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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林烟被陈念拉着走进东宫正殿,在奴仆们的注视下直奔太子书房。
“阿念,你……你都不问我想要做什么事吗?”
陈念抬起脸,用手掩着嘴小声说道:“是为叶大哥哥的事吧?”
林烟惊奇地看着陈念,小鬼头竟然知道!
陈念冲着林烟眨了眨右眼,接着说道:“太子殿下正在想办法,姚太傅也在。”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书房,只见姚太傅和太子坐在桌案旁,正在讨论着什么,见陈念和林烟进来,便停了下来。
林烟走过去跪在两人之前,恭恭敬敬地向太子和太傅行礼。
“李姑娘请起,本宫记得你,之前琼林宴上就是你发现酒中有毒的。”太子站起身,走到林烟身前,一板一眼说道,“今日来我东宫所为何事?”
“太子殿下。”林烟并没有起身,而是朝着太子俯身拜了一拜,“琼林宴上事出意外,民女其实不是陈意将军的人,而是叶彦的人,今日冒昧来找殿下,是想求殿下帮忙,还叶彦清白。”
“咳!”姚太傅忽然大声咳了一声,转头向周围的奴仆使了个眼色,令他们退出去,然后才起身走过来,对林烟说道,“叶彦涉嫌参与梁王谋反,又被人揭发贪墨素州赈灾款,桩桩都是重罪,自有大理寺审查,你为何要来找太子殿下?”
“回姚太傅,因为民女知道叶彦是被人陷害的,杨丞相与叶彦之间曾有些误会和不快,民女担心因着这一层原因,大理寺未必会尽力彻查,还叶彦清白。”
“大胆!”姚太傅厉声喝道,“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妄议朝廷官员。”
林烟丝毫不惧,坦然看着姚太傅说道:“太傅,民女敢只身前来东宫,便已经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民女知道太傅最看重礼法,可是丞相他们所做的事情,难道就合礼法吗?以臣逼君,以下犯上,以致令皇上旧疾复发,太子名正言顺,却被以‘不成事’为排挤出朝堂,太傅,他们看似是针对叶彦,其实是针对皇家,倘若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姚太傅瞪着两只小圆眼,被林烟的话惊到了。
“太傅。”太子微微躬身,对姚太傅说道,“学生以为,叶彦一案疑点颇多,杨丞相在这件事上确实有些偏颇,且他们对待父皇也着实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态度。叶彦是父皇打算重用的臣子,可眼下大理寺对叶彦一案的审理却完全越过了父皇,无论是羁押还是入狱,全由丞相定夺,学生觉得这确实是对皇家的挑衅。”
“太子殿下。”姚太傅蹙眉看着太子,目光中透着犹豫,“你的身份特殊,自来做太子要谨小慎微,你若因此事卷入朝堂争端,恐对你太子之位不利啊!”
“可是若任由杨丞相他们继续下去,恐怕对李家的江山不利,届时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呢!”太子认真地对着太傅行礼道,“太傅,父皇病重,倘若有万一,您觉得单凭我能镇住杨丞相吗?”
林烟闻言忙接口道:“太傅,叶彦的才华众所周知,皇上如此看重叶彦自有他的英明,如果太子殿下能在这时帮助叶彦,日后叶彦必能成为太子殿下强大的助力。”
姚太傅垂头沉思,在书房中踱来踱去,最后转头看着林烟和太子,问道:“可如今丞相已经控制了大半个朝堂,皇上重病不起,我们要怎么做?”
林烟激动地说道:“要证明叶彦没有侵吞赈灾款,太子殿下可暗中派人去调阅赈灾款拨运途中经过的州府的记录,叶彦拿到手的赈灾款和皇上下拨的数目对不上,一定是中间出了问题。”
“这个好办,我东宫里有八百侍卫可用,派一些机灵能干的拿着我的令牌去查就行。”太子爽快地说道。
太傅忽然插口道:“此属政务机密文书,太子突然派人去查阅恐会遭到质疑,保险起见,请皇上赐一道圣旨,更为稳妥。”
“太傅说的有理,我一会儿便去父皇寝宫向他求旨。”太子说完转头看向林烟,问道,“还有什么要做的?”
林烟便道:“民女还想请太子殿下赐我一道教令和一块通行令牌,我想去大理寺查阅云望山铁矿的相关证据。”
太傅又插口道:“直接去查叶彦的案子太过明显,之前彻查工部的时候,曾有一位员外郎崔寅是太后母家人,不如以查崔寅为由进入大理寺,暗中调查叶彦的案子。”
“还是太傅想得周全。”太子十分爽快地说道,当即走到书桌前,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很快便写了一道教令,连同东宫的令牌一起给了林烟,说道,“李春桃,本宫派你去大理寺替本宫查阅员外郎崔寅一案的证据资料,如有任何发现,即刻来报。”
“民女领命。”林烟接过令牌和教令,站起身来。
“桃桃姐,我能帮你做什么?”陈念拉拉林烟的衣摆,认真问道。
林烟捏捏陈念的脸蛋,回道:“你在这里好好陪着太子殿下,保护好殿下就行啦!”
从皇宫出来,林烟直奔大理寺。
大理寺主簿拿着太子的令牌的教令仔细看了又看,最后把林烟带到了存放卷宗的房间,让林烟在一旁等候,自己去找崔寅相关的案卷。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主簿抱着案卷出来了。
“这都是正在审理中的案卷,是不允许带走的,你就在这里看吧,看完叫我。”主簿将案卷放在桌上,对林烟叮嘱道,“切记不可勾画、不可损毁。”
“我明白,多谢主簿大人。”林烟捧着案卷坐下来,翻开认真看起来。
主簿看了她片刻,转身坐到门口处的椅子里,拿过一本闲书,一边看一边守门。
林烟缓慢翻着手里的案卷,偷偷抬眼观察主簿,见他看了一会儿书后,开始眯着眼睛打盹,便从口袋里摸出小瓶闷倒驴,起身走到身后的茶几上,悄悄滴了几滴在茶杯里,然后倒了一杯茶。
“主簿大人辛苦啦,喝杯热茶吧!”林烟故意弄出动静,端着茶走过去。
主簿蓦地被惊醒,伸袖擦了擦下巴上的口水,接过茶杯迷迷糊糊说道:“哎呀!怎么睡着了,多谢!”
“主簿大人政务繁忙,日夜操劳,难免困倦,喝杯热茶缓一缓。”林烟站在一旁看着他说道。
主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咚”地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伸手指着林烟刚要说话,却突然眼睛一翻,闷头倒在了桌上。
“主簿大人?”林烟试着推了推他,便听主簿打出了一两声呼噜,确认他已经睡熟,便起身走进存放案卷的房间,迅速找到了叶彦涉嫌谋反的资料。
云望山的采矿记录确实如陈意所说,上面详细记录了叶彦推荐了大批灾民上山采矿,每个人的采矿量、所支付的报酬都记得很清楚,与事实几乎没有出入。
但兵器铸造记录就有些不对了,上面记载用云望山采集的铁矿铸造的兵器,一部分记在陈意西北大军名下,剩下一大部分都是被叶彦订购的,更离奇的是,每一笔交接都有叶彦的签名。
更严重的是,密探呈报的资料里,还有一封叶彦写给梁王的信,是缴获最后一批铸造兵器时发现的,信的大概内容便是按照与梁王的约定交付兵器,希望梁王成事后遵守约定,给与叶彦高官厚禄。
林烟拿着信越看越心惊,这纸上的笔迹与叶彦的笔迹毫无二致,乍看之下,便是同一人所写,但林烟细看之后却发现了端倪,这个笔迹她见过,就在几年前,就在乐阳叶府,曾经有人假冒叶彦的笔迹,写了一封污蔑春桃和叶彦有私情的信。
当时除了叶彦自己,谁都看不出真假,后来林烟反复比对过,才能看出一点极细微的不同,时隔多年,那个笔迹竟然再次出现了,目标直指叶彦,而且罪名比当时更为严重。
林烟拿着信纸的手不住颤抖,脑中思绪纷乱如麻。
到底是谁,这么多年一直在盯着叶彦,是与叶彦有什么仇怨吗?可平时也没听说叶彦有什么宿敌!
林烟拿着信反复摩挲查看,看到信的落款时间时,忽然眼前一亮,重新将云望山的记录册翻开来对比了一下墨迹,确认自己发现的问题无误,这才将资料重新收好,按照原样放了回去。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林烟整理一下仪容,深吸口气,推醒了呼呼大睡的主簿。
主簿睁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问道:“李姑娘,你都看完了?这么快?”
“看完啦!多谢主簿大人,给您添麻烦了。”林烟说着将一包银子在衣袖下递给主簿。
主簿不动声色接过来,笑眯眯说道:“那行,我送你出去吧!要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再来找我就行!”
从大理寺出来,林烟径直来到了东城街市一处小巷,两个东宫侍卫从隐蔽处现身出来,对着林烟行了一礼。
林烟便对两人说道:“劳烦两位官爷,替我跑一趟素州,买一些素州当地的墨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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