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长梦

　　“所以说啊先生，昨天它根本不在这里！谁不知道奎林斯这个地方到处出鬼，这根本不是我放的……”

　　“行了行了，赶紧想办法挪开。”

　　“这、这可放哪呢……”

　　交警和服装店主人的声音，吵得诺尔脑袋嗡嗡响。他正在服装店对面的早午餐店，等着自己刚才点的餐。

　　很快，装着三个打包盒碗的纸袋就被递到了自己的手上。他转身离开，见服装店的店主和交警正在合力挪走那个足有二人高的泰迪熊，放到店门侧。

　　交警甩了甩手，很快拿起对讲机。

　　诺尔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个泰迪熊，大概就在艾琳的梦境里。落灰的，街边的。

　　他提着纸袋望了一眼那个没精打采的泰迪熊，随后朝公寓的方向走去。膝盖传来的痛感依旧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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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酸……”

　　弥娅吃了一口从酸奶碗里舀起来的草莓后，神色有些为难。

　　“这个……真的是武器？”诺尔也为难地看着洛厄斯递过来的匣子。他刚才打开察看过了，虽然想着迷你一点也很正常……

　　这明显只是一个银色的金属圆环，外观像是相互衔接的火焰，大小勉强能戴手腕上。……或者说，和一个手饰没什么区别。

　　“本来也只是一个介质，等你完全融合，就没什么使用它的必要了。”洛厄斯打开碗盖，“我的镰刀本身就是能力的一部分。只要我想，它是个勺子也行。”

　　“听起来很环保。但是怎么用？”

　　“先吃早餐，待会教你。”

　　诺尔只好拿起勺子。

　　今天大概率有不小的体力消耗。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些没底，但紧张归紧张，既然认定了要参与这件事，无论什么怪物他都打算奉陪到底。

　　……水果好酸。

　　吃过早餐，洛厄斯起身，带着两人推开走廊里的一间空房。——实际上并非空房。尽管并无陈设，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水环正在房间中央缓慢转动着。

　　四面白墙，墙壁上没有屏幕，却清晰显示着城市地图。北区的一块地区显示为红色，像是污染源。

　　“把你的武器戴上。”他说。

　　诺尔尝试戴上圆环，它肉眼可见地改变了形态，覆盖上手腕与手背。按照洛厄斯所说，诺尔尝试张开手再握住，它瞬间变作一柄炽热的匕首，刃口缀满火焰。

　　“小心点。”弥娅在门口说。洛厄斯自觉退开了些。

　　攻击范围不能再大一点吗……他不太想近身作战。

　　刚出现这个念头，它又伸展成一把长剑。火光浮动，即使对于他这种常年握笔的学生而言，重量也正合适。

　　稍微可接受了些。他没怎么了解过冷兵器的种类，暂时没有更好的优化方案。

　　“本质上是自定义的武器，熟悉哪种就用哪种。”洛厄斯说。

　　“……他不太可能熟悉哪怕一种武器吧。”弥娅无奈地摇了摇头，“诺尔，待会碰见怪物不要着急，冷静点，力量自然会引导你。”

　　他尝试收起武器，长剑随着他的想法消失了，只有灼热的气息在空中滞留。

　　“怎么说，现在出发？”洛厄斯问，“既然那边稳定了，估计他们的‘事业’也准备继续。没多少时间可耽搁。”

　　门口一个比膝盖略高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进来。黑兔两只爪子叉着腰，竖起耳朵，仰头看着三人。

　　“你要去吗？”弥娅俯下身问。它一个劲地点头，扑上来就抓着诺尔的衣角。

　　“你也知道很危险的。”诺尔尝试解救衣角，但它不依不饶地拍开诺尔的手，“下手别这么重……”

　　洛厄斯倒是温和地笑了笑，试着摸了摸它的耳朵绒毛。

　　“也行。它熟悉那里。”

　　拗不过它，诺尔只好同意。

　　水环展开，瞬间铺满了房间，平整得像镜子。房间中央慢慢浮现出门的轮廓。洛厄斯抬手推开门，三人一兔先后进入门中。

　　眼前慢慢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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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眼还是黑暗。他感觉有些拥挤，尝试摸索了一会。触觉毛茸茸的，像是玩具。

　　“借你点火。”洛厄斯冷静地说。黑暗中看不清，但能听出来方向，“今天能解决这桩事是再好不过，拖久了对谁都不好。”

　　他尝试集中注意力运用异能。一簇火苗很快稳定地燃烧，照亮了很小的范围，包括半张青年的脸。

　　火焰又被一束冰凉的力量裹挟着借走。

　　眼前倏然亮起来，洛厄斯正举着一盏灯，手中正是一把镰刀，与初见那天并无区别。弥娅就在不远处，一只手淡定地抱着缩成一团的黑兔，另一只手则拎着一把半透明的金色匕首。

　　他发现自己在一堆旧玩具旁边。

　　依然是那间儿童房。不同的是，这次仅需要一盏灯就能照亮整个房间。房间已回归正常大小，各种旧玩具散落在地。一排精致的娃娃站在墙边。

　　原来它们只有这么点大。

　　“对了，我也带它来了。”洛厄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娃娃。正是那天从泳池里捞出来的。

　　这个人一向行迹诡秘，或者说某些方面异于常人，诺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存着的，这人貌似近几天一直在梦境和现实来回。

　　弥娅挑了挑眉。

　　“这是？”

　　“好像可以用来开门，交给你保管吧。不过门不在了也说不定。……有东西要来了。”

　　门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敲了敲。诺尔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羊耳下意识向后平贴。

　　他才留意到，不知何时自己也已经改变了形态。

　　敲门声又响起来，这次略有些急促。黑兔赶紧往房间里的小床上一跃，用被子死死蒙住自己。

　　“艾琳。”门外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我回来了。妈妈也刚下班，她给你带了橙汁。”

　　“亲爱的，外面在下雨。”一个成年女子温柔地说，“我看到台阶上的鞋印了，你今天淋雨了吗？……亲爱的？你的皮鞋我收好了。”

　　三人停在原地。诺尔试着感知门外的生物。他强迫自己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让知觉顺着地面延伸。

　　比之前敏锐一些。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轻松地穿透墙壁。

　　门外应该……是两个“人”没错，一高一矮。但轮廓分外模糊。诺尔感知不到五官和衣着，它们更像是某种模拟着人类交流的怪物。

　　诺尔慢慢收回知觉，就像收回一张细网。但门把手忽然开始移动、变形，转眼间就变为一只细长的手，径直朝着他扑来。

　　金红的火焰一闪，他挥剑向那只诡异的手斩去。剑刃出奇锋利，将不怀好意的手迅速砍作两段。门开了。两只怪物猛地冲进来。

　　还未等诺尔反应过来，一阵薄纱般的淡金色笼罩了房间。弥娅抬起手，整个房间随着她这个并不大的动作扭曲了一瞬。

　　怪物的动作迟滞了。洛厄斯并没有急着动手，反倒轻巧地退后几步让出空间。

　　没有五官，漆黑一片的怪物看起来相当瘆人，他上前两步，背着光，踩在自己投下的阴影里。随后他用力一挥长剑，在剑身流动的炽焰中，果断地处决了两只伏在地上动作缓慢的怪物。

　　它们看起来像是黏着的灰烬与泥土，没有血，很快在空气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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