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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重重
昏迷中的女子蓦然睁开一双澄清明净的大眼睛,沉静的看着正担忧的瞧着自己的美貌女子。
美貌女子发现她醒了,欣悦道:“阿末你醒了。”
阿末默然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四周,是熟悉的环境,张梦寒的闺房。她正准备起身下床,张梦寒连忙阻止她道:“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再躺会儿吧!厨房里在煎药。”
阿末点了点头,没有再动弹。
张梦寒看着她憔悴枯败的面容,眼眶里忍不住又蓄满了泪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你以前跟我说过‘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你呢?如今你又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这世间的女子大多都难看破一个情字,我以为你最是清明,哪知你却是最迂腐的一个。早知有今天这场惨剧,当初我就不阻止你同他相恋了,到公主府做个小妾,总比死了的好。”
听她越说越离谱,阿末有些啼笑皆非,无奈地牵了牵僵硬的嘴角,阿末道:“梦寒,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你先出去,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安静安静。”
“好吧!”张梦寒知道多说无益,便起身道,“我去厨房看药煎好了没,你再睡会儿。”
阿末朝她点了点头,“嗯!”
直到张梦寒开门出去了,阿末才放开被子里紧握的双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晓光浮碧瓦,枯叶落草间。
董府
守门的两名下人打着哈欠,一低头便看到一个紫色衣裳的女子站在门口,和煦的看着二人,黑亮的大眼睛眨出水润的光芒。
“姑娘,您找谁?”其中一个守门的问。
阿末道:“找董大人。”
阿末没有想到董俊熙会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当一只大手牵起她的小手时,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抽回时对方握得更紧了,她只好任由那个男人将她牵进了董府。
身后的朱门缓缓关上,将她关进了一段无法掌控的命运。这让她留恋外面的同时,心里充满了恐惧。
“你真的…想好了?”董俊熙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喜悦和无法置信的疑虑。
阿末垂着脑袋,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苦笑道:“我人都是董大人的了,我还有的选吗?”说完,她抬起头,用一种隐痛而又不甘的目光看向董俊熙。
董俊熙一愣,她的目光像一把刀扎进了他的胸口,疼痛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卑鄙和无耻,以及不忍,然而那又怎样,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突然他强行将她搂进怀里,不顾她的捶打和嘤嘤的哭泣。
也许有一天你会重新爱上我,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将你强行留在身边,我希望那一天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从董府的书房里出来,阿末经过一处桃园,桃树叶开始枯黄凋谢,透着荒凉。她脚步太急,没有发现桃树林里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无踪。
一棵桃树后面站着一名素衣女子,略施粉黛,却显得高贵清绝,气质卓然,女子的手中正拿着一株怒放的睡莲,她的表情淡淡,就和她本身气质一样,沉静疏淡。
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阿末消失的那一处,眼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一名丫鬟悄然走近,她手里正拿着一个青花小瓶,她看向女子手中的睡莲,正要接过时惊道:“哎呀!可惜了,枝干折了,也不知养不养得活。”
女子斜睨手中折枝的睡莲,虽风华正茂,但残缺的枝干已经宣告了它命运的凋零,女子叹了口气,将睡莲递给丫鬟,道:“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是,”丫鬟接过睡莲,将花枝插入了瓶中,花萼与枝干的衔接处已经折了,她将手放开,睡莲便耷拉下脑袋,再也展现不出生命的美好和活力。
一听到消息,张沉威便赶到了董府府上,挟裹着满身怒气,让整个府上的下人战战兢兢,他沉着脸坐在厅堂的主位上,一旁的丫鬟哆哆嗦嗦的上前给他添了一杯茶。
这时接到消息的董俊熙走了进来,温和的面容一如既往,他朝张沉威拱了拱手,恭敬道:“岳父大人!”
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董俊熙,突然‘碰’地一声,熊掌猛地拍在茶案上,茶案剧颤,茶水自茶盏里溅出几滴,同时把方才倒茶的丫鬟吓得险些扔掉手中的茶壶。
董俊熙仍是不动声色地背手而立,不卑不亢。
自胸膛处发出一声沉沉地冷笑,张沉威道:“俊熙,听说你要娶小妾了。”
董俊熙道:“岳父大人的消息可真快,小婿的决定才不过半个时辰,您就知晓了此事。不过,您还是听差了一点,不是小妾,而是正妻。”
“你,”又是重重地一拍,这回茶案不受打击根根脆断,合着茶盏茶水一起碎了一地,周围地的下人纷纷惊吓跪地,低眉顺眼,屏住呼吸。
死寂在厅堂里蔓延,寒霜冰冻了空气。
“父亲!”
一双悄无声息地脚步踏入了厅堂,同样毫无波澜的女声轻柔响起。
“娴儿。”
张沉威待看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时,冷峻威严的脸上露出了苍老的裂痕。
“女儿拜见父亲!”张素娴向张沉威福了福身,随即坚定的站在了董俊熙身旁,继续道,“方才父亲同夫君的对话女儿已经听见了,父亲误会了此事,夫君昨日已经同女儿说了,女儿已经答应,从今往后女儿愿意同阿末姑娘以姐妹相称,共同服侍夫君。”
她侧身看向董俊熙,浅浅一笑,这笑容里的包容与大度,让董俊熙愣在了当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没想到女儿会站在这个负心之人一边,张沉威怒不可遏,“可当初,你是怎么向我们承诺的,此生非娴儿不娶,此时违背誓言,是何用意?”
董俊熙淡淡道:“岳父大人不要忘了,当初是我父亲答应您的,我未说半句承诺。”
“好啊!”张沉威怒极反笑,“董俊熙,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敢顶撞我了,当初要不是我,你会有今天?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爬外的东西,老子今天非得….非得….”越说越火大,张沉威蓦然拔出长剑,直指董俊熙的眉心,“杀了你。”
董俊熙不躲不避,任由那把剑刺向自己,就在剑尖离眉心只有一寸的距离时,张素娴猛然跪地,哭求道:“今日父亲若是杀了夫君,就请父亲将女儿同夫君的尸首一同安葬吧!”
握剑的手臂剧烈颤抖,双目鲜红如血珠,起伏的胸膛冲出一股翻涌的气闷,他咬紧牙关,努力的呼吸着才将心口那股怒气咽下,随即一股悲哀而又颓败的感觉蒙上他的面容,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如枯败的老树,只剩下褶皱的皮肉,他一生争强好胜,刚愎自用,从不言败,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将剑垂在身侧,像只斗败的战士,毫无尊严可言。他老了。
忽然,他的手被一只柔软纤细的柔荑握住,他低下头,他的女儿正握住他的手,梨花带雨的脸上哀戚,她道:“父亲从小教导女儿要遵循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七出有云:‘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多言、窃盗。’男子三妻四妾乃是纲常伦理,夫君如今有意纳娶,妻子不仅不能善妒,还要帮助夫君料理事宜,再则,自从有了庆儿,女儿无暇再顾及夫君起居,再找个女人服侍夫君,女儿也放心。女儿知道父亲体恤,然则女儿心意已决,请父亲莫要动怒。”
听了此番言语,张沉威流下了两行浑浊的眼泪,他无奈的摇头叹息,“哎!是父亲把你教的太好了。”你若有一丝的叛逆,也不会被人欺辱至此。
张沉威走后,董俊熙神色复杂的将张素娴从地上扶起,然后放开她,柔声道:“你身体不好,回去休息吧!”说完抬步朝外走去。
“夫君!”
张素娴在后面叫住他,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张素娴缓步走上前,哭红的眼睛望着他,道:“我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四目相对,董俊熙盯着那双明亮澄澈的双眸,里面除了一贯的柔和与坦然,再无其他。他莫名感到有些刺眼,错开视线,道了句“希望如此!”便与她擦肩而过,大踏步消失在了门外。
府衙的厨房内,阿末正在帮赵四娘揉搓着面团子,张梦寒则蹲在灶前烧火。锅子里的蒸笼正冒着一团白气,馒头的香气在整个厨房内弥漫扩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张梦寒不解的问:“我就奇了怪了,你啥时候又看上了董俊熙了。这才几天啊!”
揉捏面团的动作一顿,阿末笑道:“世事无常。我自己也想不到。”
张梦寒感慨道:“早知如此,我就不阻止你和萧思远了,若是萧思远再争取一下,你在公主府做个小妾都比现在好。董大人嘛!虽然也很好,但论长相,论官位,都比不上萧大人,最主要是人家家里有一个京城第一美人儿的老婆,温柔贤惠是出了名的,
你这朵野花跟了这样的家庭,怕是也开不长久。”
阿末也叹了口气,惋惜道:“是呀!我怎么那么笨呢!不会利用机会,早知如此,我就跟公主打好关系,百般奉承,万一公主一时心软允了我们两个,和公主做姐妹,总比跟京城第一美人儿做姐妹来的体面。”
张梦寒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开。”
阿末嘿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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