起些别的事来,“师姐,你跟二堂的那个周师兄,怎么样了?”
田云面色微红,轻咳了声道:“长进越发大了,都学会转移话题了。”
宵衿羽仰起头嘿嘿笑了两声,“不是,我是真的好奇。你决定要和周师兄结道侣了吗?”
“小孩子别问大人的事。”田云侧过身,逃跑似的往外走,“我回去沐浴了。”
“你又没比我大几岁。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宵衿羽笑盈盈地在身后朝她喊着,可田云听到她的声音反而遁的更快了。
屋外天色愈渐深了,宵衿羽收拾完食盒,又去四堂女弟子专用的浴房沐了浴。
为了那些缺德的任务,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都没能好好睡个整觉。今日躺在自己舒服的小床上,她几乎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宵衿羽这个人啊,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从不曾想高攀南无玉那样的天之骄子,就想简简单单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原本在万法宗的每一天,她都觉得很幸福很知足。可现在……她只希望这个破系统一辈子都不要响起来就好了。
月儿高悬。
宵衿羽的寝屋中只剩下越来越沉缓的呼吸声,而南无玉的寝屋中,却是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平躺在榻,眸光紧盯着房梁上那一道从窗缝间溜进来的月影,望了许久。
他在想,如今是几时了?
看月影偏移的位置,应当已至丑时。昨日,她便是丑时来的。
南无玉闭上双眸,静静听着院外的动静。时间逐渐流逝,可院外除了野鸟飞过的振翅声外,便再无其他声响。
月影逐渐拉长,偏移。时间也悄然来至寅时,可院外仍是毫无动静。
南无玉睁眼起身,一瞬不瞬地盯着门的方向。
直至卯时一刻,微光透过窗缝照进来,那扇门,始终不曾有丝毫松动。
屋外晨光熹微,屋内人的眸色却逐渐阴沉。
她竟真的不来。
———
宵衿羽今日起得晚了。虽然她平常都是这个点起,可是她睡得忘记了自己晨间还得赶去南无玉那边一趟。
她惊醒时,只能先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再出去换衣服。等赶到南无玉寝院时,已经卯时三刻。
而南无玉,也早已起身更完衣,形容整肃的站在院中。
“公子,对不起啊。今日来得晚了。”宵衿羽有些抱歉。毕竟站在南无玉的角度,她这个随侍确实是有些不合格。
南无玉阴沉眸光乜了她一眼,冷声道:“日后卯初再到不了,你也不必来了。”
“真的吗?那太谢谢公子了。”
宵衿羽跑得脑袋迷糊,只觉得南师兄实在太善解人意。
南无玉眉心骤沉,垂眸闭上了眼。在一声极其压抑,又近乎隐忍的重息之后——
他掀眸问她:“你是听不懂反话?”
“大部分听得懂吧……”
宵衿羽挠了挠耳朵,微怔,“你在说反话啊?”
宵衿羽实在有些震惊,因为她一直觉得,南师兄是个有话直说,言简意赅,不屑于搞拐弯抹角那一套的人。
特别是昨日拭巾一事,她发现自己因为过度解读而曲解了他之后,就更加加重了她这个印象。
二人站在院中相对着,氛围倏然有些微妙。
“那…我还用来吗?”宵衿羽觉得自己又不太懂南师兄了。
他现在是在对她不满意吗?那她以后还要来随侍吗?
“午时,用过午饭后来等我。”南无玉发出明确指令
“哦。知道了。”宵衿羽顺从地点了点头。
南无玉不知她究竟是憨直还是愚钝,抿直唇角摇了摇头,随后甩袖离开了院子。
时间紧迫,宵衿羽此刻也没功夫去琢磨南无玉的意思,等他一走远。她又急匆匆地去换了衣裳,往道场赶去。
好在今日授课长老也来的晚,她侥幸逃过一罚。
待练完早功,用过午饭后,宵衿羽很准时的回到了南无玉的寝院,坐在院中等候。
南无玉这两日回来的都十分早,她没等太久,便见他踏进了院门。
“公子,你回来啦。”宵衿羽立刻起身,笑脸相迎。
南无玉浅淡“嗯”了一声,垂眸看向她因为一直撑着脸而有些发红的脸颊。
“你让我等在这里,是有事吩咐我做吗?”宵衿羽探头问他。
她也不知道一个合格的随侍该做什么,但总归不能是什么都不干。
看着眼前明媚又乖巧的一张脸,南无玉的眸光温和了些,表情也不再似早上出门时那么冷,只问她,“吃过饭了?”
“嗯,你说叫我吃好了来。”
宵衿羽乖顺点头,好似无论南无玉叫她做什么她都会很认真去做一般。
南无玉眉尖略挑,嘴角似是微微扬了一下,可弧度实在太浅,宵衿羽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他忽然心情好,还是自己眼花了。
“进来。”
南无玉抬步往屋内而去,宵衿羽自然也紧随其后。
二人走至屋内书架前,南无玉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递给她。
宵衿羽接过,看了一眼封页,是讨人厌的《道经》。
南无玉递完书后就在书案边坐了下来,又轻抬下颚,示意她在自己身边的蒲团上坐下。
宵衿羽端着《道经》坐了下来,心中忽而有些不好的预感,有点想逃。
“公子要看书的话,我去煮壶茶来吧?”
宵衿羽将道经放在了桌上,正想起身,却又被南无玉按着重新坐回了蒲团上。
“多习道经有助修心,适合你。若有不懂,可以问我。”
南无玉褪却了一身的冷,显露出耐心,可宵衿羽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公子,我不想看这个。我想出去扫地。”宵衿羽仰面蹙眉,看向南无玉的眸中露出央求之意。
她平日里念的道经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好不容易下了课,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南无玉侧脸避开了那双水珠般清润无辜的眼,沉声道:“不准。”
“为什么!我就是个随侍,又不是修士。”宵衿羽抗议。
其实她也大概能懂南无玉的好意。若不是有意想提拔下属,他又怎会这样费心去提点一个随侍。
可这不是宵衿羽想要的。毕竟这世上又不是每个人都想做南无玉。
而南无玉见她竟真堂而皇之拿随侍当借口,眸中稍带愠怒:“难道你想做一辈子随侍?”
“人各有命,要是我真做一辈子随侍,那也是命该如此。”宵衿羽坦然道。
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开心比修炼重要。
南无玉显然无法理解她这种破罐破摔的心态,也不想说教劝服她,只威胁道:“今日若看不完,就不许回去。”
宵衿羽瞪大了眼,欲言又止半晌,原本想分辩,可最后想了想,还是撇着嘴翻开了道经。
毕竟她是来升好感度的,不是来惹南无玉生气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南无玉竟比巡课长老还要严厉,丝毫不许她偷懒,不但要她看,要她背,还要让她拆解其义。
宵衿羽就这样被折磨了一整个下午,等回到自己寝室时,只感觉整个人的精魂都被抽干了一般。
她决心一定要赶紧找机会和南师兄坦白自己不是女侍之事。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得先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来合理解释自己假扮女侍的行为。然后求南师兄可怜可怜一下自己,千万别闹到宗主那边去。
宵衿羽今日其实没干什么活,昨夜睡眠也充足了。可她却觉得今日比昨日累多了,身心俱疲之感。
她沐浴洗漱完,连发梢都还未等干透,便已经倒头在榻上昏睡。
而此时另一座寂静无人的寝院中。南无玉正坐在桌前,指尖轻敲桌面。
子时。
丑时。
寅时……
时间悄然而过。可无论院门还是屋门,都如昨日一般,无人问津。
“宵衿羽……”
南无玉起身,几乎是碾着齿间才恼怒唤出她的名字。
平日里修炼不积极不上进便也罢了。
就连对他——
竟也如此轻易就半途而废……
屋内暗得几乎没有光线,南无玉视线扫过漆黑的案桌,白日里她翻过的那本《道经》还躺在案上,并未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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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与学渣就是这么难共情哈哈哈哈,彼此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