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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啊！”
任虎惊叫出声。
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跌到了床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起身来之后，任虎正准备逃跑，一双微凉的手，却死死地按住了他的嘴巴。
任虎下意识地便要张嘴去咬。
“是我。”沈息魄沉声说道，“安静一点。”
“……公子？”任虎瞬间瞪大了眼睛。
“嗯。”
“发生什么了？”
“一言难尽。”沈息魄应道，“总之，你先不要叫喊。”
“我知晓了。”任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再随便地大呼小叫。
见状，沈息魄终于将手放下。
“沈前辈，那些死人，好似都‘活’过来了。”此时，歇在柴房的方延寿，也带着金炼，走到了这间卧房之中。
“嗯。”沈息魄沉声应道，“姑且先看看，他们想做些什么吧。”
“是。”
“公子，你怀疑是动静将他们引进来的？”任虎小声问道。
“嗯。”
“但我在床上睡着，应当什么声响都没有啊。”
“什么声响都没有？”方延寿失笑道，“你的鼾声，老夫在柴房都能听见，也算是‘什么声响都没有’吗？”
“啊？”任虎登时涨红了脸，“我……我……”
他感觉自己的颜面，已经被丢光了。
“公子，你也听见了吗？”须臾，他满面绝望地问道。
“听见了。”沈息魄淡淡道。
完了。
我的一世英名。
任虎恨不得一刻都未曾阖眼。
“公子，我寻常不是这样的，只是今日太累了，才会如此失态。”任虎绞尽脑汁地替自己辩解道，“你便当从未听过吧。”
“好。”
“不是，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讨论这个？”方延寿不可置信道，“那些死而复生之人，已经将这间屋子围住了！”
“哦？”沈息魄不动声色道，“看来，他们不是循着动静而来，而是冲着我们而来。”
“怎么办？”方延寿不由得焦急了起来，“再继续等下去，只怕是整个城的人，都要来了，我们待在这儿，无异于坐以待毙！”
“还能怎么办？”沈息魄挑眉，“自然是杀出去了。”
“……杀出去？”方延寿略显迟疑。
“怎么，老东西，你怕了？”
“怕倒是不怕，但终归是在诡境之中，贸然对他们动手，会不会不太妥当？”方延寿问道。
“你有更好的法子？”
“沈前辈，依老夫之见，还是先弄清他们的意图吧。”方延寿斟酌着说道，“正好，屋子里就有一个现成的，足以让我们观察一二。”
语罢，他便将视线，投向了床上。
“你说它？”
任虎指了指方才将他吓了一大跳的那道枯瘦“人”影。
因着行动迟缓，那个“人”，仍是在床上蠕动着，还未下来。
“嗯。”方延寿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观察？”任虎又问道，“等它爬过来，至少还得盏茶的工夫吧。”
“它过不来，我们可以过去啊。”方延寿说道，“这样的话，不消片刻，我们便能弄清楚，它们是敌是友。”
“过去？”任虎眉头一皱，“谁过去？”
闻言，方延寿并未作声，但他看向任虎的目光，却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你让我过去？”任虎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行不行！凭什么让我去？你这个老泼皮，怎么不过去？”
“老夫是修真者，周身有灵力波动，离得太近的话，恐怕会伤了它们，若是有敌意还好，若是它们并无敌意，岂不是有树敌之危，想想这座城，有多少死人，全部攻过来的话，我们如何承受得住？”方延寿义正辞严道。
“……”
任虎沉默了下来。
“去吧。”沈息魄忽地开口说道，“我会在后头看着你，定然不会叫你出什么事。”
“真的吗，公子？”
“我何时骗过你了？”
“好，我去！”
话音刚落，任虎便咬牙走了过去。
哪怕身子抑制不住地打着抖，他依旧没有停顿，而是径直将自己，凑到了那“人”的近前。
“嗷呜——”
发出一声怪嚎之后，那“人”便猛地张嘴，露出一口已然不剩下几颗的烂牙，狠狠地咬向了任虎的胳膊。
躲不过了。
惧怕之中，任虎闭上眼睛。
然而，意想之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只见沈息魄仅仅是弹了弹手，便定住了对方，令它无法再寸进分毫。
“走。”沈息魄一把将任虎拉到了身后。
“……公子？”任虎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稳稳地立在自己身前的人。
“嗯。”
“没事了？”
“没事了。”
“太好了！”任虎忍不住伸手搂住沈息魄的腰，“公子，你又救了我一命！”
“松开。”沈息魄却是冷声说道。
“哦……”任虎讪讪道。
与此同时，他忙不迭地将手撤了回去，一刻都不敢多留。
“如何，老东西？”沈息魄看向方延寿问道，“弄清它们的意图了吗？”
“弄清了。”方延寿面色微沉道，“它们应当是想吃了我们。”
“……什么？”将将安定下来的任虎，又差点原地栽倒，“它们想吃人？”
“嗯。”方延寿点了点头，“它们生前是饿死的，如今就算活了，也只剩下一种本能，便是将肚子填饱，但此地分明一个活物都没有，直至我们来了。”
“不错。”沈息魄应道，“我们来得还真是时候啊。”
“什么时候？羊入虎口的时候吗？”任虎哭丧着脸道，“公子，你莫要说笑了。”
“谁说我在说笑了？”沈息魄面不改色道，“我说的时候，是它们的死期，难道不是刚刚好吗？”
“公子，你是何意？”任虎眨巴着眼睛问道。
“还是那句话——”沈息魄提剑走向了门边，“杀出去。”
“沈前辈，等等我！”方延寿一边迈步跟上，一边也拔出了身后的剑，“老夫同你一起！”
“那我呢？”任虎茫然道。
“待在屋子里，让金炼守着你，别出去。”沈息魄回道。
“可是……”
“想活命就听话。”沈息魄打断道。
“是，公子。”任虎垂头丧气道。
言语间，沈息魄和方延寿，已经势不可挡地杀起来了。
片刻之后，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屋外，便被他们硬生生地清出了一条窄道。
“出来！”沈息魄高声说道。
闻言，任虎立即跑了出去，金炼紧随其后。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
但杀着杀着，方延寿的眉毛，便紧紧地攒到了一起。
“沈前辈，好似有些不对。”方延寿环顾四周道，“那些‘人’，根本就杀不死！”
哪怕已经被一箭穿心，抑或是被击穿了脑袋，仅仅倒下片晌，它们便又会从地上爬起，一举一动，也不见滞涩，分明是没受过伤的样子。
拦腰斩断和竖劈也是一样，它们的残肢，会自发地聚拢，用不了多久，便会又凝结成了最开始的模样。
“我看到了。”沈息魄沉吟道，“试试用术诀。”
“好。”
“还是不行。”移时，方延寿语气凝重道，“它们都是不死之身吗？”
无论是什么术诀，作用到它们身上之后，竟是都只有须臾之效。
即便已经被火诀烧得焦黑，又或者被冰诀冻了个结实，它们都会在摆脱之后，坚定不移地朝着他们走来。
“已经死了那么久了，还谈什么不死之身！”沈息魄嗤笑道，“老东西，不会说话便将嘴闭上，免得听了让人心烦。”
方延寿不再言语。
“我还偏就不信了。”沈息魄恶狠狠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杀不死的，尤其是到了我的手中。”
又尝试了一番之后，沈息魄终于找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必须用灵力，将它们切割成尘埃一般的大小，它们才无法再聚合成形，也就无法再靠近他们。
但听着便不简单，做起来更是繁琐至极，少说也得十几息的工夫，还颇为耗费灵力。
沈息魄粗略地算了算，即便是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也只能用这种法子，杀掉五十来个“人”，便会耗尽他体内的真气。
而五十来个“人”，跟他们眼前的大军相比，简直是沧海一粟。
能解决几个，便先解决几个吧。
“老东西，用灵力，将它们切个粉碎！”沈息魄开口说道。
“好！”闻言，方延寿立即照做。
于是，花费了一些工夫，他们的周围，终于暂且空出了一片地方。
但还未喘息片刻，便又被源源不断的“人”补上了，俨然是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
“不行了……”方延寿上气不接下气道，“沈前辈，老夫须得缓上一缓，实在是杀不动了……”
“没用的东西！”沈息魄毫不留情道，“连我的蛊虫都不如！”
除了守护任虎，趴在地上的金色锹甲，也在竭尽全力地拖延着四周的“人”，让它们无法轻而易举地近身。
“沈前辈，老夫本就在和你的交手之中，受伤不轻，眼下还得这般不遗余力，即便是神仙来了，也得喘口气吧？”方延寿叫苦不迭道，“依老夫看，我们还是赶紧逃吧，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啊！”
“逃？怎么逃？”沈息魄冷声说道，“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瞧瞧，外面围了多少‘人’，如何突破得了？”
真气所剩无几，沈息魄已是不敢再浪费，用灵力在自己和任虎的身上，覆上薄薄一层之后，便又提剑杀了起来。
但灵力迟早会消耗一空，气力也是一样，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是会任“人”宰割。
但偏偏他又不能停手，因为一停下来，便会让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机，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好似被架住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堪堪支撑下去。
“唉！”方延寿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要是能填饱它们的肚子就好了，想必它们就不会再对我们，如此穷追不舍。”
“填饱它们的肚子？”
闻言，沈息魄将眉梢，轻轻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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