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Ⅰ破晓之天

　　“所以，你有必要也责无旁贷，一定要找回青鸟的记忆，重新获得属于青鸟的力量。我不管你之后是要替你的父母讨回公道，或者还是仅仅和以前一样地不过问世事了和霖儿在一起隐居蒙山。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要谨记一件事情。”弥月声中，坚强而镇定。

　　“什么？”

　　“只要你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觉醒成为青鸟，那你都不可以使用青鸟的力量，不可以变成青鸟的模样，更不可以冒冒然地就承认青鸟的身份。”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说我就是青鸟。而青鸟的力量，我却是一丁点……”

　　他的话再次被她打断了。但是他知道，他知道她知道自己想说的是：青鸟的力量，他是丝毫都没有！

　　她微微笑着，整张脸仿佛都陷入了一种绿色的幽光之中，从而显得极为诡异和恐怖。她说：“是啊，现在的你，的确是一无所有。但是，命运，终究会将你们二人牵扯在一起。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你存在于世的真正理由和价值，以及你所要去拼命拯救和挽回的生命，或者，记忆，爱人，甚至所有所有已经沉沦于黑暗的世界。”

　　“你是说，我，不，是青鸟和霖儿？”

　　“是的。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关于那八个字，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了吧。”

　　“那八个字，你是怎么知道的？哦，对了，你知道这世上所有发生过的事。”他恍然大悟。

　　“不，我并不知道的。虽然话是那么说没错，但其实，很多力量高强的人，他们都能够做出一些护卫自己不被旁人堪破他们内心的结界。而至于青鸟本身，却更是一个无人能够堪破的秘密。坦白地说，关于青鸟的这一切，都只是龙城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你守护你，但是，也许，他就是上天指定的唯一一个能完成这一切，找到你守护你帮助你的天选之人。你愿意拿他当你二哥也好，拿他当通天教主的旧部下也罢，总之，我是要站在他的那边。既然，他存在于世的意义是要守护你。那么，我也就一样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地说道，“那么，殿下，您能原谅我吗，之前对您做过的一切残忍的事情，『峯岚殿下』？”说话间，她已然离座，虔诚而恭敬地跪在了他的脚边，脸贴近了地面。

　　——此时此刻，她已然成为了他最为衷心的部下和守护者。而那个称谓，显然便是青鸟曾经的封号。

　　“你起来吧。你先起来再说……”面对这种情况，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显得是那般地无能为力。他也只好客客气气地这般说道。

　　弥月缓缓地扬起身子来，很是严肃地说：“请您以『峯岚殿下』的身份命令您的臣下。”

　　“可是我……”犹豫着。但当他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他便不再坚持什么了。“好吧。那么，我就以『青鸟』的身份命令你起来，告诉我关于那八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不过，在这之前，还是不要太过于恭敬或者谦卑的好，我真的不适应……”

　　“好的，弥月照办就是了。”她看着他那张几近涨得通红的小脸蛋，轻微地笑着，然后缓缓起身回到了座位上。

　　——然后，秘密，就要开始在此揭开了。

　　◇

　　“首先，在解释那八个字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先说清楚我或者说《生死劫》真正的能力，以及来源——你所不知道的秘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轻轻袖拂石桌，顿时那石桌表面便像一面幻镜一般显现出了一些奇怪的影像——不过，渐渐地看下去，他就知道，那些影像不过是将她那些话里的故事以影像的形式表现出来了而已。

　　“在很久以前，世上还并没有出现凌霄天帝的时候，这个世界可以说是一片混乱，并不像现在这个世界一般的井井有条——虽然说，现在的世界依旧也是一团糟，但是起码地也比那个时候要好很多了。在那个世代，介于『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洪荒』和上个世代『太古』之间的所有世代，我们姑且将它统称为『乱世』吧——在『乱世』初期，曾经就出现过无数次朝堂交替，就好像现在这个世代历史里的故事一般，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能打败四方称霸的生灵，那便是『王者』。

　　“而在那个世代之中，得到过统治权的有很多种生灵，就好比是这个世代的各种各样地方的人和动物之间的关系一样，人有人的君主，猴有猴的猴王，虎有虎的大王。但是其中真正完全获得整个世界的主宰权的，只有三个时期。我想，《生死劫》曾经都告诉过你关于这三个时期的事情吧？”

　　“是。”他镇定地回应着，“第一个时期，是由『神祇』主宰的世界。”

　　“『神祇』，只是『灵』的一种。在现今的世界里，『灵』分为以下几大类：『白灵』，『神祇』，『邪灵』，『鬼灵』以及『灵魂』，『灵魄』。

　　“其中，『白灵』是这世上最为单纯也最为洁净的『灵』，而其他几种『灵』也全部都是由『白灵』交汇组合进化而来。不过，在现在这个世代，『白灵』基本上都很难得看到了。因为它们几乎全部都聚集在『虚空境界』之中休养生息——所谓『虚空境界』，便是天帝为那无数『白灵』做的个集中护卫的外壳。

　　“无数的『白灵』涌入世间，汇聚凝成新的『灵魂』，再结合躯体了化作新的生命。而同时的，也会有无数的生命死去，解放『灵魂』化作『白灵』了回归『虚空境界』。当然，这其中的平衡并不是天帝的功劳，早在天帝出现之前，在这世间上便存在着这种平衡了。

　　“值得一提的是：『白灵』，是不会消散，不会死亡，也不会分解的。所以，无论世代的变迁，天劫的降临，『白灵』的数量依旧都是无限的，它们可以重新筑成新的生命而不需要遵守天帝的意见。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生命，你都能从一些古老地方或者书籍之中看到关于它们的图画、记载，却终寻觅不到它们的踪影。它们，要么被毁灭了，要么就是被封印了，或者单纯的，只是被人为的抛弃了——就好比『巨人夸父』一族。

　　“说回『神祇』吧。『神祇』拥有最高度的智慧和最纯正而依托于『混沌』的法力。在混沌之初，『神祇』便拥有了最为庞大的数量——然而，这也是它们能获得世间主宰权的唯一的理由。『神祇』并没有功利之欲，所以它们并不在乎谁是统治者，谁是阶下囚。它们要么一如往昔自由地四处游荡，要么便沉沉睡去，不理会这世界上的任何变化。所以，很快地，它们便丧失了主宰权。而主宰权，也相应地落入了『邪灵』的手中。这也是第二个时期。”

　　“『邪灵』，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摧毁它们将它们打回『白灵』形态吗？”在这不经意间，他不禁又想到了他的二哥，以及那被封印在东海海底的邪灵溟澄。

　　“最初的『邪灵』，它们只是嫉妒，怨恨的载体。但是后来随着那个世代里各种生灵之间的矛盾加剧，『邪灵』也逐渐地衍变成了『神祇』的绝对对立者：它们和『神祇』完全绝对地相反、对立，它们试图占领天下，它们也试图去毁灭苍生万物，去获得『唯一存在』的权利。但最终，却终为『神明』所覆灭。”

　　“『神明』？你是指……”他没有问完，便已经从她的巧目明眸中得到了答案。

　　“邪灵之主『望川』的恶行最终似乎触怒了『天意』。于是『神明』现世，将其收服，炼化成了四大『传世神器』。而这其中为首的，便是『生死劫』。『生死劫』所代表的意思，便是『记述』。而『记述』的意思，便是『永不遗忘』，『超越宇宙』。

　　“其实，如果你注意的话，就会发觉，这四样神器只是单纯的四样书房里的东西：画绢，镇纸石，黑夜里书房燃起的红烛，以及书写完成之际用到的镌印。至于那笔墨砚台，则是些另外的东西了。那么——你知道，那四样神器出现的地方在哪吗？”她笑靥如花。

　　“这个……很难猜啊。”他面露难色。

　　“『东胜神州』，蒙山。”

　　“『东胜神洲』？”他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里没有蒙山啊！我记得……哦，该不会是花果山的别名吧？”他似有所悟地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说的是：东胜神州，和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东胜神洲是不一样的。在过去的那个世代里，四大州，哦不，其实应该算是五大州——这五大州其实都是连在一块的。而这五大州的具体分界也只是因为它们彼此之间都有一座大型山脉作为分界。其中，东胜神州便是块最大的地域。但是偏偏地，在那片土地之中，蒙山就占据了一半的土地。而至于那另四州，我想你也曾去过的吧。”

　　“我……去过？”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是的，你的确去过的。而且，你还在那里有过一段拾遗的过去。不过，那里现在有个别名。”

　　“什么？”

　　“就是废墟之城啊，是为天帝所放弃的世界。但那里却终是有条不紊地维持到了现在，依旧繁荣昌盛，而并没有因为天帝的放弃而化作真正的废墟。”她的表情显得很是羡慕。

　　“但是，我记得，那里是分为两块大陆的啊。西边的那块被称为西州，是块相当大的土地啊。但是，那上面却划分出了四个大一些的国家和好几个小国。而至于东面那一块——东州上却是个独立的国家。东州和西州隔海相望，相隔甚远。不过，东州上的那个国家却是那个世界最大的且完全独立的国家啊！”

　　“呵呵，你知道，为什么中间会有那么广阔的一片海域吗？”他的兴致完全地被勾住了。“因为曾经属于那里的蒙山被人为地割裂出来，独立地化成了青鸟的封地。你明白了吗？”她依旧含笑如烟，让他不禁意乱情迷。

　　◇

　　“又是蒙山啊……”他沉重地叹出一口气来，心里却为某种莫名的情愫给占满了，不知道是喜是忧，也不知道是哀是欣。

　　弥月笑道：“怎么？觉得蒙山很不可思议，很诡异，是么？”

　　“那倒也不至于。只不过，蒙山处处成谜，仿佛牵涉到很多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关于这一点，我有点想不明白。”

　　“是什么？”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就是——唉，怎么说呢？说句老实话，以前，我根本就没有听过蒙山。它在哪，我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的。如果说，它是一座有着那么多秘密的地方，或者说宝地，那就应该有很多人或者神仙妖怪什么的知道吧！可是偏偏——唉……”他不经意间却又是一声叹气。

　　“蒙山，之所以成谜，不仅因为那里曾经遗落过青鸟，也不只是因为那里曾经是青鸟的封地，当然，也不会只因为那里特殊的环境。蒙山之中，似乎并没有『时间』这个概念，那里的万物，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生命的尽头。在那里，所谓『时间』，充其量也仅仅只有『朝』和『夕』的分别。今朝去，今夕至，今夕猝，今朝还。千年一日，却永不重复。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蒙山在五千年前青鸟失踪之后，便被霖儿封印了起来。除了她一个人以外，不，应该说：除了拥有青鸟力量在身的人之外，任何人都无法闯入，否则便会被那道封印的力量所灼伤，化作飞烟。”

　　“难道，就连天帝都没有办法闯入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态。

　　然而，她却很是肯定地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可能的，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去超越青鸟的力量。甚至地，包括你，也没可能。”看着他投过来的诧异的眼神，她却依旧很是镇定地且适时地补充了一句：“除非，你觉醒了那些只属于青鸟的力量。”

　　听到这个回答，他不免尴尬地垂下头去。

　　其实如同她之前所说的，他很早就开始怀疑甚至想过要去相信『自己就是青鸟』这件事情了，但只是自己一直苦于没有为这件事情找到合适的能让自己完全信服的证据，所以他自己不免地也无法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而现在，他本以为，若是自己能穿过那道封印，那就能够证明自己的确和青鸟之间有着莫大的关联。只可惜，这个念头却终究毁在了她那近似无情的言辞之中。

　　而这，恐怕还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能让自己找到证据好让自己充分相信那件事情的途径吧！只是，偏偏地，还是没有可能。

　　“难道，真的如她所言，冥冥之中，真有股莫名的力量在守卫着青鸟，不让还未觉醒的青鸟随意地释放出力量来从而保证不被他人察觉么？若真是这样，那自己，这具封印着青鸟力量乃至灵魂的□□，会不会就是那股力量造出来用来保护青鸟的容器？而那份力量，难道就是超越天帝而存在的所谓的『天意』么？”

　　明知道，自己只是从那东海深处的一方巨石中脱离出来的生命，是很难成为一道能封印青鸟而不为他人所察觉的牢笼的，但偏偏地，心有不甘！他只好默默地在心底念叨起那个名字，那个如烟雨一般朦胧而遥远的名字：“霖儿……霖儿……霖儿……”若是，见着她了，那又会如何呢？

　　看着他这番的“苦恼”，弥月也不禁悲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青鸟的失踪，本就是谁都无法解开的谜题。他的力量，本来就是护卫他自己最好的屏障。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至于让我，《生死劫》，亦或者更为强大的力量乃至于天帝都无法窥探到他的所在。而你，既是青鸟的化身，那便也该好好地护卫你自己这个肉身。只要你找齐了那八个天选之人，寻回了青鸟的记忆，我想，你终是可以回到蒙山去的。你要知道，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阻拦得了青鸟的意志！”

　　他抬起头来，一抹坚定正牢牢地投进他的瞳孔，照亮他的心扉。

　　“你别忘了，霖儿，那个原本很是脆弱的女孩子可都没有被『青鸟失踪』这样的困难给打倒呢！那么，你这么个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上仙的人又怎么可以如此轻易认输呢？”

　　“对哦。也是，也是。呵呵……”他憨厚地笑了起来，一张孩童般的脸庞将那份稚嫩表露无遗。而同时暴露人前的，还有眼角里那暗淡的泪珠。“莫道是，我连她都比不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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