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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可是我朝中书令,燕大人?”武昭帝着实没想过那使臣看中的人选竟是燕飞觞,这都可以说是异想天开了,“卿说笑了,燕爱卿已有家室,岂能再开此等玩笑?”
之前众人也只是听说过燕飞觞家中有人,竟然已经成亲了吗,可无论燕飞觞到底有没有家室,此时既然武昭帝说有了,那便是有,没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驳回武昭帝的面子。
武昭帝虽然也听说过燕飞觞的事,不过他很清楚燕飞觞并无成亲,他相比其他人要知道的多一点,光是云溪暮向他举荐燕飞觞入朝就足够令人起疑了,想来云溪暮便是燕飞觞口中所说的家中之人。
不管是因为燕飞觞是自己这位外甥所看中的人,还是因为燕飞觞在朝中的身份,武昭帝都不会同意使臣所提出的条件。
那使臣这才知道原来那位女子竟是大周的重臣,甚至还成亲了,其实当燕飞觞有中书令的身份后,她是否成亲都不重要了,朝臣所代表的是整个朝堂,就算是山匪也不会冒险跟朝堂作对。
当朝二品大臣去和亲,不管在哪都有些可笑了。
新罗的使臣这时也不敢再看燕飞觞了,若是惹得这位手掌生杀大权的女子不快,自己回去该如何跟单于交代说自己得罪了大周的朝臣。
武昭帝这话虽说只是为了更好地回绝新罗的使臣,知道内情的朝臣也不觉得意外,可不知道内情的人就没这么平静了,就如方才若是武昭帝不拒绝就将燕飞觞带回她本该待的地方。
鸿胪寺卿原本还只是以为燕飞觞跟她身旁的男子还只是到情投意合的地步,万万没料到竟然真的成亲了,不管怎么说,燕飞觞的婚事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潦草决定,还是说燕飞觞当真一点都不肯再回到那个位置?
可,还有个人在等她,当年的事如今再说谁对谁错也没了意义,她可以这一生都不原谅,但也不该因为这件事而永远不回去,这何尝不是也在跟自己过不去。
何况,那个男子值得她留下吗?
鸿胪寺卿对这个问题保持怀疑,他也相信了解燕飞觞过往的人都会有这个疑问,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尊荣,留在那个男子身边,留在这个与她毫无关联的京城。
燕飞觞自是想不到那位鸿胪寺卿还在想着让她回去,师父当年去世,燕飞觞半点都没想过要回去,而是来到京城,这就已经说明她已经不愿回到那个地方了。
这是她当年的想法,此时她依然不愿回去,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还不到时候。
自云溪暮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不会再抓着那些过往不放了,不会再逃避那些……
燕飞觞松开抓着云溪暮的手,在外人看来甚至看不出她在说话,几不可查地低声说道,“不可以。”
云溪暮将她快要收回的手握住,燕飞觞原本要收回去的动作停下,任由他抓过,声音轻飘似羽毛划过,“别忘了,李清还没有去跟李佑联系。”
指尖被他把玩着,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他的手又使了力,燕飞觞大概能猜出来他是在反驳,她知道哪怕李清知道了她跟云溪暮的关系,云溪暮也有办法让他走进这盘棋里。
只是燕飞觞觉得没有必要,没必要为了这种基本不会发生的事就要将原本的计划改变,两件事价值不对等,燕飞觞从不会做亏本的事。
只不过这样着实有些委屈他了,燕飞觞敛了眼神,心底生出几分不忍,一向清贵傲骨的人大概是从未有过连名字都不能说与众人的时候了。
既然皇帝明确说了此事绝无可能,新罗使臣也不敢再想其他主意,若是再不知轻重得罪了别的位高权重之人他也就不用再回去了。
这事到了此时已是有了结果,众人也不再往燕飞觞那边看,收回了视线。
方才听到使臣的话,燕飞觞倒是如平日一般脸上神色不显,平静得不似常人,若是换了其他人,定然是要慌乱一瞬的,毕竟和亲也不是什么能享福的事,何况还是新罗那种贫瘠的地方。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素来淡漠喜欢隔岸观火的云溪暮竟然罕见的冷了脸,看他们刚来时的样子,应该关系颇为不错,这才对新罗使臣的话这般生气;亦或许是他们这些人离得远,看错了。
这段小插曲过去,殿内又恢复了一片融洽的样子,说笑声充斥在席间,将方才的寂静给掩饰下去。
武昭帝又在殿内待了一会,就称身体不适离开了大殿,他倒不是真的身体不好,年纪在哪摆着,就算是皇帝,有点小毛病也实属正常,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他还算是比较强健的。
他离开是因为去看因怀有身孕不宜饮酒,所以并未出席大酺宴的谢贵妃。
皇帝既然走了,下面的人也随之放松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比方才要大,若是皇帝在前面坐着,万一不知何时说了哪句话犯了皇帝不为人知的忌讳,以后还要不要再朝堂混了。
不止如此,也有人在武昭帝离开后不久也跟着走出席间。
琴音弥漫在耳边,并不觉得吵人,与同僚的攀谈声,来来往往却没多大动静的宫女行走在其中侍奉宾客,这番热闹的景象才有了正常宴会的样子,没了方才隐约能感受到的拘束气息。
“方才在被提议和亲的情况下,你都不肯让我帮你说话,你知道这其实影响不了那个筹划,他就算发现也早就来不及了。”
即便已经过去了一会,可云溪暮还是对燕飞觞阻止他有些不满,眸光落在燕飞觞脸上,眼神不似平日潋滟,反倒多了几分暗色。
燕飞觞看他神色,果然是不高兴了,不过还好不是像前几日见到左怀仁的那封信知道自己食言那次一样,弯了弯眉眼,浅笑道,“这里太闷了,跟我出去走走吧。”
云溪暮原本是打算等她答应自己有些事可以麻烦他去处理,跟值不值得没有关系,可在看见她笑颜时却一时想不到要说的话了。
他大概能猜到她是想转移话题,她每次这样想时都会是这样的表情,他太熟悉了,因为她经常这样做,不管是有心虚的事,还是因为有事情瞒着他,亦或是像这样想转移话题。
无奈的是,这招总是有效的,他明知她在转移话题,却还是会顺了她的意,所以她才会每次都用这招,说到底,这其实还都要怪他每次都不执着于一件事。
“走吧。”
燕飞觞心底有些打鼓,他这次会不会不再遂她的意,一时出神,乍然听见他的话猛然回神,眼神有些愣怔,“什么?”
云溪暮扬了扬眉头,眉眼微弯,嗓音清浅道,“不是说想出去走走?我跟你一起。”
燕飞觞闻言唇角不自觉扬起,眼尾染上笑意,“好。”
还在殿内的其他人都在跟旁边的人攀谈,亦或是已经离开席位,故而没人注意到方才成为宴会焦点的燕飞觞已经跟云溪暮一同离开了麟德殿。
拐过殿外的回廊,两人往一处亭榭处走去,此时在宫中行走的人并没有很多,偶尔能看见脚步匆匆往麟德殿走的宫女。
来到亭榭一角,站在阑干旁刚好能将环绕在亭榭周围的莲池景致尽收眼底,携着凉意的风轻抚过脸颊,隐约还能看见莲叶下游动的锦鲤。
脚步停下,燕飞觞这才说起方才没在殿内说出口的话,“我知道你会将一切都处理好,你也一直如此。”
不管是之前废后的事,还是当初的狩场一事,无论过程如何,最后的结果确实是最为圆满的,哪怕是当时自己还未与他相识,他也帮自己将王迁一案所留下的隐患给处理干净。
“可我不能总是靠你去帮我,你知道我并不需要你过多的保护。”燕飞觞的视线从莲池上收回,抬眸看向他,声音温柔,“阿煦,你要知道,在没遇见你之前,所有事都是我自己解决的,我其实跟你一样,不会轻易就相信别人。”
不相信别人,自然也就不会接受他们的帮忙。
两人视线相触,云溪暮垂眸看着她温和的眼眸,沉默一瞬,颇有些无奈地温声说道,“可如今你身边有我,不必再像之前一样。”
说罢他话音一转,语气挪揄,“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所以不接受我帮忙?”
燕飞觞眉眼弯起,视线转向亭外的莲池,眉眼温柔,轻笑道,“我说不相信你,你会信吗?”
“你想要我信,还是不信?”云溪暮扬眉反问,他倒是觉得若只是这般简单的问题就好了,可两人此时的问题远比这个要难以统一意见。
燕飞觞波光流转的眸光落在云溪暮脸上,没有说话,似是在想该怎么回答。
正当两人都没开口时,莲池中突然溅起水花,燕飞觞侧头往莲池看去,原来是一条锦鲤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那条锦鲤落在莲叶上的水面上,莲花因这条锦鲤的动静晃动起来。
被这动静一扰,两人也没再一直纠结那件事,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说的可以麻烦你,那就不要反悔。”燕飞觞收回视线,眉眼笑意清浅,就如他所说的,如今有他,自己不必再像过去那样。
云溪暮闻言弯眉浅笑道,“我自然不是会食言之人。”
燕飞觞总觉得他在隐隐暗示之前的事,不禁失笑,牵过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今晚的观灯宴我不想去了,我们去紫瓯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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