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限制文里的路人甲

　　祝谣的大半心神都被眼前的推车吸引，只忽然眼尾扫到一片白雾，再抬眼时，便见浑身冒着热气、被汗水浸湿而显现出胸前沟壑的米师傅，立在铺门前。

　　“有需要改进的地方马上提，过了今日，只修正常使用后或非本人造成的意外的磨损。”青年言简意赅道。

　　虽然如今洛都正值深秋，但米钦依旧只着一件单衣，双目炯炯，皮肤泛着层因为体力劳动而涌上的健康的气血。

　　祝谣晓得，手中握着门手艺，且这手艺还小有成就的师傅，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坚持。

　　她没有追问，反过头再看了遍推车，提道：“我能不能上手试一下？”到底看来看去也只是辆摆设，中不中用得试了才分明。

　　米钦话不多，解了锁链，将推车拉了出来，简单教了她操作，便双臂抱胸，脸上虽无太多表情，但明眼人能品出他对自己的技艺很是自信。

　　祝谣握上手柄，准备推动时，倏地想到什么，低头四下搜寻，搬了几个石块放到煎饼鏊子下的夹层上。

　　她扶着推车车头，径直朝前推动，走了十米左右，又掉转车头回到原地。

　　祝谣别开撑脚，固定推车，满意道：“推起来不滞涩，很好控制，内里也有足够的空间置放物件。只是若遇上沙尘或是雨天，可有地方让我绑上油布？”

　　米师傅听罢，上手在车边动了动，祝谣便见类似钩子的小机关冒了出来，自己也扯了扯，绑东西或者挂东西都是可以的。

　　祝谣确认无误后，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同珍珠一块儿只能推着车步行回去。

　　虽然手里推着车，祝谣和珍珠的眼睛也没嫌着，观察着之前互相讨论且有待敲定的摆摊地点。

　　祝谣是看中国子监附近的地段。

　　那片最热闹的中心在一座石桥上，石桥桥东边住的是多是达官清贵，石桥西边住的多是平民百姓，本是该像桥下的河道一般，两边泾渭分明，但架了座互通的桥梁，彼此倒是相安无事，达成了无需言说的和谐。

　　桥上做买卖的都是平民百姓，到底另一头住着贵人们，即便做不了他们几桩生意——有钱人多是瞧不起他们的，也在心底憋着股气，起码买卖得讲信用、卖吃食的得干净，自身行得正，如此反倒吸引了对外界抱有最强烈好奇心的国子监学生光顾了。

　　在学生当中做好了口碑，学生回家后又念叨，慢慢不少贵人家里的仆役也成了常客，最后连带着架子摆得最足的老爷夫人偶尔也会松口买些东西，此处便愈来愈热闹了。

　　“松石桥现下还有被各摊贩推举出的‘桥长’，负责管理秩序或是处理突发状况。”祝谣说道。

　　珍珠却不大赞成：“摊位费就不是一笔小开销，每月三百五十文，还得加上其他花销，即便有国子监的学生光顾，一张煎饼才多少文，你得做多少张才能和支出持平？”

　　祝谣倒是没有嘴硬，诚实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只是若换到在城门口卖煎饼，四周鱼龙混杂的，我们两个女子，怕是容易被人欺负。”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地头蛇，我们提前打点好关系。”珍珠垂下眼眸，面色平静道，“再不成，我便找昌安帮帮忙。”

　　闻言，祝谣顿了顿，眼睛定在她身上，一时分辨不出珍珠的真实想法。

　　“我买房时遇到的牙人，口碑和性子都挺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问问，看看他那边有没有门路。”

　　珍珠思索了下，犹豫着轻点了头：“好。”

　　*

　　路上行人纷纷，推着个体积不小的推车难免有些摩擦，祝谣和珍珠几乎是一路道着歉挤出的人群。

　　好不容易来到铺子门口，两人俱是重重地出了口气，站着缓了好一会儿。

　　祝谣顺过气来，脑子突然闪过去什么，却如流星划过，难以抓住尾巴。

　　恰时，铺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门帘被撩开，只见出来位身着浅蓝长袍，头戴儒巾的文秀青年。

　　祝谣望着他的视线落到了珍珠身上，立即想起来：顾茂生在宁远侯府里做活，必是清楚裴执鹤对珍珠的执着，这回来，岂不是她亲自将珍珠送上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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